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07節(jié)
可以說,燕王對兒子們要求嚴(yán)格,對外一直都是個仁厚寬和的好王爺,平城的百姓都很擁戴他。 衡哥兒很喜歡聽娘親講這樣的故事,尤其是與祖父有關(guān)的故事,記住故事的同時,那些道理也悄悄在他的腦海里扎了根。 . 進(jìn)了三月,天暖和起來,魏楹帶著福善來澄心堂,約殷蕙出府跑馬。 福善畢竟是草原上的姑娘,十來歲就會騎馬了,只是她也不是天天都去跑,所以魏昡才沒在她手上摸到韁繩勒出來的繭子。 距離那一日越來越近,殷蕙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讓公爹留意自己,包括魏楹、福善,暫且都老實(shí)點(diǎn)好。 “我最近不太方便,你們多等幾日可好?”殷蕙軟聲商量道。 只是晚去幾日,魏楹、福善自然同意了。 五六日過去,在殷蕙發(fā)愁二女再來她該如何推脫的時候,福善診出了喜脈。 這可是意外之喜! 殷蕙真的替福善高興! 上輩子福善嫁過來不久就趕上建隆帝駕崩,燕王不但自己吃素三年,還要兒子們按照民間的規(guī)矩守滿一年,沒等守滿,魏曕、魏昡又跟著公爹去戰(zhàn)場前線了。直到事成進(jìn)京,福善才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因?yàn)樗t遲不懷,郭側(cè)妃陸續(xù)給魏昡屋里送了好幾個人,福善倒是有容人之量,就是盼著孩子。 用福善的話說,她是外族人,滿中原都沒有一個血緣親人,所以就特別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至于為何上輩子這時候福善沒有懷上,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輩子的福善可以早點(diǎn)如愿以償! “既然懷上了,以后你可要注意些,不能再做大動作,騎馬更是不行。” 來道喜的時候,殷蕙好好交待了福善一番早孕期間的忌諱。 福善聽得可認(rèn)真了,還讓殷蕙慢點(diǎn)說,她找來紙筆記下。 魏楹也替嫂子高興,恨不得天天陪著嫂子照看嫂子,再也不想什么跑馬不跑馬了。 四爺院里的好消息讓燕王府又喜慶了幾日,燕王呢,眼看就快湊齊十個孫輩,他高興地寫了一封家書,派人送去京城,給建隆帝道喜。 可惜他這封家書還沒送到京城,京城先送來八百里急報(bào),建隆帝駕崩了! 當(dāng)年太子去世時,燕王就誤會了一下,僅是猜測便淚水上涌,如今真是父皇去了,燕王疼得嘴角溢出血絲,哭著叫人備馬! 留徐王妃、魏旸守著王府,燕王點(diǎn)了魏昳、魏曕、魏昡與一隊(duì)侍衛(wèi),騎上駿馬,在百姓們震驚的注視下,呼嘯著沖出了平城。 作者有話要說: 燕王:爹! 建隆帝:好好輔佐皇太孫! 燕王:…… 第99章 春光明媚的大好時節(jié),燕王府里卻迅速地掛上了一層白。 皇帝駕崩,何等大事,無須徐王妃挨個叮囑,徐清婉、紀(jì)纖纖、殷蕙等妯娌就嚴(yán)令吩咐了下去,要各院的丫鬟們誠心服喪,不得有任何嬉笑或閑言碎語。擔(dān)心福善應(yīng)酬不來,殷蕙還來了一趟松鶴堂,正好郭側(cè)妃那邊也派了一個嬤嬤過來,既然福善身邊有靠譜的嬤嬤協(xié)助,殷蕙陪她坐了會兒就回澄心堂了。 “娘,出了什么事?” 大人們忙來忙去,衡哥兒還有點(diǎn)糊涂。 殷蕙將衡哥兒抱到懷里,語氣悲痛地道:“曾祖父去世了,他是祖父的爹爹?!?/br> 離得太遠(yuǎn),衡哥兒腦海里的曾祖父就是一個稱呼,遠(yuǎn)沒有平城的曾外祖父親近,聞言只是眨了眨眼睛。 