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身上的寒意陡然加重，“薩克達(dá)氏！”

    薩克達(dá)氏噗通跪下，一臉惶恐，“爺息怒，奴才真是為了武氏好，更為了二阿哥好，爺若是不允許，要誤會妾身，妾身只好不說了。”

    四阿哥冷冷道：“出去！”

    薩克達(dá)氏起身，匆匆離開。

    武靜蕊強壓下心里的惱怒，好個薩克達(dá)氏，敢搶她的兒子，當(dāng)她軟柿子不成？

    但她也清楚，薩克達(dá)氏既然生了這個心思，就不會罷休。

    這只是開始。

    即便四阿哥肯護(hù)著她，但薩克達(dá)氏是繼福晉，膝下無子女，撫養(yǎng)庶子，也沒什么讓人指責(zé)的。

    四阿哥未必有借口一直推脫。

    除非她能早日成為側(cè)福晉，有資格撫養(yǎng)自己的兒子，便是繼福晉也不好強奪她的兒子。

    薩克達(dá)氏忽然鬧這樣一出，將武靜蕊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四阿哥也不甚愉悅。

    見她心情低落，四阿哥安撫道：“放心，爺不會讓薩克達(dá)氏撫養(yǎng)你我的孩子?！?/br>
    武靜蕊點點頭，嗯了聲。

    轉(zhuǎn)眼即是二阿哥的滿月，皇上并未給這個皇孫賜名。

    想也知道，皇上不會次次記著給一個庶出的皇孫賜名，甚至未必會關(guān)心這個眾多孫兒中的一個。

    四阿哥親自為二阿哥取名為弘昐。

    昐，即日光。

    史書記載，弘昐是四阿哥的妾室李氏所出，如今成了她的兒子。

    當(dāng)然，此弘昐未必是彼弘昐。

    不同的人肚子里出來的，自然不會是同一個人了。

    武靜蕊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日日長的白凈，漸漸睜開眼睛，會對人笑，心滿意足。

    身邊有一子一女相伴，兩個視若生命的親人，她這輩子算是全乎了。

    也算是有了放在心里的人了。

    李氏聽說四阿哥為二阿哥取名弘昐，如當(dāng)頭一棒，臉頓時煞白。

    即便并非同一個人，但同一個名字，讓她怎能不在意？

    仿佛自己曾經(jīng)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的兒子，這輩子成了別人的兒子。

    李氏一連多日神色恍惚，輾轉(zhuǎn)反側(cè)。

    有一日，天氣正好，她瞧見武靜蕊帶著二阿哥弘昐散心，竟直勾勾瞧著乳母懷中的二阿哥發(fā)起了呆，甚至生起了沖動，想要將那孩子奪過來。

    武靜蕊瞧出李氏的不對，忙抱過弘昐，一邊逗弄著他，一邊道：“李jiejie可是喜歡澤慧？”

    澤慧？

    李氏陡然醒過來，一臉不解。

    武靜蕊笑道：“澤慧是二阿哥的乳名，好聽吧？”

    四阿哥為她的孩子取了弘昐這個名字，她沒什么不喜歡的。

    但畢竟有個李氏在，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要給孩子取個乳名。

    四阿哥對這個名字并不反對。

    李氏不再恍惚，神情重又恢復(fù)了冷淡。

    “尚可。”李氏蹙了蹙眉，違心地說了兩個字。

    這名字絲毫不像是乳名，他很不喜歡。

    武靜蕊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澤慧，兩個字都是極好，的確挺像大名。

    但其中的意思，怕是無人知曉。

    慧，通暉。

    她也是忽然想起這個名字，就與四阿哥說了，過后才理解了其中之意。

    這個孩子與那個孩子無關(guān)，但若能留有那個孩子的影子，想必烏拉那拉氏會很高興。

    這也算是對烏拉那拉氏一點點小小的安慰了。

    自從澤慧出生，她就感受到了那些變化。

    仿佛潛意識認(rèn)為烏拉那拉氏會喜歡這個孩子，也滿意這個名字。

    就是一種莫名的感覺。

    仿佛她與烏拉那拉氏是一樣的心，她能感受到烏拉那拉氏的喜怒哀樂。

    但烏拉那拉氏畢竟已經(jīng)不在了。

    很神奇的感覺，過去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現(xiàn)在卻已然適應(yīng)。

    李氏打量眼前的女人笑盈盈的臉，再看一眼襁褓中的嬰兒，表情不善，“武氏，我勸你，待在自己的位子，有些事不要心存妄想，否則過猶不及?！?/br>
    武靜蕊仿佛不理解，“李jiejie這是何意？”

    李氏冷笑，“少裝模作樣，這府里邊就你我二人有兒子，側(cè)福晉之位只有一個，非此即彼，別說你沒這個心思?！?/br>
    若從前她有自信，能穩(wěn)坐側(cè)福晉之位。

    但如今她算是看清楚了，四阿哥待武氏愈發(fā)在意，待她也早不如以往。

    那些底氣也慢慢地消失。

    再期望四阿哥能夠遵守當(dāng)初的承諾，給她側(cè)福晉之位，那是癡人說夢。

    但她不會放棄，更不會便宜了旁人。

    尤其是武氏。

    “武氏，別怪我沒提醒你，真與我斗，你斗不過，若想好好守著四阿哥寵妾的位子，最好適可而止，不該有的心思別有。”

    四阿哥的寵愛她可以不要，但側(cè)福晉之位，誰也休想奪走。

    武靜蕊仿佛也聽出了這一層意思，不禁詫異。

    李氏竟然無心四阿哥的寵愛？

    不可能。

    李氏過去的妒忌不曾有假。

    真做出這番舍棄，或許不是不想，而是不得不舍。

    當(dāng)只能選擇一樣，便會選擇那個最想要的，而舍棄另一個。

    不得不說，這一世的李氏挺有魄力的。

    若是前世，李氏怕是死也不會放棄四阿哥的恩寵。

    但此時的放手未必是真心放手。

    李氏想要她為了四阿哥的恩寵放棄爭奪側(cè)福晉之位？

    那恐怕想錯了。

    她很貪心，兩個都想要呢。

    武靜蕊溫柔淺笑，“李jiejie的話很有說服力，但我呢，不是會受人威脅的，也不樂意被人施舍，我想要的，會自己去爭取，不勞李jiejie費心。”

    李氏眼中迅速掠過一絲寒光。

    武靜蕊繞過她走遠(yuǎn)，臨走時的笑仿佛在譏刺她。

    夜里，李氏請四阿哥用膳。

    四阿哥到時，李氏打扮得艷麗，仿佛與曾經(jīng)的她又是一樣了。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李氏仿佛換了個人，穿戴更講究端莊溫柔，倒像是過去的烏拉那拉氏。

    四阿哥曾喜歡李氏的鮮亮活潑，后來失了那份感覺，那些喜歡就轉(zhuǎn)到了更年輕嬌弱的武氏身上。

    如今再見李氏這副熟悉的模樣，四阿哥卻心如止水，無動于衷。

    李氏頗覺不適，手都不知往哪兒放。

    那么多年習(xí)慣了穩(wěn)重老成的打扮，盡管恢復(fù)了年輕，一時也改不過來。

    今日是特意為了四阿哥，她再次穿上年輕時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