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淵來 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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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審訊室內(nèi)。 華青有些坐立難安,摩挲手指問:“能不能給我根煙?” 李瓚旁邊的刑警拍桌呵斥:“你當(dāng)這里什么地方?” 華青舔了舔唇:“抱歉啊,同志?!彼瞄_衣袖露出手臂一排針眼,咧開嘴笑說:“以前被逼吸1毒,后來拼死戒掉,又染上吸煙的毛病?!?/br> 很多戒d癮的人都會選擇吸煙來替代,也比普通人更容易上癮。 李瓚:“給她一根。” 旁邊的刑警只好出門去借,外面圍觀的邢隊給了一根,順便幫忙點燃。 華青吸了一口煙,就著裊裊白霧述說:“我們的訴求也很簡單,你們也知道,徹查紅館一案嘛,五年前被處決的程萬科只是被推到明面的主事者,是一顆棄子。其他人都被放過,大大小小的官、資本家,律師、法官、教師、醫(yī)生……多得很,一個環(huán)內(nèi)的生意,當(dāng)時程萬科有一本名單,里面記載了所有參與進來的人,為了籠絡(luò)、同時挾制,將他們拉到同一條船上,就讓館里的人去性1賄賂?!?/br> “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被判刑,幕后老板連個影都不見,警方就草草定罪?!?/br> 也許是華青臉上的輕蔑、嘲諷太明顯,李瓚糾正道:“紅館案沒完結(jié)?!?/br> 華青:“什么意思?” 李瓚:“案件疑點太多,牽扯頗廣,對外宣稱結(jié)案,實際懸而未決?!?/br> 華青愣了愣:“是嗎?” 沉默片刻,倒沒再說什么。 “我們被解救,有病的送醫(yī)、染d癮x癮的送專業(yè)機構(gòu)戒,之后幫我們換名字,辦新身份證,又幫我們介紹工作。那段時間里,我們真的以為可以開始新生活,每個人表現(xiàn)很積極,是那種走出陰霾,害怕又向往陽光的心情,可惜好景不長?!?/br> “我們中有人被害,判定是意外身亡。一開始也以為是意外,后來死的人太多,什么車禍、工傷、溺水……更搞笑是有姐妹懷胎八月踩到一顆彈珠滾落樓梯,救護車遇到交通堵塞遲遲不來,孕婦大出血,最后一尸兩命?!?/br> “事后我們查過,那棟樓沒有小孩,沒人買過彈珠,哪來的彈珠?也有人提出否認(rèn),畢竟彈珠害死人,沒人敢承認(rèn)買過彈珠。那么一輛摩托車和一輛三輪車相撞,車主毆打交警,導(dǎo)致塞車,阻礙救護車急救又怎么說?孕婦亡故,事故車主事后分別收到來歷不明的打款,又該怎么說?” “但是說到底沒有直接證據(jù),一切只是過于巧合的猜想,報警也沒用,只有我們知道是紅館真正的主人回來報仇了。” “他要殺掉我們所有人!他不準(zhǔn)我們得到新生!” 華青眼神陰狠:“他不讓我們新生,我們就讓他不得好死!” “他是誰?” 華青定定地望著李瓚,忽地一笑:“這得靠你們警察查。” 李瓚:“連你們和庾紅櫻都不知道他是誰,怎么查?紅館相關(guān)的證據(jù)包括知情者都被殺得七七1八八,想查也沒地方查?!?/br> 華青挑釁:“說明你們沒本事?!?/br> 李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你們現(xiàn)在站在公安局門口自盡,逼迫警方查也查不出結(jié)果,五年足夠幕后之人銷毀所有他曾出現(xiàn)過的痕跡?!?/br> 華青表情僵硬:“你們想糊弄過去?” 李瓚:“是讓我們處理小魚小蝦就結(jié)案,還是繼續(xù)追查釣出大魚,得看你配不配合?!?/br> 華青反問:“我還不夠配合?” 李瓚:“你說呢?!?/br> 他靜靜地看著華青,目光冷靜,眼睛里充滿了然,似乎一眼就能看透華青嬉笑怒罵的表演痕跡。 華青從執(zhí)煙的手指到手臂都緊繃成一條明顯的直線,過了一會兒,心思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想明白她在李瓚面前耍心眼討不了好,便慢慢松弛下來。 思索片刻,華青妥協(xié):“我們不知道他的長相來歷包括名字,只知道程萬科喊他宋先生。一個陪在他身邊頗為受寵的紅館姐妹某天聽到宋先生在房間里談一批貨源,也不知道什么貨,似乎要往新疆那邊去,以hk為中轉(zhuǎn)站,從粵江市出?!?/br> 新疆? 金新月。 