殷蕙摸著兒子的頭:“祖父與爹爹都很難過,所以最近衡哥兒要乖乖的,不要再給祖父他們添亂,知道嗎?” 衡哥兒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他的爹爹、祖父去世了,再也見不到了,他也會哭的。 有徐王妃、世子爺魏旸主持王府內(nèi)外事務(wù),整個王府除了氣氛凝重,倒沒有出別的亂子。 另一頭,燕王帶著兒子們?nèi)找贡疾?,每日只有吃飯的時候會休息休息,夜里也只睡兩三個時辰,一到驛站就換馬。就在離開平城后的第三個清晨,眼看就要出燕地邊界,眾人在一處驛站外遇上了京城派來的驛使。 驛使身系紅色腰帶,瞧見掛白的燕王等人,連忙迎上來,從懷里取出一封明黃圣旨。 燕王瞳仁緊縮,立即下馬,帶著兒子侍衛(wèi)們齊刷刷地跪下。 圣旨開頭便點(diǎn)明這是建隆帝的遺詔。 燕王眼中流下淚來,可是,遺詔的內(nèi)容,是要諸位藩王留守封地,不得入京奔喪。 三言兩語,驛使很快就讀完了。 燕王愣怔地盯著那卷圣旨。 四爺魏昡氣得雙眼冒火!皇祖父死了,父王最為傷心,什么都沒準(zhǔn)備就帶著他們進(jìn)京奔喪,一路上父王吃得少喝得少,一句話都不說,可皇祖父竟然不許父王去奔喪!憑什么,父王又不是什么不孝子! 沖到驛使面前,魏昡一把搶過遺詔,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也不知道如何分辨真假,轉(zhuǎn)身跪到父王面前。 燕王顫抖著手接過遺詔,上面的的確確是建隆帝的字跡,怕藩王兒子們不信,他去世之前親手寫的遺詔。 視線模糊,燕王面前的遺詔,漸漸幻化成了一道身穿龍袍的熟悉背影,那是他的爹,可是這個爹活著時不讓他進(jìn)京盡孝,死了也不許他去再看最后一眼! “父皇!父皇!” 燕王捶地悲號,哭著哭著,突地噴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父王!”離得最近的魏昡及時將父王抱到懷里。 驛使嚇得跪在地上。 魏昳也撲過來哭爹,魏曕掃眼不遠(yuǎn)處的驛站,一邊上馬一邊交待道:“父王昏厥不宜亂動,你們看好父王,我去請醫(yī)!”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策馬奔向驛站。 驛站里有個郎中,此刻也顧不上郎中醫(yī)術(shù)如何了,魏曕讓郎中提好藥箱,然后就將郎中丟到馬上,他再快馬趕回來。 燕王才被一個侍衛(wèi)掐了人中,掐醒了,恰好見到三子提著郎中下馬,神色擔(dān)憂地朝他走來。 燕王使不上勁兒,說不出話,只能無力地靠在四子懷里,看著那郎中哆哆嗦嗦地給他把脈。 把完脈,郎中長長地松了口氣,恭恭敬敬地道:“王爺大悲之下氣血翻涌,血吐出來反而是好事,不過接下來請王爺務(wù)必愛惜身體……” 燕王閉上眼睛,一副懶得聽的姿態(tài),只是眼角不斷地有淚水滾下。 平時多威嚴(yán)健壯的父王,這會兒變成這樣,魏昳跪在一邊擦眼淚,魏曕面沉如水,魏昡眼圈泛紅。 朝廷派來的驛使匍匐在地,不敢吭聲。 只有三月的春風(fēng)斷斷續(xù)續(xù)地吹過來,漸漸吹干了燕王流下的淚,殘留干涸的淚痕,混雜著風(fēng)塵,很是狼狽。 魏曕往帕子上倒點(diǎn)水,再把帕子遞給扶著父王的魏昡。 魏昡剛剛還能忍著,這會兒也掉下淚來,一邊替父王擦臉一邊發(fā)哽地道:“父王節(jié)哀,您若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們怎么辦?!?/br> 濕濕涼涼的帕子擦去了燕王臉上的狼狽,他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三個兒子關(guān)切的臉,再高處,是春日晴朗無云的天。 