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日復(fù)一日，平淡卻不厭其煩。

    雖然真的很熱，而且蚊子很多。

    今天下午有個外出采訪，駱窈順道在路邊的三輪車上買了根奶油冰棍兒，躲在油布撐起來的陰影處休息乘涼。

    “欸，等會兒沒事兒了，你陪我去買衣服吧？”

    外出任務(wù)如果能提前結(jié)束，期間去做些私事兒是被大家伙默許的。這次的采訪內(nèi)容并不緊急，就來了她倆，過程也比較順利，即使晚一些時候回去也無傷大雅。

    于是駱窈應(yīng)道：“成啊，你想去哪兒？”

    涂涵珺被冰棍兒冰倒了牙，仰頭張嘴哈了半天氣才緩過來，含糊不清地說：“桐花路不就在附近么？正好去你mama工作的那家店看看，以前總是找不著機會?！?/br>
    桐花路因景得名，路口那兒有一棵很高的泡桐樹，后來邊上也種了幾棵小的，不過還沒長成，跟老樹一對比，就像它落下來的枝椏。

    泡桐的花期已經(jīng)過去了，茂密的葉子層層疊疊，給過往的行人提供天然的庇蔭傘。

    街邊有兩排店鋪，蕭曼茜的服裝店比較靠里，走過十多個鋪面才能看見招牌。

    雖然位置不占優(yōu)勢，但生意比想象得要好一些，駱窈她們過去的時候，蕭曼茜和另一位姑娘正在招呼客人，十幾平米的店面擺著幾排架子和幾個人臺，右側(cè)是一面很大的穿衣鏡，再往后的空間拉了簾，顯然是讓客人更衣用的。

    沒看見駱淑慧，興許是在后頭忙著，蕭曼茜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上一秒還在幫別人挑衣服呢，下一秒就暫時脫身過來，笑道：“駱窈，是你呀，來買衣服么？”

    駱窈道：“我陪朋友來的，順便看看我媽?！?/br>
    涂涵珺被漂亮衣服迷了眼，擺擺手說：“不用招呼我，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要是拿不準(zhǔn)再找你?！?/br>
    蕭曼茜深知顧客至上的道理，分得清什么人需要什么樣的服務(wù)，聞言先對駱窈說：“慧姨在工作間呢，等會兒我?guī)氵^去?！?/br>
    駱窈點頭，她便開始和涂涵珺搭話，問她想買什么樣的衣服，平時喜歡的著裝風(fēng)格和色系，以及她這個身材適合的款式。

    駱窈跟在一邊聽，也抬手翻看架子上的衣服。

    她原以為蕭曼茜專做旗袍，后來才知道不是，只是旗袍工期長提前準(zhǔn)備，期間她們也推出來不少改良款，以及其他將傳統(tǒng)元素和新潮款式結(jié)合在一起的衣服。

    不算蕭曼茜和駱淑慧，現(xiàn)在店里共有四名員工，其中一個是導(dǎo)購員，和蕭曼茜一起負(fù)責(zé)里里外外的雜事，剩下的是繡娘和裁縫。

    駱窈走到工作間的時候，駱淑慧還在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奶奶討教針法，蕭曼茜叫了三次才讓她抬頭，拿著繡繃咧嘴笑：“窈窈，你怎么來了？今兒不上班么？”

    駱窈顯擺她提溜著過來的大西瓜，說：“正好有外出工作，順道兒過來給您送西瓜?！?/br>
    脖子上掛著皮尺的大叔含著下巴拉下眼鏡看了看，對駱淑慧道：“你閨女??？和你長得真像，又孝順，你可真有福氣！”

    駱淑慧客氣道：“這會兒是挺貼心，耍起脾氣厲害著呢。來來來，大家伙都歇一會兒吧，我把西瓜切一切?！?/br>
    雖然格局小，但里頭十分亮堂，只是陽光多了肯定熱，頭頂上的大吊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確保不影響他們的工作，聊勝于無。

    大概心靜自然涼吧。駱窈站在風(fēng)口降溫，蕭曼茜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笑道：“說來還要好好謝謝你?！?/br>
    駱窈偏頭。

