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還未結(jié)束，她和他都沒考上大學(xué)，他的父母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以后的變化太多。

    小芳不想讓方劍平看到她失態(tài)，歡呼一聲抱住他：“誰不算話誰是小狗！”

    方劍平被她撲的身體不穩(wěn)，條件反射般摟住她：“不拉鉤了？”

    “拉鉤二傻打我。”小芳把眼淚憋回去，又使勁眨眨眼，恢復(fù)正常就推開他，嫌棄地說：“方劍平，你得吃胖點，身上硌人?！?/br>
    方劍平看看自己，里面穿著秋衣毛衣，外面的大棉襖還沒來得及脫，她能察覺到硌人，她是公主嗎。

    “你皮膚太嫩，剛才又太用力?！狈絼ζ秸f到此，怕她以后抱習(xí)慣了誰都抱，“小芳，只有家人親人才可以這樣抱。陌生人或者朋友都不行?！?/br>
    小芳：“別人我才懶得抱。那么臭！”說著還嫌棄的皺了皺鼻子。

    方劍平越發(fā)擔(dān)心，“香的也不能。你覺得人好也不行。好比小拴和楊解放，你要是抱住他們別人會說你比大傻還傻?！?/br>
    小芳樂了，想故意逗逗他，“你也叫爹大傻??？”

    第38章 砸人   孩子長大知道孝順老父親

    方劍平愣住。

    小芳的眼中閃著狡黠：“我要告訴爹, 你叫他大傻。”

    方劍平回過神，哭笑不得，“上一天學(xué)就學(xué)會挑撥離間？”

    “挑撥不是上學(xué)學(xué)的?！毙》紦u頭晃腦地說。

    方劍平：“對, 是四爺爺提醒的你。不過我可沒這樣想?！?/br>
    “那你說大傻是誰吧?！?/br>
    方劍平很想順嘴說：是你爸。

    可是張支書待他不薄, 比他爸對他還用心。他不好意思這樣說。

    “是我行嗎？”

    小芳裝失望。

    方劍平搖頭笑笑, 推著她進里間。

    小芳把罩在棉褲外面的褲子脫了就往炕上爬。方劍平把被子拉開蓋住她的腳。

    冬天下午只有兩節(jié)半課。那半節(jié)課是音樂課。每節(jié)課又只有四十五分鐘，以至于他們四點就放學(xué)了。

    現(xiàn)在做飯還太早, 張支書又沒回來, 方劍平打算盯著小芳把今天的作業(yè)寫完再去做飯。

    小芳沒耐性寫“一二三四”，可是方劍平一眼不錯地盯著她, 導(dǎo)致她也不敢快。

    最近她總有種預(yù)感, 由著方劍平盯她到年底，她能從急性子變成慢郎中。

    要真把她的性格磨平和了也挺好，至少不會再易沖動。所以小芳不準(zhǔn)備阻止。

    前世她小時候也希望有人陪她寫作業(yè)?？上改柑Γ隣敔斈棠桃疹櫟乩?，還養(yǎng)著牲口，根本沒這個閑工夫。

    “好好寫?！狈絼ζ揭娝龑懼鴮懼Ａ?，“集中注意力?！?/br>
    小芳沖他哼一聲。

    方劍平只想笑：“別調(diào)皮。再這樣小草還得說你長不大。”

    “知道了，方老師?！毙》家荒槦o奈地瞥他一眼。

    方劍平不禁說：“是給我寫的嗎？還想不想上大學(xué)？知道我上多少年才能考大學(xué)嗎？小學(xué)五年初中和高中六年?！?/br>
    小芳想想：“我只會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

    方劍平一時沒懂, 盯著她的腦袋片刻, 意識到她什么意思, 頓時不敢信，小芳說話居然知道拐彎了。

    難不成是因為這些天天天教小芳背詩, 她的腦袋越用越靈吧。

    “小芳，五加六十二？”為了證明他的猜測，方劍平說著話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小芳哼一聲。

    方劍平確定她知道：“六加六呢？”

    “我十八，不是八歲！”小芳停下來, “你再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我打你。”

    方劍平得到意料之外又滿意的答案，高興地認(rèn)慫：“沒有。是我傻，連五加六和六和六都分不清了?！?/br>
    小芳假裝滿意，送他兩個字：“三傻！”

    方劍平非常非常高興，不跟她計較，“渴不渴，我給你倒點水？”

