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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通房后我跑路了 第36節(jié)

    袁老夫人盯著湯碗, 心想蔣氏到底沉不住氣,可見對寧櫻是充滿著敵意的。

    目前寧櫻身份特別, 只要蔣氏別干太過出格的事情來, 她多半是睜只眼閉只眼。

    當(dāng)天晚上寧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白日里蔣氏已經(jīng)把話挑明,只要她愿意出逃,便給她提供方便, 不但備路引,還備盤纏。

    這條件自然符合寧櫻的要求,可同時也給未知的路埋下了隱患, 那就是賣身契。

    沒有賣身契,就沒有真正的自由。

    問題是賣身契是蔣氏保住袁家不被李瑜追責(zé)遭遇滅頂之災(zāi)的唯一底牌,它不但是寧櫻的死xue, 同時也是袁家的死xue。

    一旦李瑜得知袁家把賣身契和人都放跑了,袁家所面臨的災(zāi)難可想而知。

    可若是她自己私逃的,那性質(zhì)又不一樣,袁家無非落得個監(jiān)管失責(zé)的責(zé)任,大不了被訓(xùn)斥幾句。

    關(guān)乎袁家命運(yùn)的賣身契,蔣氏勢必會用性命去護(hù)住,豈能容她弄到手?

    這點(diǎn)寧櫻比任何人都清楚。

    賣身契對她而言至關(guān)重要,可是以她目前的處境,更重要的卻是盡早離京,越快越好。

    哪怕是黑戶,也不是沒有出路。

    待她脫身后,可以選擇前往邊境坂城。

    那里是流民聚集地,沒有戶籍限制,官府管理混亂,容納的皆是受難流亡的百姓,亦或因其他原因而需要躲避的人們。

    一旦她跑到那兒去了,李瑜再長的手都伸不過來。

    退一萬步,她還可以跟隨商隊(duì)跨越坂城前往鄰國,在那里重新獲得新的身份定居也不無不可。

    只是路途遙遠(yuǎn),cao作起來困難重重,需得細(xì)細(xì)規(guī)劃一番才行。

    比起跟賣身契死磕,她目前最需要的是能助她通關(guān)的路引和足夠多的錢財(cái)供她逃亡,而且是越快越好。

    為了把這塊心病剜去,寧櫻選擇踏上了這場充滿著未知的冒險旅程。

    與其被關(guān)在這片安穩(wěn)的四方天地里茍活,她還不如豁出去豪賭一把,要么從此魚入大海,要么就此喪命。

    這些都是她的選擇,她有勇氣去承擔(dān)后果,也不會為之失悔。

    當(dāng)蔣氏得知她應(yīng)允出逃后,不禁生出幾分欽佩。

    那條路不是一般人敢走的,它荊棘叢生,充滿著難以預(yù)料的不確定,如果換作是她,定然沒有那般勇氣跨出去。

    兩人在賈婆子房里又私底下見了一回。

    為了確定對方有破釜沉舟的決心,蔣氏再問了一句,“此去前路漫漫,有諸多兇險,一不小心就會喪命,阿櫻姑娘可想清楚了?!?/br>
    寧櫻正色道:“奴婢想清楚了,還請夫人莫要反悔?!?/br>
    蔣氏抱著手,嚴(yán)肅道:“我既然要助你出逃,自然不希望你被抓住,我就只盼著你遠(yuǎn)走高飛,讓袁家把這事兒平了。”

    寧櫻:“夫人且安心,你替奴婢攔追捕,奴婢也會保夫人不受牽連?!鳖D了頓,“不過奴婢還有不情之請?!?/br>
    蔣氏:“你說?!?/br>
    寧櫻:“夫人扣押住奴婢的賣身契,卻慫恿奴婢私逃,一旦奴婢不慎被抓回來,夫人便以處理逃奴的手段來對付奴婢,到時候奴婢委實(shí)有口難言?!?/br>
    這話令蔣氏沉默。

    寧櫻繼續(xù)道:“既然夫人決定助力,定然也會讓奴婢安心出逃才是,對嗎?”

    蔣氏皺眉,“你這話何意?”

    寧櫻笑了笑,“奴婢想要夫人的一個親筆保證,能證明奴婢私逃是夫人助力,而非奴婢自我意愿,如何?”