    “前陣子來了好些學(xué)生，都說是見了你穿上身漂亮才過來的，咱們店里的旗袍訂單一下就排到秋天去了?！笔捖缃忉尩馈?/br>
    她挽過耳邊的碎發(fā)，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來，卻丁點兒不顯狼狽，反而透著股興奮勁兒：“上禮拜還有個劇組找上門來，說在我們這兒訂做幾套戲服，我一打聽啊，是有位學(xué)生穿著我們家的旗袍去試鏡，這才入了他們的眼?！?/br>
    “算來算去可都是你的功勞，本來送衣服就是打算感謝你，結(jié)果欠的人情更多了。”

    駱窈可不跟人客氣，聞言勾唇道：“是啊，我早前兒就想呢，這蕭曼茜可真會打算，讓我當(dāng)模特還不給廣告費，要不是看在我媽的份兒上，看在衣服確實好看的份兒上，我可不吃這虧?！?/br>
    蕭曼茜被她的話逗笑：“知道你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如果你喜歡，等會兒就帶幾件走，以后要是有了新款，我都讓慧姨把圖冊帶回去給你挑?！?/br>
    駱窈挑眉：“這是打算讓我長期當(dāng)你家的免費模特了?。俊?/br>
    “還沒說完呢?！笔捖鐝澠鹧劬?，“凡是被你引來的客人，成交以后都給你提成?！?/br>
    “提成？”

    蕭曼茜以為她不理解這個詞，解釋道：“比如成交了一筆十塊錢的單子，就給你五毛的提成，怎么樣？”

    如此輕松的賺錢方式的確很誘人。駱窈嘖了一聲：“不過我的圈子就那么小，以后估計都成為回頭客了?！?/br>
    說著，她攤開手，煞有其事道：“發(fā)展空間不大，先把前款結(jié)清吧?！?/br>
    “什么前款？”駱淑慧拿了兩片西瓜過來，手上還戴著頂針。

    駱窈接過西瓜咬了一口：“說給我廣告費的事兒呢?！?/br>
    等聽明白原委，駱淑慧拍了下她：“你這孩子，本來就是人情的東西，還要什么錢呢！”

    “應(yīng)該的慧姨，您也清楚，駱窈一亮相給咱們帶來多少生意，就當(dāng)是個討喜慶的紅包了。”

    這下駱窈鼓著半邊臉問：“真要給我?。俊?/br>
    還沒等蕭曼茜說話，前頭招待客人的小姑娘就跑進(jìn)來說：“老板，那個劇組的人來了。”

    “差點兒忘了前頭還開著店呢。”蕭曼茜忙把西瓜放到一邊，“我先忙去了，廣告費我真給，沒開玩笑??！”

    話音未落人就沒影兒了，駱窈嚼完嘴里的西瓜，對駱淑慧聳聳肩：“您瞧，是她非要給我的?！?/br>
    駱淑慧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

    沒再繼續(xù)打擾她媽工作，駱窈很快回到了店面，涂涵珺剛好從更衣室出來，見到她忙說：“窈窈快來幫我做個決定！”

    駱窈輕笑一聲，余光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駱窈？”關(guān)穎玉正抱著手和蕭曼茜說話，先是有些意外，接著就轉(zhuǎn)為了驚喜。

    “學(xué)姐。”駱窈和涂涵珺齊齊打了招呼。

    “原來訂戲服的是您的劇組?！?/br>
    駱窈對娛樂圈接觸不多，認(rèn)知里劇中的服裝主要靠演員自帶的私服、品牌贊助、借大牌服裝、以及圈內(nèi)專門的服裝租賃機構(gòu)。

    總之，怎么快怎么來，用完了還得還回去，只有古裝麻煩些。

    專門訂做的服裝也要算成本，不僅是金錢成本，還有時間成本。老字號的師傅騰不出空，新人的手藝參差不齊，好在機緣巧合之下碰著這么家新店。

    等細(xì)節(jié)都溝通得差不多了，關(guān)穎玉才拉著駱窈說話。

    “瞧這模樣，您找到心儀的女主角了？”

    想到這兒關(guān)穎玉就忍不住嘆氣：“為了主角人選我這些日子全國各地沒少跑，但找來找去還是覺得你更合適?！?/br>
    “您這么想?！瘪橊狠笭柕?，“演員的外形和演技哪個更重要？”

