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即中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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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嗓子里梗著一團,讓她呼吸不暢。 “你可以嘲笑回來,我不在意。” 所以下車前,周至說的不在意是指這個。 秋風(fēng)肆虐,湖面被風(fēng)吹出層層波紋,呼嘯著貫穿車廂。 第一滴雨落到車玻璃上,周至收回目光發(fā)動引擎,車玻璃升了上去,隔絕了全部的聲音。 越野車倒出停車場,朝著小鎮(zhèn)開去。 雨滴越來越密集,最后連成了線,沖刷著擋風(fēng)玻璃。周至打開了雨刮器,指腹撫過皮質(zhì)方向盤,輕輕的點了下。 穿過小鎮(zhèn)街道,跨過大橋進入小街,他把車停在了超市前。 許一沒有立刻下車,她還在看周至的手腕。 “看什么?”周至心情差到了極點,但表情還沒有變,“不下車?” 許一立刻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車門關(guān)上發(fā)出聲響。她挺直單薄的脊背,快步走進了超市。 她一條腿還有些瘸,她很努力的讓兩條腿高度一致。 周至松開剎車往前開,又取了一支煙咬在唇上,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拓出陰影。他把車停在老宅門口,摸過銀色金屬打火機,指尖劃過齒輪藍色火苗卷上了香煙。白色煙霧飄蕩,他撂下打火機解開了安全帶往后靠著。 打火機撞到塑料聲發(fā)出聲響,周至瞥了眼,看到金屬打火機撞上了昨天許一賣給他的塑料打火機。他撿起來塑料打火機看了一會兒,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個來回,攏在手心。 他垂下眼,睫毛上染了煙絲,冷漠散了些許。呼出煙霧,取過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很快就通了,周至開口,“是我,周至?!?/br> “拽哥怎么會想到跟我打電話?”秦川的聲音落了過來,帶著調(diào)侃。 “跟你打聽個人?!敝苤聊孟聼煀A在指尖,長手一拖拉過煙灰缸,半截?zé)熾S意的搭在黑色煙灰缸邊緣,“應(yīng)該是h市短跑隊的。” “叫什么?”秦川說,“你還會打聽人?打聽什么?” 秦川是h省射箭隊教練,周至曾經(jīng)的搭檔。不過他退的快,年紀(jì)大一點。男隊拿到世界冠軍,他迅速轉(zhuǎn)到了教練組,今年又調(diào)到了h省。 “許一?!敝苤潦掷锏乃芰洗蚧饳C一磕汽車儀表臺,發(fā)出清脆聲響。 窗外的雨也劈頭蓋臉落了下來,拍向大地。 “許一?短跑隊六月份招上來那個小姑娘?長的很可愛,眼睛很大?!鼻卮ɑ卮鸷芸欤澳阍趺凑J(rèn)識她?” “老家鄰居,你知道?”周至抬起沉黑的睫毛,看著窗外的雨。 “老家?鄰居?”秦川笑著說,“拽哥居然還認(rèn)識什么老家鄰居,我以為你只能看到天邊的云和箭靶的中心。” 周至:“……” “這姑娘運氣不好,特別倒霉?!鼻卮ㄕ?,“去年成績就可以進省隊了,正好趕上當(dāng)時政策變動有了年齡限制,她未滿十六周歲。今年滿了,所有程序都走完了,她摔斷了腿?!?/br> 轟隆隆的雷聲滾在天際,窗外暗沉暴雨沖刷著車玻璃,雨是突然下大了,大到水流遮住了車窗,什么都看不清,仿佛置身海底。 一縷白色煙絲緩緩落入空氣中,散開變淡。 “還有機會嗎?”周至問了一句。 “沒有了,很可惜,聽說十歲就開始練短跑,六年?!鼻卮▏@口氣,“如果你跟她家里人關(guān)系不錯的話,勸她改行吧,不要再抱幻想。以現(xiàn)在國內(nèi)短跑運動員短缺的情況,但凡有一點機會,省隊都不會退她。