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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反派在線閱讀 - 嫁反派 第2節(jié)

嫁反派 第2節(jié)

    侍婢燃上銀絲炭盆,給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可虞靈犀的指尖冷得像冰,一顆心懸在了刀尖下,胃里也一陣陣翻涌。

    從趙府回來后,她的身子就難受得不行。

    虞靈犀沒有薛岑那樣的骨氣,她想活。

    她望著獸首指環(huán)許久,終是拍拍臉頰打起精神,喚貼身侍婢道:“胡桃,給我梳妝。”

    剛梳妝完畢,寧殷便從大理寺回來了。

    殿門被推開,虞靈犀下意識(shí)猛然站起,眼睫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貝齒輕咬紅潤(rùn)飽滿的下唇,欲言又止。

    寧殷目不斜視,越過她進(jìn)門。

    他左腿有陳年舊疾,聽說是年少流亡在外時(shí)傷的,走得慢,反倒生出一股閑庭信步的優(yōu)雅。

    虞靈犀注意到他靴子上濺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暗紅,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血,心中越發(fā)忐忑。

    薛岑一定受了重刑,不過應(yīng)該還活著。若是死了,寧殷定會(huì)提著他的腦袋進(jìn)門,請(qǐng)虞靈犀一起“欣賞”的。

    落地的花枝燈將殿內(nèi)照得通明,侍從悄然屏退。

    寧殷坐在榻沿,慢條斯理地拭凈修長(zhǎng)的指節(jié),喚道:“過來?!?/br>
    在攝政王府的這兩年,虞靈犀最怕的就是他一邊擦著手上新沾的鮮血,一邊笑著對(duì)她說:“靈犀,過來?!?/br>
    但她沒有法子,薛岑的命就捏在寧殷手中。

    虞靈犀定下心神,竭力讓自己的身形看上去不那么僵硬,低著頭輕輕挪蹭過去。

    然后,撲通一聲跪在了寧殷面前,小小聲道:“王爺,我錯(cuò)了?!?/br>
    寧殷仍不緊不慢地擦著手指。

    因?yàn)椴涣加谛?,他便集中?xùn)練上身,臂力異于常人。他的指節(jié)蒼白修長(zhǎng),手背微微凸起筋絡(luò),輕而易舉就能捏碎一個(gè)人的頸骨。

    他乜視過來,嗓音特別溫柔:“說說,錯(cuò)哪兒了?”

    虞靈犀俯身時(shí),纖腰顯出一裊極為誘人的曲度,手指不安地絞著袖邊,努力讓自己的嗓音真誠些。

    “錯(cuò)在未經(jīng)王爺允許,便出門與結(jié)義兄長(zhǎng)敘舊。”

    她特意加重了“結(jié)義兄長(zhǎng)”幾字,巧妙辯駁,盼著能打消寧殷的怒氣。

    虞靈犀要救薛岑,并非因?yàn)樗乔蹇∪逖诺南喔諏O,也不是因?yàn)檫€對(duì)他存有年少懵懂的旖旎情思。

    只因她被人按上軟轎獻(xiàn)進(jìn)王府的那晚,明月朗懷般清傲的薛二郎咬牙匍匐于年輕的攝政王腳下,在滂沱夜雨中卑微跪到天明。

    他是已故兄長(zhǎng)唯一的摯友,長(zhǎng)安無數(shù)少女為他傾心,前程一片大好,虞靈犀欠他一份情。

    寧殷似是哼笑了一聲:“結(jié)義兄長(zhǎng)?本王怎么聽說,你與相府薛二郎青梅竹馬,藕斷絲連呢?!?/br>
    “青梅竹馬是真,藕斷絲連是假,不過是父母在世時(shí)的玩笑話……”

