張小草看到倆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翻個(gè)白眼，“好賴不分！”扭頭就走。

    方劍平張張口，他好賴不分？她可真好意思。

    “叔，這個(gè)小草真沒撞壞腦子？”

    張支書看著侄女走路的姿勢(shì)，沒有一絲傻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以前一樣，不像張小芳恨不得一步三蹦跶，“應(yīng)該沒有?！?/br>
    “那她怎么突然這么好心？是不是想讓你給她介紹個(gè)對(duì)象？”

    張支書想不通，“我沒給人介紹過對(duì)象?！?/br>
    “她又不是外人?！?/br>
    張支書仔細(xì)想想，“小草之前都說什么了？”

    方劍平：“問孫組長來干嘛?！?/br>
    張支書盯著侄女的背影，難得想讓孫組長給她介紹個(gè)公安，“回頭我說說她。別整天想一些不切實(shí)際的?！?/br>
    小芳：“那你得趕緊說說她。我不想天天被她推被她撞?！?/br>
    張支書沒聽懂，“什么推撞？”

    方劍平：“我之前想拉著小芳回屋，她不讓我碰小芳，差點(diǎn)把小芳推倒?！?/br>
    “這孩子怎么這樣？”

    張支書忍不住生氣，以前只是含沙射影地?cái)D兌小芳，現(xiàn)在都動(dòng)手了。

    “回頭我找老二，趕緊給她找個(gè)對(duì)象嫁出去省事?！?/br>
    高素蘭一直不見人進(jìn)來，忍不住出來找：“晚上再去。下午得上工。你下午去糧庫不？”

    張支書朝南邊看，“建房子。每年十月底都下雪，我打算下雪前弄出三間。其他的年后再蓋。我還得找劉季新和段伊然聊聊。再跟其他人說說，給他倆一次機(jī)會(huì)。”

    高素蘭一聽事還挺多：“那就先忙這些。小草不著急，家里的活不少，沒空整天找小芳?！?/br>
    下午到糧庫，高素蘭想給自己一巴掌。

    她跟閨女和女婿剛坐下，張小草搬著小馬扎過來。

    王秋香提醒她：“這是四隊(duì)，不是你們二隊(duì)?！?/br>
    張小草：“我問過六叔，只要干活在哪兒都一樣?！痹竭^她直奔張小芳。

    小芳下意識(shí)起身。

    張小草把她按下去，朝方劍平說，“讓一下?！?/br>
    方劍平以為她從這邊過去，往旁邊移一下。

    張小草的小馬扎一放，坐到兩人中間，拿起倆玉米：“干活吧。”

    第31章 縮頭烏龜   我只看出你不安好心

    小芳懵了。

    方劍平也懵了。

    四隊(duì)所有人都懵了。

    張小芳跟對(duì)面的王秋香一對(duì)無語。

    高素蘭跟對(duì)面的謝蘭面面相覷。

    張小草不明所以, 從東看到西，從南看到北，所有人都停下來, “都咋了？”

    王秋香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謝蘭自認(rèn)為她能說會(huì)道, 可此時(shí)此刻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四奶奶用玉米戳一下老伴, 眼神朝隔壁的隔壁示意，你說說她。

    張家四爺勾頭看看小草, 見她當(dāng)真在揉玉米, 一時(shí)之間也搞不懂她想干嘛。

    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他怎么數(shù)落她啊。

    張四爺朝斜對(duì)面使個(gè)眼色——那邊坐著張來富一家。

    來富家的以前是小草的媒人。她要退婚人家就著急忙慌回娘家?guī)退龔埩_。來富家的應(yīng)該可以說兩句。

    來富家的以前挺喜歡張小草——聰明能干還懂事。

    只是她有了對(duì)象以后那些做派, 讓來富家的很失望——跟沒見過男人似的。

    雖說婚退的很順利, 可她幫張小草張羅兩年到頭來什么也沒吃上，更別說謝媒禮。兩件事加一起導(dǎo)致來富家的不想再跟她搭腔。

    高素蘭怕閨女出手把張小草打成傻子，開口問：“小草，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小芳？”

    張小草搖搖頭：“沒有?！笨吹奖娙私活^接耳小聲嘀咕什么，“你們?cè)趺炊疾桓苫?？?/br>
    謝蘭心說，你突然搞這么一出誰還有心思干。

    “小草，這邊坐?！敝x蘭道。

    張小草笑著拒絕，“不了, 這邊挺好, 離門遠(yuǎn)還暖和。”

    王秋香忍不住皺眉, 這丫頭平時(shí)那么精明，今兒這是怎么了。

    她不喜歡張老二一家, 無論老的小的。王秋香想不通就直接問：“哪兒不好坐非得擠人家倆中間，你故意的吧？”

    張小草不答反問：“九嬸為啥這樣說，你以前干過？”