體育競技,對身體素質(zhì)要求太高了,差一點都不行?!?/br> ———— 許一走進超市,雨緊跟其后就下來了。天地陷入昏暗,豆大的雨滴爭先恐后的落了下來,震耳欲聾。 “媽,我回來了?!痹S一走到玻璃柜后面打開了燈,小超市亮了起來。 林琴從后面?zhèn)}庫出來,應(yīng)該是剛搬完貨,脫掉身上的圍裙往許一身上看,“周至呢?沒有跟你一塊回來?這都入秋了,還下暴雨,淋到雨了嗎?” “沒有,他回去了?!痹S一拉開柜臺后面的椅子坐下,支著下巴看玻璃門外黑沉的暴雨。 雨下的很大,很快就匯成水流從屋檐上傾瀉下來,重重的沖擊青石板路。對面上鋪的屋頂是黑灰色,遙遠處山脊線籠罩著濃霧,暗到天與山相連,分不清彼此。 “晚上過來吃飯嗎?”林琴打開水洗手,水聲嘩嘩中,說道,“今天玩的怎么樣?” “挺好的?!痹S一兩只手都放到了玻璃柜上,臉埋在胳膊里,“挺好?!?/br> 周至受傷了。 林琴走了過來,吐槽道,“這天上是倒扣了一個海嗎?沒完沒了的下雨。你怎么了?不舒服?趴著干什么?” 許一的眼淚忽然就涌了出來,浸濕了衣袖布料,“太久沒出門了,有些累,趴一會兒。” 她盡可能讓聲線平穩(wěn),不泄露一絲情緒。 “都玩了什么?劃船了嗎?”林琴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說道,“跟周至聊的還愉快嗎?” “嗯?!痹S一的皮膚貼著潮濕的衣料,浸的有些疼,“劃了,后來風(fēng)太大了就回來了?!?/br> “那明天再去玩?!绷智偬謸崃讼略S一的頭發(fā),往玻璃柜臺前靠了下,“早上我跟你說的射箭,可能有些草率。不過你可以試試,鎮(zhèn)上不是有射箭場?你去拉拉弓,如果還有興趣,我們跟你教練談?wù)劊茨懿荒苻D(zhuǎn)專業(yè)?!?/br> 許一閉上眼沉默著沒說話。 “不是必須要走這條路?!绷智俚氖址旁谠S一的肩膀上,說道,“也是一個選擇,如果可以的話,那再好不過了?!?/br> “我再想想。”許一開口。 “你累的話,回去睡覺?”林琴收回手,打算去拿雨傘。 “我在這里趴一會兒就好?!痹S一沒有抬頭,怕被林琴發(fā)現(xiàn)異樣。待臉上徹底干涸,林琴去忙其他,許一才抬起頭。 她看著玻璃倒影中的自己,頭發(fā)凌亂,面色蒼白,抬手揉了揉臉。把臉揉的紅潤,才放下手。 她和周至同病相憐。 雨下到傍晚,暴雨轉(zhuǎn)為細(xì)雨。暮色降臨,兩行商鋪都亮起了燈光,遠處群山暗沉與天相接。 周至依舊沒過來,林琴沒有周至的電話號碼,她包完餛飩就打著雨傘出門去周家老宅了。 許一把餛飩下到了鍋里,熱氣氤氳,玉白的餛飩在湯里翻滾。她取了三只碗,調(diào)上湯料,門口腳步聲響,許一心跳很快轉(zhuǎn)頭看去。 林琴穿著雨靴進了門,濕漉漉的雨傘扔進了塑料桶里發(fā)出聲響。身后是空曠的灰色街道,沒有其他的人。 “周至不過來吃飯了,我們吃吧?!绷智倜摰袅擞暄ィ瑩Q上拖鞋走進超市,“餛飩沒煮完吧?吃完飯我給他送過去。” 許一抿了下唇,迅速把放了湯料的碗遞到水龍頭下面,打開了水龍頭試圖把湯料沖掉,裝糊涂,“那這上面放的是幾人份的?我都煮了。” “三人份的呀?!绷智僮吡诉^來,“都煮了?調(diào)了幾碗湯料?” “那我煮錯了,我以為是兩人份?!痹S一一只手拿著勺子,另一手?jǐn)D了洗潔精到湯料的碗里,迅速把痕跡清除。 “煮就煮吧。”林琴走過來看到沸水里翻騰的餛飩,去取飯盒,“那我再調(diào)一份底料,現(xiàn)在給他送過去。水池里的碗是裝什么的?洗到一半?” “什么也沒有?!痹S一的心跳到了嗓子處,慌亂之中差點撞翻了鍋,連忙按住鍋邊,“調(diào)錯了一份,給洗掉了?!?/br> 林琴取來飯盒,盛了餛飩進去,“剛才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我們這里發(fā)黃色預(yù)警了,說今晚有特大暴雨。吃完飯你就回去吧,今晚早點睡。” “好。” 