    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后頸處一涼。

    令世人聞風(fēng)喪膽的攝政王,皮相卻生得極為俊美,笑起來尤其驚艷,有種病態(tài)的蒼白溫潤(rùn)。

    “不如本王成全你們這對(duì)亡命鴛鴦,如何?”他輕聲說。

    那雙奪走無數(shù)人性命的、修長(zhǎng)勻稱的手,就徘徊在虞靈犀纖細(xì)的脖頸處,帶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戰(zhàn)栗。

    虞靈犀強(qiáng)壓住心底的恐懼,抬首道:“不……不如何?!?/br>
    寧殷不辨喜怒,手指不輕不重捏著她后頸的嫩rou。

    懂了,看來不拿出點(diǎn)手段,今晚怕不能善了了。

    虞靈犀只得將心一橫。

    她咬了咬紅唇,顫巍巍抬起嬌嫩的指尖,生疏地去解寧殷的腰帶和外袍。

    長(zhǎng)睫撲簌,葇荑素手軟若無骨。

    寧殷微微挑眉。

    第2章 死亡

    虞靈犀緊張得不行,一條白玉腰帶哼哧解了老半天。

    寧殷倒是不急,食指不緊不慢地叩著大腿,連姿勢(shì)都沒有改變分毫。

    燭火明麗,從寧殷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脆弱白皙的頸項(xiàng)一直延伸至衣領(lǐng)深處,比最上等的羊脂玉還要誘人。

    他看透一切,神情慵懶,好整以暇地享受著虞靈犀拙劣的示好。

    饒是涼薄如寧殷,也不得不承認(rèn)虞靈犀這副皮囊美極。哪怕她如今身份不再高貴,可那冰肌玉骨明麗依舊,燈火下仿佛連頭發(fā)絲都在發(fā)光。

    這光刺得寧殷難受,讓人直想拽下來,狠狠揉碎在指間。更遑論,她是為了另一個(gè)男人來討好自己。

    他靜靜看著忙得臉頰緋紅燈下美人,淡淡道:“虞靈犀,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br>
    他的眼睛像是凝著黑冰,俊美深邃,透著深暗和涼薄。

    虞靈犀鬢角滲出細(xì)碎的薄汗,心中委屈得不行:“高不高估,總得……試試才知?!?/br>
    束腰的生絹解落,裙裾堆疊在腳邊,她于春寒料峭中微微瑟縮。

    然后顫巍巍環(huán)住他的脖頸,貼近些,屏息將柔軟的芳澤印在了寧殷微涼的薄唇上。

    見他沒做聲,便又大著膽子上移,舔了舔他挺拔的鼻尖。

    好歹相處兩年,她知道如何給一個(gè)瘋子順毛。

    若他那晚心情好,只是會(huì)難捱些;若是他心情不好,是會(huì)見血的。

    不幸的,瘋子今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心情并不好。

    “笑一個(gè)?!睅ぶ谢璋?,寧殷冷冷命令。

    相比他的衣衫齊整,虞靈犀要狼狽得多。她渾身都難受極了,胃里燒灼,勉強(qiáng)動(dòng)了動(dòng)嘴角,笑不出來。

    寧殷挑眉,明顯不滿意。

    他捏著虞靈犀唇瓣,往兩邊扯。唇上被他咬破了,還流著血,是比口脂還要靡麗的顏色。

    直到她被扯出一個(gè)不倫不類的假笑,疼得淚眼朦朧,寧殷才放開她大笑起來,笑得連胸腔震動(dòng)。

    他撐著太陽xue倚在榻頭,伸指按在虞靈犀唇瓣上,慢慢地將滲出的血珠抹勻,嗓音低啞帶笑:“這么一張小嘴,怎么有膽吃下本王?”