對那地方尤為敏感的李瓚,心臟忽地跳快。 “說是出貨,實際打的是開辟路線的主意,出一次就通一條路,確定上上下下的據(jù)點,一次性打點好,下次再從新疆那邊走貨進來就方便很多?!?/br> “宋先生不住內(nèi)地,常居hk,在港澳兩地跑,聽說在澳門那邊開設(shè)賭場,在hk那邊設(shè)堂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br> 李瓚:“什么貨?” 華青聳肩:“不是軍1火就是毒1品,還能有什么?” 李瓚:“紅館做的是拐賣和皮rou生意,通常邏輯思維下,想的也是走私人口,但你很篤定地排除這條猜想?!?/br> 華青抖了抖煙灰,側(cè)了側(cè)身體,有些不自在:“我們追查一些線索,猜測是毒1品的可能性更大。聽說朝日集團販d是你們查出來的?” 李瓚敏銳地問:“和朝日集團有關(guān)?” 華青豎起兩根手指說:“六年前,還是七年前?反正跟研究所大火有關(guān),那批被運出來的毒1品分成了兩份,一份賣金三角,另一份賣金新月?!?/br> 李瓚:“那筆交易清晰記錄份額只夠提供金三角?!?/br> 華青:“只需要每袋勻出一點點,再摻和點面粉就能瞞過金三角那邊,缺斤短兩很平常。金新月之所以只要一點點,是因為它要的是新型毒1品的提煉方式,不可否認(rèn)姓林的女人在犯罪這方面很有天賦。” 李瓚:“你挺熟悉林朝期?” 華青:“查到她身上了嘛?!?/br> 李瓚:“你查到還是程可依查到?” 華青:“不一樣?” 李瓚:“看來是程可依查到的……她只告訴你,還是告訴所有人?你們沒想活下來,如果不是臨時更改念頭,恐怕就會抱著這些重要信息一起死——” 他突然抬頭:“不像正常人的做法,除非你們還有人在外面接應(yīng),等事后再繼續(xù)剩下的計劃?!?/br> 華青抖了下煙灰,淡聲否認(rèn):“同志,您腦洞很大?!?/br> 李瓚:“陪在宋先生頗為受寵的女人叫程凱蒂,是嗎?” 華青驟然劇烈顫抖了一下,時間很短,如果不是她霎時慘白的臉色,恐怕會被誤以為是錯覺。 李瓚壓低聲音,語速放緩:“程凱蒂出賣宋先生,被殘忍殺害、分尸,被裝在她心愛的凱蒂公仔里,當(dāng)成收藏品擺放在紅館里,供你們圍觀是嗎?是程凱蒂找到紅館證據(jù)舉報紅館,是她救了你們,但也是因為她,宋先生難解心頭之恨,事后追殺幸存的你們——” “不是!不是!!”華青突然神情激動地大喊,試圖起身但被禁錮住,雙臂發(fā)力捶打?qū)徲嵰危瑹燁^燙到手腕也不知痛般瘋狂地喊:“他丟了貨!有人監(jiān)守自盜,他查不出來,找曾經(jīng)陪過不少人、探聽出不少消息的兄弟姐妹,從他們那里問走消息,然后殺人滅口!不是向陽姐,不是——不是她!” 她憤怒地尖叫、踢打,李瓚躍過長桌跑去制止她也不能阻止她自殘,好在審訊室的門很快被打開,隨時在外等候的醫(yī)生趕緊沖進來幫華青打鎮(zhèn)定劑。 華青無力地倒在擔(dān)架上,被抬出去之際,動了動手指,固執(zhí)地盯著李瓚的眼睛,虛弱的重復(fù):“不是她……她救了我們,她以一死,救了很多、很多人……” 華青淚流滿面,眼里布滿傷心和絕望。 對審訊過程可以激怒罪犯情緒以達到審訊目的的李瓚頭一次心生悔意,他不該忽略犯人也是受害者的事實,在對方情緒沒從過激狀態(tài)走出就急于刺激她。 “我說錯話,我道歉,是程凱蒂救了你們,她很勇敢、很善良,我知道,我們警局所有人都知道并很惋惜?!?/br> 華青哭出聲,讓人意識到她年紀(jì)并不是很大,真正在社會行走的日子才五年,真正活得像個人,恐怕只有那么短短兩三年。 “我們……我們看到……”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她被殺那天,肢解、烹尸……我們都看到了。” 聞言,所有知道案子的人臉色都變了,不敢想象華青這群受害者當(dāng)年究竟遭遇了什么、活在什么樣的地獄里,竟讓他們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殺、被肢解、被烹尸,被制作成展覽品,精神和心理受到何等可怕的打擊! 人群有人小聲說:“……殺一儆百?!?/br> 殺一個妄圖逃離魔窟的程凱蒂,震懾所有人,從身到心到靈魂狠狠地打碎他們對自由的渴望,即便被拯救,永遠有一部分靈魂被囚禁在紅館,永遠難以解脫。 “她知道她要死了,她跟我們說,要活下去?!?/br> “你們不知道,她笑起來的樣子有多美……她本來就很好看,很好看……” 華青陷入回憶,自言自語,鎮(zhèn)定劑的效果上來,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睡著了。 