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隨意極了，仿佛是在問“今天吃什么”這樣的小事情，懷綺愣了一下，忙擺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會(huì)親手殺了他。”這是她和予溫的恩怨，不能連累他。

    他一默，“好?！?/br>
    同時(shí)，他也領(lǐng)會(huì)到這句話背后的意義，就是在這之前，予溫都不能死……

    “話說——”懷綺皺起眉，有些困惑，“你到底是何來歷，現(xiàn)在能告訴我了嗎？”

    “不重要。”

    他的答案太過敷衍，懷綺不禁有些失望。在她看來，他只是不想告訴她罷了。

    可是，為什么呢？

    其實(shí)她也有那么一瞬，懷疑他是冥界派來的。可每當(dāng)被他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她便覺得，如果這都是裝的，世上就沒有真實(shí)的東西了。更何況，倘若他真是冥界的，反而應(yīng)該編出個(gè)身份打消她的顧慮才對(duì)——

    說“不重要”實(shí)屬蠢。

    昱霄看出她的疑慮，表面未有任何反應(yīng)，心里卻冷冷地想，他活了兩千年，定然不是凡人，又天生喜歡吃生的、帶血的rou……

    或許，他真和冥界有關(guān)系呢？

    *

    兩人來到碧晴園。

    大門緊閉，昱霄敲了敲，不一會(huì)兒，門內(nèi)傳來開鎖聲，打開一條縫，一雙細(xì)長的眼睛瞧了出來，“誰呀？”

    女子的聲音。

    看到昱霄，她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隨后不耐煩道：“找園主嗎，他不在?！?/br>
    語畢就欲關(guān)門。

    昱霄抬手扶住門框。

    門猛地一卡，關(guān)不上了。女子不管他，用力拉了拉，他扶門的動(dòng)作很輕松，可門仍是紋絲不動(dòng)。她眉目間更添煩躁，“還有何事？”

    “他何時(shí)回來？”昱霄問。

    “我哪知道?！?/br>
    昱霄語調(diào)陡然變冷，“不知道是吧？”

    他的臉色已在這一來二去間陰沉下去，懷綺怕他不善，忙上前拿開他扶門的手，對(duì)女子笑笑，“打擾了打擾了，多謝?！彼蚺狱c(diǎn)了下頭，帶著昱霄逃似的離開了，“無礙無礙，明日再來看看吧。”

    “明日？”昱霄停下來，黑瞳凝視著她，“明日還不在呢？”

    “那后日?！?/br>
    “后日還不在呢？”他加重語氣，“萬一她撒謊呢？”被騙過一次后，再?zèng)]有謊言，能在他面前潛行匿跡。

    懷綺默然，這個(gè)問題她無法回答，但至少，一天兩天的，她還等得起。

    她笑道：“無礙，就算她撒謊，回去了也會(huì)稟報(bào)園主，這天色也不早了，咱先走，剩下的明日再說。”

    昱霄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

    實(shí)際上他也不得不默認(rèn)，每當(dāng)他生出些違背她意志的想法，他就能感覺到元靈異動(dòng)，讓他很難繼續(xù)下去。

    他只好順從。

    懷綺放了心，帶著他往馬兒的方向走，殊不知，他回過頭，看向那緊鎖的大門，微微瞇起了眼——

    他厭惡謊言。

    *

    兩人上馬，馳騁在羊腸小路。

    碧晴園的位置較為偏僻，路上沒什么人，只有野花開得爛漫。

    “我們?nèi)ツ摹！标畔鰡柕馈?/br>
    懷綺想了想，“既然明日還要來，今晚便在附近找個(gè)客棧住下，省事?！?/br>
    “好?！?/br>
    過了一會(huì)兒，昱霄又道：“晚上——”他停了停，語氣多了些試探，“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嗎。”

    這是何意？

    約會(huì)？

    懷綺愣了一下，頓時(shí)感到血液上涌，臉頰熱了起來，竟有些如坐針氈之感。她蠻想答應(yīng)的，但又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矜持？

    如果他再強(qiáng)硬點(diǎn)就好了。

    她一時(shí)沒有回應(yīng)，坐在后面的昱霄卻已有了判斷，看著她僵直的腰板，他眸中多了幾分笑意，直接道：“我們先去客棧挑房間，然后再出來轉(zhuǎn)?！?/br>
    懷綺抿唇，心里有些微妙的驚喜。

    他似乎感覺得到她的想法，好像，她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都能感覺得到。

    馬兒在他的驅(qū)使下拐彎，懷綺初來乍到，并不認(rèn)路，但她信任昱霄，也沒有多問，故而并不知道，昱霄故意繞開離碧晴園最近的客棧，來到靠東邊的一家。他昨晚探路時(shí)摸清了六安城每個(gè)角落，他記得這家客棧位于地下集市和碧晴園的正中間，離兩邊都是最近的……

    他靜靜注視她的背影，內(nèi)心柔軟地想，她干干凈凈，有些事，自然不能讓她知曉。

    ～

    第9章 夏夜 他們的夏天

    二人定好房間，便閑了下來，懷綺初來人界，不想錯(cuò)過這么一個(gè)好機(jī)會(huì)，叫上昱霄到城中轉(zhuǎn)轉(zhuǎn)。

    天將黑，燈火初明，街上行人也多了起來，有了之前拉手的體驗(yàn)，懷綺這次主動(dòng)拉著他，一面兒走，一面兒打量周圍景色。

    風(fēng)清月白，夜色柔美。

    很舒服的夜晚，她腳步也不禁輕快了些。

    昱霄對(duì)這些東西是不敢興趣的，盡管他在寒霜峰禁足兩千年，向往人間的自由，可這些景致擺在面前，他也提不起興趣。若非元靈感應(yīng)他不能離開她太遠(yuǎn)，他壓根就不會(huì)出來。

    他走得很慢，被懷綺牽著，懷綺看風(fēng)景，他就看著她。

    并非是故意去看她的，而是她的氣息在吸引著他，他的目光本能地就落在了她身上。

    懷綺感覺到身后炙熱的目光，回過頭來，四目相接，他也沒有移開目光。

    他看著她，直白，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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