    聽到她的要求,蔣氏不禁被氣笑了,懊惱道:“你還蹬鼻子上臉了?!?/br>
    寧櫻搖頭,“夫人勿惱,咱們雙方只有握住對方的命門,才會把利益最大化。你會拼盡全力護(hù)住奴婢不被抓住,奴婢也會盡最大的努力遠(yuǎn)走高飛不讓夫人受牽連,是雙贏?!?/br>
    這番話令蔣氏陷入了沉思。

    寧櫻不理會她的思考,自顧說道:“你我皆是女子,夫人助奴婢逃跑,承擔(dān)著莫大的風(fēng)險;同樣,奴婢私逃也承擔(dān)著逃奴被抓的風(fēng)險。

    “咱們雙方若要把這事辦妥,必須齊心合力,哪一方都不能出丁點(diǎn)岔子,若不然將前功盡棄。

    “如果說奴婢的賣身契是夫人立足的根本,那夫人的親筆承諾則是奴婢逃跑的底氣。若東窗事發(fā),到時候誰也別想算計(jì)誰,唯有這般,我們才能真正綁在一條船上,為共同的目的全力以赴。”

    聽了這些話,蔣氏久久不語。

    寧櫻好整以暇道:“先前夫人問奴婢是否考慮清楚,現(xiàn)在奴婢也要問夫人,是否考慮清楚要冒這樣的風(fēng)險?”

    蔣氏掙扎了許久,才道:“賣身契是你的命根,你就不想現(xiàn)在拿走?”

    寧櫻不答反問:“奴婢的賣身契是夫人預(yù)防秦王府追責(zé)的護(hù)身符,夫人會把它出讓嗎?”

    蔣氏沒有回答。

    寧櫻沉著冷靜道:“此事的關(guān)鍵所在是秦王府,如果奴婢逃跑袁家不通過官府找尋,睜只眼閉只眼,而李瑜也未把奴婢放到心上沒有追責(zé),大家都相安無事。待時日長久,夫人你握著那份賣身契還有什么作用?”

    蔣氏:“說到底,你還是想討回去?!?/br>
    寧櫻倒也不掩飾自己的意圖,笑道:“奴婢自然想了,倘若秦王府沒有追責(zé)下來,那奴婢就是袁家的逃奴,只要袁家不予追究,奴婢就有生機(jī),這是一條?!?/br>
    蔣氏沒有說話,只靜靜聽著下文。

    “如果奴婢運(yùn)氣好得了這條生路,還請夫人理解奴婢的難處,待風(fēng)頭避過后將奴婢的賣身契還與奴婢,以此謀求新的前程?!?/br>
    “你為何篤定我會把賣身契還你?”

    “夫人啊,你想讓奴婢走,奴婢沒有你的親筆私放書信做保障,是不會離開袁家的。這是你的命門,它跟賣身契同等重要,奴婢只有握著它才有逃走的底氣。日后你若想把那份‘命門’贖回去,就需得拿賣身契來換,從此咱們兩清?!?/br>
    這一番話再次讓蔣氏刮目相看,她知道眼前這女郎心思縝密,但精明到這個地步委實(shí)少見。

    步步處心積慮,把雙方的利弊和要害之處拿捏得死死的,若是把這樣的女人留在袁府,日后她鐵定吃不完的虧。

    想到此,蔣氏心情復(fù)雜道:“若是秦王府追責(zé)起來,你又當(dāng)如何走?”

    寧櫻不緊不慢,“這便是一條最壞的路了,賣身契只對大雍朝的臣民管用,對外籍鄰國者而言沒有分毫意義?!?/br>
    蔣氏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你想去坂城那邊?”

    寧櫻點(diǎn)頭,“唯有徹底離開大雍,奴婢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故而奴婢需要的不是賣身契,而是路引和足夠多的錢財(cái)?!?/br>
    蔣氏:“看來你已經(jīng)做好了兩手打算。”

    寧櫻笑了笑,眨巴著眼睛問:“夫人寧愿奴婢走哪條路好?”

    蔣氏脫口道:“自然希望秦王府莫要追責(zé)了?!?/br>
    寧櫻也不多費(fèi)口舌,“奴婢的要求已經(jīng)說清楚了,夫人愿不愿意合作,還請你拿出誠意來。若你愿意跟奴婢一樣賭一把,現(xiàn)在就可親筆書信與奴婢,讓奴婢把心放回肚子里,若是不愿,這事便揭過不提?!?/br>
    蔣氏抱著手來回踱步,最終她衡量了許久,把寧櫻送出府的迫切愿望占據(jù)了上風(fēng),咬牙道:“我便成全你。”