許一吃完飯就被林琴趕回去看書,她沒有問周至,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好像說什么都不對。 八點,暴雨再次襲來,巨大的聲響讓人有種身處瀑布之下的錯覺,許一合上書本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林琴,想讓她盡快關(guān)店回家,電話沒打通。 她又發(fā)了消息過去,林琴的回復(fù)很快,“水漫上來了,我去周家別墅看看情況。你早點睡,不用管我?!?/br> 周家地勢低,可十幾年仙女河也沒有漫上河堤,離他們家還遠著呢。 “注意安全?!痹S一發(fā)完短信,放下手機走出門在客廳打開了瑜伽墊。 她想盡快的恢復(fù),一個月住院,兩個月閉門不出,她腿上的肌rou在流失。不管選擇什么,射箭還是繼續(xù)短跑,都不需要一個孱弱的身體。 重新練射箭嗎?她不知道,心里也沒有底。 許一做了半個小時康復(fù)訓(xùn)練,汗水已經(jīng)把衣服洇濕。汗?jié)竦膭⒑YN在額頭上十分不舒服,她找了根皮筋扎了個沖天辮露出光潔的額頭。 重新嘗試著拉腿,以往能輕松做到的動作,現(xiàn)在艱難萬分。許一拿彈力繃帶拉了幾次后,突發(fā)奇想,抬腳往一邊一米高的架子上放。 抬不起腿,她嘗試了三次都沒抬起來。許一不服輸?shù)膭艃壕蜕蟻砹?,她板著自己的腿強行放到了一米高的架子上?/br> 瞬間劇疼襲來,她倒吸一口氣連忙扶住一邊的椅子狼狽的收回腿,急促的喘氣??蛷d房門發(fā)出聲響,她汗流浹背回頭跟站在門口的周至四目相對。 周至穿著黑色連帽衛(wèi)衣,帽子遮到了眉毛處,半張臉都落在陰翳里,只有高挺鼻梁落在光下。 他身形挺拔,穿著牛仔褲的長腿筆直,一條腿跨進門檻,另一邊肩膀松松散散的抵著房門,一半落在光下一 半在黑暗中。 一滴汗順著許一的眼睫毛滾下去浸到了眼睛里,她慌忙抬手擦了一把,手臂掃到?jīng)_天揪的發(fā)梢。 “周至,趕快進去。”林琴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和在雨聲中。 周至黑眸很深的注視許一,用腳支著房門,拖出身后的黑色行李箱。他抬起下頜,冷淡的唇角揚了下,“好。” 林琴也跨進了門,“今晚周至住我們家,河水漫上來把別墅淹了?!?/br> 第8章 不會叫哥哥 許一一把揪掉頭頂?shù)钠そ?,頭發(fā)并沒有如愿的落回去,而是趾高氣揚的豎在頭頂,像炸開的蒲公英。 周至跨進客廳,抬手拉掉了連帽衫的帽子,整張臉顯露在光下。劍眉之下是深邃的眼,意味深長的看許一。 許一用手壓住頭頂?shù)念^發(fā),面紅耳赤,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拉伸完了嗎?完了趕快去洗澡,天冷小心感冒?!绷智倏此活^汗,頭發(fā)凌亂,“頭發(fā)怎么回事?” 您能別說了嗎? “我去洗澡?!痹S一捂著頭沒有看周至,疊起瑜伽墊直奔浴室。 “穿件衣服再去?!绷智俸暗?,“穿厚點,外面很冷?!?/br> 他們家浴室在外面,跟洗手間挨在一起。 “把暖風(fēng)打開,熱了再脫衣服?!绷智俣?,“別著涼?!?/br> 許一抓了一件外套連頭帶身上一起遮住,快步出了門。她走的飛快,穿過走廊走進浴室,外面有風(fēng),關(guān)門時發(fā)出巨大聲響。 外面雨打梧桐,聲響震天。浴室里冰冷的寒,許一用力揉了凌亂的頭發(fā),沒勇氣照鏡子,也沒勇氣看自己。 打開暖風(fēng)聲響與窗外雨聲一致,她才反鎖上門。 周至今晚要住她家?會住許塢的房間吧?就在許一的隔壁,一墻之隔。 暖風(fēng)機響起,與窗外的雨聲齊平。浴室里熱了起來,許一抬手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運動衫已經(jīng)濕透,她扔到了臟衣筐里。丑陋的腿徹底暴露出來,許一受傷以來,第一次認(rèn)真的看自己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