燕王怔怔地望著那遠(yuǎn)天。 其實(shí)早就料想過這一日,父皇年紀(jì)大了,這一日早晚都會到來,可他沒想到,父皇不許他進(jìn)京奔喪。 怕什么?怕他到了京城將侄子從龍椅上揪下來,還是怕敵國趁虛而入? 總之都是為了大事,做了皇帝,到死都是皇帝,那點(diǎn)親情已經(jīng)無所謂了,見不見又有多大關(guān)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呼出來,燕王從四子懷里坐正,拿過先帝遺詔,恭恭敬敬地卷好放在通向京城的方向,再恭恭敬敬地對著那遺詔叩首:“兒臣謹(jǐn)遵父皇遺詔,兒臣不孝,不能進(jìn)京送您最后一程,若有來生,兒臣愿繼續(xù)做您的兒子,繼續(xù)在您面前盡孝。” 三叩九拜,燕王收起遺詔,一眼都沒看那驛使,帶著兒子侍衛(wèi)們騎上駿馬,原路返回。 去時快馬加鞭不分日夜,歸時速度就慢多了,只是燕王依然話少,每晚留宿驛站,他便一個人待在房間。 魏昡看得難受,對兩個哥哥道:“皇祖父太絕情了,為何……” 魏曕冷眼看過去。 魏昡閉上嘴巴。 魏昳瞥眼窗戶,也低聲勸他:“小心禍從口出。” 皇祖父再絕情,都是當(dāng)?shù)模潜萍绷?,?dāng)?shù)膶鹤釉趺炊己莶幌率帧H缃褡邶堃紊系闹皇歉竿醯闹蹲?,他們的堂兄弟,巴不得他們犯錯把把柄遞過去呢。 說過話,又等了半個時辰,聽父王歇下后,三兄弟也各回各屋了。 驛站的床不知用了多少年頭,輕輕翻個身也會發(fā)出聲響,魏曕索性平躺著不動。 帳內(nèi)充斥著淡淡的異味,魏曕此時卻沒心思計(jì)較這些,對著床頂出神。 前太子伯父在世時,一直都擺出好兄長的姿態(tài),有人揭發(fā)藩王們的胡作非為,太子伯父反而替弟弟們說話,皇祖父也都聽了,不曾追究。 無論太子伯父的本性如此,還是他與皇祖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太子伯父都沒有針對過藩王。 皇太孫魏昂卻不一樣,他初封皇太孫不久,便有撤藩之心,被皇祖父否決了。 這提議雖然沒有放在明面上,可藩王們在京城也各有眼線,總能打聽到一些機(jī)密,父王也與他們?nèi)齻€當(dāng)差的兒子提起過。 如今,皇祖父去了,魏昂會怎么做? 理智上,魏曕覺得父王不能進(jìn)京反而是好事,去了,就怕回不來。 不過,他與皇祖父只見過一面,沒什么祖孫情分,父王卻不一樣。 設(shè)身處地,如果父王把他丟到外地到死也不肯見他,魏曕也受不了。 腦海里各種事情,直到三更天魏曕才終于有了一點(diǎn)困意,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輕微的開門聲。 好像是父王那邊! 魏曕悄悄起床,一手持劍放在身后,一手悄悄打開自己這邊的房門,側(cè)目看去。 燕王背著手,輕步走在走廊,冷不丁就對上一條門縫,還有兒子防賊似的模樣。 目光相對,燕王停下來。 魏曕拉開門板,出來后習(xí)慣地左右觀察過,一邊將劍收入劍鞘,一邊低聲解釋道:“兒子聽到異響,不知是您?!?/br> 夜都這么深了,兒子竟然能聽到那一點(diǎn)小動靜,燕王笑了笑,目視前方道:“走吧?!?/br> 魏曕便跟著父王走到了院子里。 今日是三月十八,半空一輪明月微缺。 院中有一石桌,燕王在一把石凳上坐好,看看月亮,吩咐魏曕:“去找壇酒來。” 魏曕來時就記下了這處院子的格局,直接朝廚房那邊去了,很快就提了一只酒壇、兩只海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