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她時，她有沒有意識？”陳隊長問道。

    “有的?！毙毂x痛苦地說道，“她很害怕，抱著我，死活不撒手。”

    “周圍有什么東西，比如路牌之類的？”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毙毂x閉著眼睛，像是在回憶，“一塊大石頭?！?/br>
    “直路還是彎路？石頭上有沒有刻字？”陳隊長繼續(xù)問道。

    “直路吧。”徐炳輝說道，“我沒注意石頭上有什么?！?/br>
    陳隊長看向另一個刑警，對方點點頭出去了。

    “你之前和我說這是熟人作案，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判斷？”陳隊長問道。

    “外人不可能知道鴻鴻周三回家。只有知道周年慶安排的人才知道?！?/br>
    “這一路，柴鴻有沒有和你說過什么？比如綁匪長了什么樣？”

    “沒有，我怕刺激到她。她一直很害怕。”徐炳輝懊悔地說道，“我應(yīng)該給她系上安全帶的……”

    說到這里，他又哭了起來。房間里再次歸于沉默，只有徐炳輝和柴韻兩人交替的啜泣聲。

    這樣總可以了吧。徐炳輝想著，誰會懷疑一個孤身營救女兒的英雄父親，誰會懷疑一場一死一傷的慘烈車禍？

    代價的確太大了，但是和他已經(jīng)付出的代價相比，和他未來的人生相比，這又算什么呢？誰的人生不是一件反復(fù)出售的貨物呢？

    馬爍按下暫停鍵，徐炳輝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停留在電視屏幕上。窗外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了。

    “你怎么看？”馬爍看向焦闖，焦闖的臉已經(jīng)被煙霧遮住了。

    “綁匪既然已經(jīng)拿到錢了，又把人放了，為什么還要回過頭追他？”

    “海淀支隊的說法，可能是徐炳輝情緒緊張臆想出來的。”馬爍說道，“事故地點附近的車輛確實比較多?！?/br>
    “你是怎么想的？”焦闖把腦袋伸出煙霧，看著馬爍。

    “我不相信他說的話?！?/br>
    “為什么？”

    “因為他是億萬富翁，我不相信他的圈子里有為錢綁架的亡命徒，至少不會為了五百萬就鋌而走險?！瘪R爍說道，“另一個可能，綁匪就是312案兇手，這次他們直接對徐炳輝下手了。無論綁匪是誰，都不是為了錢。所以徐炳輝說用五百萬換回女兒就是在說謊，在掩蓋真相?！?/br>
    “問題的關(guān)鍵，”焦闖順著馬爍的思路說道，“就是他和綁匪到底聊了什么?！?/br>
    “你們?nèi)ゲ?？”武桐的聲音在免提模式顯得格外空寂。她咳嗽了兩聲，聲音恢復(fù)了精神，“綁架案歸海淀支隊管，咱們?nèi)ゲ?，總得有個理由?！?/br>
    “因為徐炳輝和312案有牽連?！?/br>
    “你確定嗎？”

    “不確定，你不是要個理由嗎？”

    “朋友，你五點鐘把我叫起來，就是讓我去忽悠領(lǐng)導嗎？”

    “不能說忽悠。這一切都是有關(guān)聯(lián)有因果的?！瘪R爍說道，“我們只是暫時還沒找到關(guān)聯(lián)，但我知道綁匪不是為了錢綁架他女兒，那是為什么？312案也是沖著徐炳輝來的，有沒有可能，綁匪就是312案的兇手？”

    武桐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嗯”了一下。

    馬爍繼續(xù)說道：“如果我們能順著綁架案找到綁匪的蛛絲馬跡，也許就能知道綁匪為什么要對付徐炳輝，進而知道徐炳輝到底干了什么招人恨的事，也許就能和312案關(guān)聯(lián)上了?！?/br>
    馬爍看向焦闖，焦闖暗戳戳地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這段長十五公里的公路，馬爍和焦闖已經(jīng)開了三個來回，就算以40公里的時速開，算上等紅燈的時間，半小時也能開完全程。但是在昨晚的交通監(jiān)控拍照記錄里，徐炳輝的車走完這段路程卻用了四十分鐘。

    整整一上午，馬爍和焦闖都在沿著徐炳輝的返程路線，一路比照著監(jiān)控記錄復(fù)盤。其他地方都沒發(fā)現(xiàn)問題，唯獨這段路，徐炳輝好像用時長了一些。

    焦闖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他肯定在什么地方停下了?！?/br>
    前方左側(cè)有個小區(qū)，經(jīng)過小區(qū)門口時，馬爍降下車窗，看到門口奇石上刻著濱海藝墅四個金色大字。

    “就從這兒開始找吧?！?/br>
    馬爍讓焦闖把車開到入口，很快門崗里跑出來個保安。保安看到兩人的證件，立刻用對講機把物業(yè)經(jīng)理叫出來。

    物業(yè)經(jīng)理聽說他們要查看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躲出去打了兩個電話。很快當?shù)嘏沙鏊拿窬s了過來。

    焦闖告訴民警他們在查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物業(yè)經(jīng)理嚇得臉色都發(fā)白了，然后一個勁搖頭，表示他們小區(qū)管理非常嚴格，絕不會有壞人進來。

    “我沒問你有沒有外人進來，我現(xiàn)在要看錄像！”焦闖不客氣地說道。

    “那我再請示一下領(lǐng)導。”物業(yè)經(jīng)理想往外鉆，卻被馬爍擋住去路。

    馬爍拿著一本精美的項目樓書，問道：“這人是你們老板嗎？”

    焦闖湊過來，看到馬爍指著中間有一張奠基儀式的照片，一排戴著各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站成一排，他們前面就是那塊刻著濱海藝墅的奇石。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介紹：中間為集團董事長段建發(fā)先生。

    “是啊……”物業(yè)經(jīng)理預(yù)感到不妙，立刻軟了下來。

    “你們老板已經(jīng)去世了，你知道嗎？”馬爍又問道。

    “啊……不知道啊……”物業(yè)經(jīng)理慌了神。

    “這個人是他兒子，你知道嗎？”馬爍指著段育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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