    小芳搖了搖頭。

    方劍平撐著小方幾，托著下巴看著她寫作業(yè)。

    最初小芳很不習(xí)慣——如芒在背。

    半個多月下來已經(jīng)能做到不受他影響。

    可她還是沒能寫到做晚飯的時候。

    大概十多分鐘，拖拉機聲越來越近，直到門口停下。

    村里會開拖拉機的沒幾個，木匠大頭就不會。車回來說明人也回來了。

    方劍平和小芳剛一露頭，就看到張支書哈著手嚷嚷著，“快給我倒杯熱水。這天太冷了。做飯了沒？”

    高素蘭給他一搪瓷缸子熱水，“我這就做。段伊然咋樣？”

    “幸好大黃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大礙?！?/br>
    高素蘭：“回來了？”

    張支書點頭，“她這些天可能也沒好好吃飯，身體虛的厲害?！豹q豫片刻，嘆氣道：“殺只老母雞吧?；仡^我給她送去。”

    高素蘭不禁問：“咱家的？”

    張支書覺得這話問的有意思，“不是咱家的我跟你說？再說了，知青點也沒有?！?/br>
    家里的雞都是高素蘭辛辛苦苦喂的。

    夏天的時候沒少去樹林里和糞堆旁找蚯蚓捉蟲。給自家閨女吃她都有點心疼。給段伊然吃高素蘭堅決不同意。

    “憑啥？”

    張支書：“憑她是咱們村的知青，我是村支書?！?/br>
    “那你買去！”高素蘭不客氣地說。

    張支書不禁說：“這么冷的天農(nóng)副產(chǎn)品市場早關(guān)門了，我上哪兒買去？”

    身為村支書又不能帶頭私下交易。

    “那我不管，別想殺的雞！”高素蘭絲毫不讓。

    方劍平拉著小芳往后退，長輩的戰(zhàn)爭晚輩決不能摻和，否則一定會里外不是人。

    然而他這一動讓張支書注意到他和小芳。

    張支書的眼睛亮了，“要不做好我給她送一碗，剩下的留給小芳和劍平補身子？”

    “魚剛吃完補啥補？”高素蘭不為所動。

    張支書：“那都多久了?？煲粋€月了。再說了，冬天是進補的好時節(jié)。大不了春夏秋少吃點。”

    “別給我扯這些?！备咚靥m不聽不聽，轉(zhuǎn)身去廚房。

    張支書看向閨女和女婿。

    方劍平拉著小芳進屋，立即把門關(guān)上。

    張支書氣笑了。

    笑著笑著他笑不出來了。

    段伊然雖然被救回來，可她的樣子確實不想活了。

    她這么不懂事，輕賤自己，張支書也不想殺老母雞給她補身體?？伤侵?，在哪兒出事都不能在張莊出事。

    身為村支書不做點什么，甭說村民，知青點的那幾位女知青同情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照顧她。所以這只雞必須得殺。

    張支書試探著問：“你不殺我殺？”

    “你殺你自己做！”

    張支書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態(tài)度軟和下來，只是心里還有氣。

    “我做就我做?！睆堉鴽]話找話，“給老李的被子送過去了吧？”

    高素蘭頓時顧不上跟他置氣?？墒且幌氲剿赡苷u窩去，高素蘭又坐回去繼續(xù)燒火，裝沒聽見。

    張支書看到煙囪冒煙，估計她在燒熱水，不以為意地笑笑。

    小芳趴門縫里看到她爹還笑得出來，忍不住嘀咕：“大傻！不知道東西珍貴！”

    “就這一次?！狈絼ζ胶芘滦》?xì)獠贿^回頭跟過去把碗掀了，浪費一碗老母雞湯。

    小芳轉(zhuǎn)身靠門上，面對著他，“再有下次呢？”

    “那就舉手表決。三比一，叔想必也不敢違背民意。”

    小芳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可段伊然的孩子沒了，還要自殺，她要是敢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除了方劍平都得數(shù)落她不懂事。

    方劍平攥住她的肩膀，“好了。我們?nèi)兔鸢?。叔累半天讓他歇歇，讓嬸收拾雞?！?/br>
    小芳不會脫雞毛，知青點沒有雞，方劍平可能也沒干過。

    思及此，小芳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朝外磨蹭。

    高素蘭心里還有氣，不愿親自殺自己養(yǎng)的雞。

    方劍平勸道：“你不去叔回頭別不懂把雞腸子雞肝什么的都扔了?！?/br>
    張支書要管張莊，平時還得做農(nóng)活，家務(wù)活幾乎沒干過。高素蘭知道這點，聞言霍然起身，拿著刀朝外跑。

    張支書以為是沖他，嚇得連連朝外退，“老伴，菜刀不長眼，有話好好說！”

    小芳忍不住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