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敢信，“我睡著了，你你也不許把我抱回去?！?/br>
    方劍平忍不住瞪眼，熊孩子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聰明？

    小孩一看不好，拽著他mama出去：“快走！”

    方奶奶瞧著母子倆進(jìn)屋才說：“孩子大了，越來越不好騙了。你答應(yīng)他今兒做小雞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他得鬧?！?/br>
    “又不是不做?！狈絼ζ娇吹竭€有幾塊魚幾個蝦，“這些也沒吃完?！?/br>
    方爺爺：“晚上煮點掛面，這些菜熱熱剛剛好。別往廚房拿了，晚上就用堂屋的這個烤爐煮。”

    “也行。反正晚上也得換煤球?！狈絼ζ角浦焐迪聛?，跟傍晚似的，趕緊弄點熱水去刷碗。

    鍋碗瓢盆刷干凈，剛剛放堂屋小餐桌上，淅瀝瀝的春雨落下來。

    方劍平不禁說：“幸好沒出去。雨下的這么急，這要是半路上下了，都沒地兒避。你們也睡會兒吧?！?/br>
    “等一下?！狈綘敔斀凶∷?/br>
    方劍平：“有事？”

    有事！

    方爺爺一直琢磨怎么說，突然發(fā)現(xiàn)沒有比此時更好的機(jī)會了。

    “這事還得從過年說起?！?/br>
    方劍平：“你兒媳婦和兒子又氣你了？”

    方爺爺好笑：“不是的。我也不是要說他們。說你姐。二月底去醫(yī)院報到，三月開始上班?！?/br>
    方劍平下意識看掛在墻上的日歷，“沒幾天了？她的孩子怎么辦？”

    方奶奶：“她婆婆退休了，孩子也差不多半歲，可以吃奶粉了。她也怕一直不去工作被人頂走。雖說還能找回來，這不是麻煩嗎?！?/br>
    方劍平點頭，總覺得老兩口還沒說到正題。

    “然后呢？”

    方爺爺：“年前你姐夫開他爸的車來接我們，你姐看到她那兩間房還空著，就要收拾一下留她住?！?/br>
    方劍平不禁問：“孩子剛生就鬧分居？”

    方爺爺好笑：“什么跟什么啊。你姐說像這樣的天，或者值夜班的時候過來睡幾個小時精神了再回去。醫(yī)院值班室太鬧睡不著?！?/br>
    “她家不是有車？”

    方奶奶：“那是單位給她公公配的車，哪能當(dāng)自家的車用。偶爾一次就了不得了。再說了，下雨天開車多危險?！?/br>
    方劍平不放心：“確定她一個人？我可不想今兒她來，明兒我姐夫來，后天那兩口子名曰想女兒了也跟過來?！?/br>
    方爺爺擺手：“這點你放心，就你媽那個嘴，你爸那個德行的，我看見就煩。你要是不放心，下周末就把隔壁兩間屋子收一下，留你岳父岳母過來住?！?/br>
    方劍平還真有此意。

    可是這個房子畢竟是他爺爺奶奶買的。

    老兩口不主動提這事，方劍平也不好這么著急，畢竟離畢業(yè)還早。

    “這可是你說的。我下周末就收拾，然后把門鎖上?！?/br>
    方爺爺點頭：“我又不是你，說話不算話?！?/br>
    方劍平立即回屋找妻兒——不搭理他。

    方爺爺氣笑了，指著緊閉的房門：“就他這樣還嫌瞳瞳脾氣大?！?/br>
    方奶奶：“別管他。讓他聽見了可能還不高興?！?/br>
    方劍平可不是他兒子那個臉皮薄的，聽見了內(nèi)心也毫無波瀾。

    等到周末，天氣轉(zhuǎn)暖，他就把空著的兩間正房門窗都打開。

    方爺爺瞧著他進(jìn)進(jìn)出出，又是刷又是擦，“真要收拾？”

    “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方劍平奇怪，不會又有別的用處吧。

    方爺爺擺手：“別瞎想。你可是答應(yīng)瞳瞳，今天中午吃雞?！?/br>
    方劍平：“兩間房沖洗的快，又有小芳幫我壓水，頂多十點就差不多了?！鳖D了頓，“我早上做飯的時候看過，有干木耳，有我岳母給的干黃花菜和干豆角，不用買菜，泡一點干菜跟雞一塊燉上就行了?！?/br>
    小孩蹲在菜地邊畫圈圈，聽聞此話一下跳起來：“爸爸說話算話啦？”

    “我上次不算話也是有原因的。我就問你，紅燒魚好不好吃？”

    小孩抿抿嘴，又蹲下去繼續(xù)畫圈圈，留個側(cè)臉給他。

    方劍平無奈地笑笑，轉(zhuǎn)向老兩口，“今天先刷一遍，曬曬里面的藥味兒，過些天再添床和柜子?！?/br>
    “今年就搬過來？”方奶奶不禁說：“好啊。省得去爸媽家，上上下下不方便，那么點屋子住那么多人，空氣都沒有咱家好?！?/br>
    小芳想笑，這要是讓方醫(yī)生和錢醫(yī)生聽見了多難過啊。

    方劍平也想笑，“想什么呢。新家具那么重的味不得晾曬？有了家具，回頭我們把他們暫時穿不著的衣服拿過來也有地兒放?！?/br>
    方奶奶：“聽你的意思暑假還回去？”