    一旁的涂涵珺說：“當(dāng)然是演技了！”

    那是吃飯的本錢！

    駱窈笑了笑，接著道：“不知道您有沒有看最近播的《桃花里》，書中的桃花可是個大美人，但您說陳老師本人的形象符合嗎？十分里大概只有六七分吧？可每晚院里放的時候，沒有人覺得她不美不像，因為她演出了桃花的韻味?！?/br>
    關(guān)穎玉輕笑：“你這孩子，說話繞這么大個彎。”

    “當(dāng)然，這些話都是班門弄斧?！瘪橊赫f，“咱們現(xiàn)在肯定不缺形象貼合演技又好的演員，但您若是非要算上我，到時候我憑演技破壞了形象，您兩頭都撈不著。”

    “再說了，能讓您親自來敲定的服裝，肯定是主角的，既然您都定下演員，我就更不能摻和了?！?/br>
    “你呀你。”關(guān)穎玉無奈地笑著搖頭，末了終于說，“好吧，女主角確實是定了，現(xiàn)在跟你提這茬是因為另一個角色?！?/br>
    “先別急著拒絕?！标P(guān)穎玉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這個角色戲份不多，而且只需要坐著拍個背影，你的氣質(zhì)和身段再合適不過了，如果你愿意，電臺那邊我去溝通。”

    駱窈要出口的話便被擋了回去，聞言垂下眼睛想了想：“跑個龍?zhí)?？?/br>
    關(guān)穎玉笑：“算你友情出演?！?/br>
    兩者的報酬可不一樣，駱窈得了便宜還賣乖：“那我考慮考慮?！?/br>
    關(guān)穎玉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您且擺著譜兒，考慮好了早點兒給我打電話?！?/br>
    事實上駱窈也沒考慮多久，畢竟事少錢多的活誰不愛啊，但是臺里能不能同意就另說了。

    ……

    周五駱窈帶薛崢去郭叔家接小狗，跟第一次來那會兒比小狗長大了不少，見到他們高興得直搖尾巴。

    薛崢噔噔噔跑過去跟它來了個熱烈擁抱，郭叔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要是不聽話你再把這小子送回來，我好好教訓(xùn)它?！?/br>
    薛崢急忙幫狗狗說好話：“小黑不會的，小黑最乖了！”

    聞言，駱窈皺眉：“不是說別叫這名兒了嗎？”

    忒沒新意，跑大街上喊一聲小黑，得有多少只狗答應(yīng)。

    薛崢哼哼唧唧地給狗狗順毛：“不叫小黑，那叫大黑、阿黑、旺財、汪汪、阿旺……”

    駱窈：“……”

    小學(xué)生的詞匯量就這么點兒了是吧？

    “你對它喊一聲，你看它理你么？”

    郭叔也哄著薛崢：“你jiejie說的對，咱得看看它自己喜歡什么名字。”

    “那好吧。”薛崢撅著嘴將狗狗放開，比了個手勢，“坐下。”

    他來的這幾次和郭叔學(xué)了不少，狗狗聽懂指令乖乖屈起后腿坐下，吐著舌頭表示自己好熱。

    “你過來，到我這兒，看它聽了哪個名字會叫喚。”駱窈把薛崢拉到身邊說。

    于是薛崢一個個試了過去?？刹还苁切『谕敚€是大黑阿旺，狗狗都只是盯著他看，并不作聲。

    薛崢有些喪氣：“它都不喜歡……三姐你來吧？”

    駱窈摸著下巴思忖了會兒，一時也沒有主意。

    黑背長大了帥得很，不能取太秀氣的名字……她看著地上瘋狂搖尾巴的傻狗，頓時又抿起嘴。

    這貨的性格怎么傻里傻氣的。

    她輕笑一聲，微抬下巴開口道：“兒子?！?/br>
    狗狗立刻對著她的方向：“汪！”

    薛崢抬頭看她，駱窈挑眉：“你試試?！?/br>
    小家伙撓撓頭，先是小聲地叫了一次：“兒子？”

    “汪！”

    興奮了，抬高音量喊口令似的：“兒子！”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