    王秋香被憋的不想搭理她。

    小芳也不想搭理她，可是她真不想跟張小草坐一塊——?jiǎng)e扭得很, “她就是故意的，不想讓方劍平和我在一起?！?/br>
    張四爺聽到這話不再猶豫，“小草，這就是你的不對(duì)了。你不能自己婚事告吹，就希望人家也離婚。小芳沒惹過你，劍平也沒得罪過你?！?/br>
    “我沒有！”張小草忍不住大聲為自己辯解，“我都是為她好?！?/br>
    張四爺冷笑：“我沒看出來?！?/br>
    王秋香接著就說：“我只看出你不安好心?！?/br>
    張小草想解釋，可是她擔(dān)心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這些人也不像她有特殊經(jīng)歷。除非她和盤托出。

    王秋香見她無言以對(duì)，不禁說：“還不趕緊回你的二隊(duì)去。”

    張小草也不喜歡她，以前可沒少跟大娘嘀咕別管她死活，“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管得著嗎你?！?/br>
    “我管不著有人管得著。別讓我說第二遍，麻溜起開！”

    張小草起來了，但她沒走，跟方劍平換一下位置。

    方劍平往小芳那邊移點(diǎn)。

    張小草立馬把他拉回來，“虧你還是高中生，不知道男女保持距離？”

    方劍平壓下滿腔怒火，忍住把她一腳踹出去的沖動(dòng)，咬著牙提醒她，“我和小芳是夫妻，領(lǐng)了證的合法夫妻！”

    張小草理虧，松開他卻又不甘心，“現(xiàn)在是不等于以后是。”

    方劍平張了張口，道：“不光現(xiàn)在是以后是，這輩子都是！”

    張小草嗤笑一聲，糊弄傻子呢？她可不是傻小芳。

    方劍平說出口就意識(shí)到他沖動(dòng)了。

    可是他看到張小草嘴角的諷刺，不禁慶幸他被張小草氣昏頭，“不信那就等著瞧！”

    “等著瞧就等著瞧。我看你能撐——撐十年?！?/br>
    小芳不禁朝她看一眼，還以為她會(huì)脫口而出六年——即便以后沒有上大學(xué)的名額，六年后恢復(fù)高考方劍平通過高考一樣能回城。

    看來她還不是太傻，也知道自己的經(jīng)歷多么驚悚。

    方劍平很是不客氣地說：“那你就好好等著?！?/br>
    高素蘭一看情況不對(duì)，再說下去可能指天發(fā)誓，趕緊說：“劍平，她不信你我和你叔信你。小草，有這個(gè)閑心還是趕緊想想你自己的事吧?！?/br>
    張小草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因?yàn)樗恍亩?，一邊揉玉米一邊打算等一?huì)兒好好盯著方劍平別搞小動(dòng)作。

    “我咋了？”

    高素蘭：“之前那個(gè)對(duì)象雖然有喜歡的人，可是人家喜歡的人結(jié)婚了。你連這點(diǎn)都受不了，以后還想找個(gè)啥樣的？”

    “我——我干嗎要找？”張小草問。

    高素蘭被問住了。

    小芳真不想提醒她，jiejie，睜大眼睛看看世界吧。

    二十一世紀(jì)二十年代的父母催婚都能以死相逼?，F(xiàn)在可是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初，整個(gè)張莊四十歲以上的女人識(shí)字的一把手都能數(shù)過來。

    五十年后的父母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兒女?，F(xiàn)在的父母敢弄死不聽話的兒女。

    小芳用天真地語氣問：“你不找咋結(jié)婚？你娘還指望收聘禮呢?！?/br>
    張小草的臉色變了，變得極其難看，活也沒心思干了。

    王秋香就坐在她對(duì)面，清楚地看到這一幕很想送她一記冷笑，她就說這丫頭再變也不可能從小聰明變成大智慧。

    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剛才嚷嚷著不找啥意思？當(dāng)一輩子老姑娘？”王秋香問。

    張小草下意識(shí)說：“不是。”

    王秋香：“現(xiàn)在不找啥時(shí)候找？過了二十五？你看看這十里八村有幾個(gè)男人二十五了還沒結(jié)婚。知青和有正式工作的除外。正式工肯定看不上你，你還想找個(gè)知青？”

    張小草沒這么想過，不是人人都是方劍平。更多的是劉季新那樣一能回城就拋妻棄子的人渣。

    “我沒這樣想?！?/br>
    小芳佯裝好奇：“那你咋想的？我可告訴你，方劍平是我的。”

    “誰稀罕！”張小草白了她一眼，“張嘴方劍平，閉嘴方劍平，等他不要你，我看你還說不說。”

    小芳扁扁嘴。

    張小草瞪眼：“我看你敢哭！眼淚憋回去！多大了？十八歲還當(dāng)自己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