    小孩兒忍不住開口說：“回呀。我還得跟爺爺學(xué)釣魚，跟胖舅舅學(xué)抓知了猴呢?！?/br>
    老兩口疼小的，一聽他這樣說，頓時不好說什么。

    好在還有兩個暑假。

    然而一個暑假還沒到，新家具還沒買呢，老師就找他們談話，詢問就業(yè)方向。

    帝都大學(xué)的每一位學(xué)生都是寶貝，而且是國家出錢養(yǎng)的，必須讓他們發(fā)揮出最大價值。

    不過也不用著急回答。暑假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大三下學(xué)期再告訴老師也不遲。

    到大四有別的選擇也可以再告訴老師。只要別臨近畢業(yè)，工作安排好了再想著調(diào)動都不晚。

    可是方劍平的父母并不喜歡他的專業(yè)，張支書并不懂這些工作安排，方爺爺和方奶奶又認(rèn)為只要方劍平和小芳開心高興，干什么都行，以至于倆人只能自己商議。

    當(dāng)方劍平聽到小芳說到，她想找個有意義又清閑的工作時，“撲哧”笑出聲來。

    平時兩人也沒空商量未來，只有晚上老老小小都睡了才有機(jī)會。

    小芳朝他腰上掐一下。

    沒有厚厚的衣服阻擋，方劍平痛的叫出聲來，“……謀殺親夫！”

    小芳捂住他的嘴巴，“別把爺爺奶奶和瞳瞳吵醒了?！?/br>
    方劍平點點頭表示知道。

    小芳松手：“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平時這時候我都睡了。”

    “我知道?？墒切》?，世上真沒有這么好的工作。除非工資跟普通工人差不多?！?/br>
    小芳搖搖頭，“那不行。白讀那么多年書?！?/br>
    方劍平摟住她，“那只有一個勉強(qiáng)算得上清閑?！?/br>
    “什么？”小芳轉(zhuǎn)過頭。

    方劍平：“老師！”

    小芳趕緊搖頭，“要當(dāng)你當(dāng)?！?/br>
    “我可不當(dāng)。張瞳瞳一個就夠我受得。再來一群，我恐怕得英年早逝?！?/br>
    小芳抬起頭來：“巴不得我早逝？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發(fā)財死老婆——”

    “別胡說！”方劍平忍不住樂了，“我對小崽子沒耐心，你有啊。平時我把他惹生氣了，不都是你哄？”

    小芳詫異：“合著你知道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先不說這個。我還沒說完。咱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畢業(yè)后至少也得是高中老師，而且還得是重點高中的高中老師?！?/br>
    現(xiàn)在沒有學(xué)區(qū)房一說，不論高中還是初中，能考上重點學(xué)校的，哪怕成績墊底也是愛學(xué)習(xí)的好學(xué)生。

    整個校園遍尋不到十個惹事生非的，老師也好當(dāng)。

    “可是你的單位附近要是沒有重點高中怎么辦？”

    方劍平：“這不是還沒確定嗎。”

    “如果水利部門旁邊沒有重點學(xué)校呢？”

    方劍平搖頭，“不可能。我不用打聽都知道有。那邊國家單位林立，機(jī)關(guān)家屬院也在附近，為了讓他們安心工作，也會搞個像模像樣的學(xué)校?！?/br>
    “那些人的子女說不得也打不得?！?/br>
    方劍平笑了：“那也分什么人。如果你中專畢業(yè)，別說管他們的子女，就是管張瞳瞳我也不服氣。論學(xué)問，我比他高，論親疏，我是孩子的父親，比老師了解孩子?？赡惝厴I(yè)于全國最高學(xué)府，而且是恢復(fù)高考后的第一屆學(xué)生。”

    “照你這樣說，好管？”

    方劍平點頭：“那些人的子女也沒有太多路可選，要么好好學(xué)習(xí)，要么混到高中畢業(yè)等著接班或者當(dāng)兵。當(dāng)父母的肯定希望他們考上大學(xué)。所以你為了學(xué)習(xí)嚴(yán)管，一般情況下沒人說什么。除非遇到你奶奶那么護(hù)犢子的。”

    “她那樣的十里八村才出一個?！?/br>
    “所以??？”

    小芳聽同學(xué)聊起未來也想過以后，可是獨獨沒想過當(dāng)老師。

    方劍平很希望她當(dāng)老師，因為學(xué)校里的環(huán)境相對最單純，最適合小芳。

    以她的學(xué)歷去重點高中當(dāng)老師，校長也會對她和和氣氣的。

    可以說她只需要干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方劍平見她猶豫，再接再厲，“你以前說要孝順你爹娘，當(dāng)老師有寒暑假，也有大把的時間陪他們。”

    “對啊?！毙》蓟腥淮笪颍皼]有咱們跟著，給他們錢他們肯定也不出門?！?/br>
    方劍平點頭：“首都逛遍了，還可以帶他們?nèi)ブ苓吂涔?。比如承德避暑山莊？”

    小芳忍不住打量他，不確定地問：“留你一人在家？”

    “家里還有爺爺奶奶呢?！狈絼ζ降?。

    小芳還是不信：“真心話？”

    方劍平搖頭。

    小芳哼一聲：“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