第160章 邢隊:“李瓚,你先去休息?!?/br> 李瓚:“我不累。” “去休息?!毙详牸又卣Z氣:“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繼續(xù)審問?!?/br> 李瓚:“我能,我會控制好情緒?!?/br> 邢隊靜靜地看他,不為所動。 江蘅將手放在李瓚的肩膀說道:“天亮后再審,你不休息,總得讓其他人睡一下?!?/br> 李瓚看向其他刑警,發(fā)現(xiàn)他們滿臉遮不住的疲憊,內(nèi)心的堅持一下松動:“抱歉。” 邢隊拍拍李瓚的肩膀:“叫了宵夜,餓了就去拿一份,其他人也都先去吃點東西,然后該休息休息,養(yǎng)好精神再戰(zhàn)!” 來往的刑警聞言有氣無力地歡呼一聲,有人去覓食,有人抽出條毛毯蓋身上,就著頭頂?shù)睦錃饷胨?,還在工作的人則自覺放慢動作,市局刑偵辦一下冷清不少。 江蘅帶著李瓚到外面空寂的走廊,然后回刑偵辦拿一份外賣,先加熱再帶出來,遞給李瓚說:“海鮮粥,料很足?!?/br> 李瓚攪動兩下發(fā)現(xiàn)里面有蟹rou、海蝦和鮑魚,還有其他干貝等小件配料,不由挑眉:“市局福利經(jīng)費這么足的嗎?” 江蘅用手背輕拍了下李瓚的手臂:“我買的,這份是特地加料給你的,你從昨天下午忙到現(xiàn)在,除了晚宴那塊蛋糕就沒再進食,難道不餓?” 李瓚:“你不說還好?!彼贿呎f話一邊吃配料豐盛的粥,猶豫片刻詢問:“我是不是情緒失控了?” “如果所有情緒失控都像你表現(xiàn)那么冷靜,世上就沒有什么所謂的激情犯罪。你只是有一點點著急,一點點,不能說是失控,還在分寸中,主要是華青心態(tài)太脆弱,我們誰也沒料到那位宋先生的殘忍?!苯磕笃鸫竽粗负褪持副葎?,頓了頓,笑說:“更何況,你情有可原。” 毒1品、金新月,與前幾樁案子牽連,又和敏感人物樓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很難將它們與過去發(fā)生在李瓚身上的災(zāi)難分離。 事關(guān)己身,事關(guān)親友,難免失態(tài),畢竟情有可原。 “按理來說,作為加害者的同時也是受害者的罪犯,在審訊過程中應(yīng)該更為謹(jǐn)慎、冷靜地周旋,避免刺激他們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知道他們和程凱蒂關(guān)系非比尋常,也知道程凱蒂的死亡過于……血腥,還故意利用程凱蒂刺激華青,的確太心急。” “我說了,誰都沒料到‘宋先生’的殘忍程度,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程凱蒂慘死一幕,華青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至于這么脆弱。華青是罪犯,警察審問罪犯天經(jīng)地義,你不能因為她也是受害者就讓同情占上風(fēng),反過來責(zé)怪自己的審訊傷害罪犯的心理精神。” 李瓚仔細瞧著江蘅的眼,發(fā)現(xiàn)他的確不認(rèn)為他剛才的審訊有失分寸,更不認(rèn)為他剛才攻破華青心理防線的那些言語太刻薄。 罪犯是罪犯,受害者是受害者,江蘅分得很清楚,就算兩重身份疊加,他也不會讓同情壓過罪犯本身的犯罪行為。 李瓚本也分得清、做得到,但他在審訊過程中出現(xiàn)情緒不受控是事實,事后對此產(chǎn)生歉疚和動搖也就順理成章了,因為他本可以做到理智和冷靜。 “聽起來,你比我更適合當(dāng)警察?!?/br> “我沒你那么正義?!苯繐沃橆a笑望著李瓚:“我的李隊獨一無二?!?/br> 李瓚被江蘅的目光燙到,垂眸作認(rèn)真狀繼續(xù)喝粥。 “不過話說回來,華青情緒失控狀態(tài)下吐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宋先生’,為人神秘、手段殘忍,對背叛他的情人、也就是程凱蒂沒有絲毫手軟,那種處刑手段絕不是在和平地區(qū)練就出來。” 江蘅說:“港島黑1幫經(jīng)過嚴(yán)打,近二十年來不敢太囂張,像這種當(dāng)場分尸、烹煮的極刑手段不可能出自港島黑1幫,真這么干,估計沒人敢再跟這種老大混。只有來自金新月的毒1梟,那邊對臥底、叛徒尤其殘忍,但一般情況下,每一個毒梟處決叛徒都有其特色?!?/br> 李瓚:“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