    寧櫻當(dāng)即跪到地上行大禮,慎重道:“多謝夫人成全,也多謝夫人理解奴婢的難處?!?/br>
    蔣氏嚴(yán)肅道:“也希望阿櫻姑娘能理解我的難處?!?/br>
    兩個女人看著對方,目光堅(jiān)定,算是達(dá)成了初步共識。

    接下來蔣氏命賈婆子備筆墨,寫下私放寧櫻出逃的種種字據(jù),其中內(nèi)容涉及到提供路引,盤纏,以及躲避家奴追捕等,非常詳細(xì)。

    按下自己的手印,那份字據(jù)被寧櫻取了去,她臨走前又跟蔣氏磕了三個頭以示感激。

    待寧櫻離去后,賈婆子憂心忡忡道:“娘子此舉無異于破釜沉舟?!?/br>
    蔣氏冷靜道:“我的親筆是她的護(hù)身符,若她避過了這一陣風(fēng)頭,日后還等著拿字據(jù)來換賣身契,今日我若不滿足她,她是不會離開袁家的?!?/br>
    賈婆子:“可是……”

    蔣氏打斷道:“沒有可是?!鳖D了頓,自言自語道,“跟那般心思縝密的女郎同處一個屋檐下我害怕,她把你的弱點(diǎn),你的利弊全都拿捏得死死的,這樣的心計(jì),著實(shí)讓我開了眼。”

    賈婆子沉默不語。

    蔣氏看向她,“若你是我,又當(dāng)如何?”

    賈婆子犯難了,“這……”

    蔣氏狠下心腸道:“既然決定了這事,就不要再磨磨唧唧猶豫不決,免得夜長夢多?!?/br>
    賈婆子斂容道:“娘子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br>
    蔣氏做了個手勢,賈婆子附耳過去。

    大雍朝的路引需地方政府蓋印章才具有法律效應(yīng),除了正規(guī)途徑能獲取外,有錢還能使鬼推磨。

    對于寧櫻這樣的底層人來說,要獲取一份路引是極其不易的,但對蔣氏這樣的官屬親眷來說卻輕而易舉。

    不過為了避免惹禍上身,蔣氏采取的是黑市途徑。

    只要錢給得足夠到位,那些擅長鉆律法空子的投機(jī)人總有各種法子來達(dá)到你的需求。

    替她辦這件事的人是賈婆子的小兒子燕三郎。

    燕三郎以販賣為生,常年在外奔波,市井渠道也寬。

    像他們這種商人,路引是隨身之物,他通過黑市替蔣氏尋來一份路引。

    上面有持有者的詳細(xì)戶籍信息,并且還有官印,是如假包換的印章,跟真正的路引沒有任何區(qū)別。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它沒有在當(dāng)?shù)毓俑怯浽诎浮?/br>
    賈婆子把那份路引呈給蔣氏,又把自家崽真正的路引拿來對比,蔣氏細(xì)細(xì)看了許久,才道:“看不出異常來?!?/br>
    賈婆子:“這份路引的戶籍是咱們莊子里的佃農(nóng)戶籍,只要那姜氏不離京,寧櫻拿著路引通關(guān),也不易查出來?!?/br>
    蔣氏點(diǎn)頭,“莊子里的佃農(nóng)一輩子都在地里刨食,若沒有動蕩,他們是不會離開的?!?/br>
    賈婆子把路引收好,“接下來娘子作何打算?”

    蔣氏緩緩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籌謀道:“鐘雁山的別院最適宜逃跑,你吩咐三郎把逃跑路線規(guī)劃好,讓他親自接應(yīng)寧櫻離京?!?/br>
    賈婆子點(diǎn)頭,“娘子既然信得過我家三郎,他定不會辜負(fù)娘子重托。”

    蔣氏握了握她的手,“你告訴三郎,若這差事辦得漂亮了,我有重賞?!?/br>
    賈婆子忙跪下道:“娘子言重了,只要三郎能替娘子分憂,便是老奴最大的心愿?!?/br>
    蔣氏忙攙扶她起身,窩心道:“你的忠心我都知道?!?/br>
    把計(jì)劃定下后,蔣氏以近日頻頻做噩夢為由,說總是夢到袁家的先祖擾夢,搞得她寢不安席,食不甘味。

    不僅如此,賈婆子還特地請大夫進(jìn)府來瞧,結(jié)果開了藥方卻沒什么作用。

    袁老夫人是個非常迷信的人,聽說這事后,便找了法師進(jìn)府驅(qū)邪,哪曉得還是不盡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