    戲謔的話語令虞靈犀臉頰一陣刺痛。

    她曾是光芒萬丈的將軍府貴女,矜貴高傲。兩年來她忍下恐懼、忍下疼痛,以為自己沒什么可在乎的了,可在聽到寧殷用戲謔的言辭提醒她如今有多卑賤時(shí),還是委屈得掉了眼淚。

    胃里灼痛,身體難受心里也難受,有什么緊繃的東西快要斷裂,虞靈犀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

    她瞪著通紅的杏眼,使勁兒掙開寧殷的鉗制,要離開,卻被輕而易舉地拉回床上禁錮。

    她不服氣,掙扎間踢到了寧殷的左腿,一時(shí)兩個(gè)人都定住了。

    終身殘疾的左腿是他的逆鱗,無人敢觸碰,更遑論被人踢上一腳。

    寧殷的俊臉?biāo)查g沉了下來,“嘖”了聲,掐著虞靈犀的下頜冷笑:“臉皮這么薄還爬什么床?”

    虞靈犀也知道自己踩他底線了,頓時(shí)嚇得像只僵住的鵪鶉。

    她想說句什么,可只感覺到了洶涌的腹痛。

    繼而視線開始眩暈渙散,整個(gè)人像是涸澤之魚般喘息,喉中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

    寧殷盯著她難看的臉色,只當(dāng)她自從見了姓薛的后,連表面的敷衍也不愿做了。

    若是往常,她早哼唧唧貼上來,軟言相哄。

    “現(xiàn)在才開始厭惡本王,是否晚了些?”

    寧殷不痛快,自然也不讓旁人痛快。

    不由攥住虞靈犀亂踢的腳踝,陰聲道:“不如將你的腿也打折了,栓上鎖鏈,使你連爬出府門見老相好的力氣都沒有,你就能乖乖……”

    聲音戛然而止。

    虞靈犀最后的看見的畫面,是自己一口黑血如箭噴出,濺在寧殷雪白的衣襟上。

    繼而腹中劇烈絞痛,眼一黑沒了意識(shí)。

    ……

    虞靈犀沒想到,自己的小命就這么沒了。

    她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怎么突然就一命嗚呼了??偛荒苷媸潜粚幰髧?biāo)赖模?/br>
    就離譜,十分離譜!

    整整三天,她的魂魄飄在房梁下,看著自己那具躺在冰床上的詭異尸身,從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恐慌,再到麻木接受……

    她終于泄氣地想:死了也好,瘋子氣不著自己了。

    也不知道寧殷會(huì)把她的尸首丟去哪里,是一把火燒個(gè)干凈呢,還是草席一卷丟去亂葬崗?

    可她萬萬沒想到,寧殷竟然不給她辦喪事,不設(shè)靈堂。

    甚至連一張草席都懶得施舍,任由她的尸身被遺忘在黑暗的斗室中,躺了一日又一日。

    大概是沒有得到安葬,虞靈犀的魂魄無法入九泉輪回之地,就這樣孤魂野鬼似的飄蕩在寧殷的身邊,咬牙看著他上朝搞事,下朝殺人。

    虞靈犀死后第三天,寧殷去了姨父趙徽的府邸。

    他進(jìn)門一句話沒說,只讓人列出貪墨瀆職等大小十余宗罪,將趙府上下幾十余口人盡數(shù)扣押。

    姨父趙徽駭?shù)妹嫒缤辽㈡?zhèn)宅的一塊羊脂古玉并數(shù)箱珍寶搬了出來,跪著膝行奉至寧殷面前,請(qǐng)他網(wǎng)開一面。

    寧殷掀開眼皮看了眼那玉,笑道:“玉是好玉,只可惜少了點(diǎn)顏色。”

    姨父以為事情有轉(zhuǎn)機(jī),剛露出喜色,便聽寧殷輕飄飄補(bǔ)上一句:“聽說人血養(yǎng)出來的玉,才算得上真正的稀世極品?!?/br>
    寒光閃現(xiàn),飛濺的鮮血已染紅了趙府怒放的海棠。

    趙徽抽搐著栽倒,血泊在他肥碩的尸身下蔓延,將那塊價(jià)值連城的羊脂玉浸成了詭譎的殷紅色。

    他們甚至來不及慘叫,趙府成了人間煉獄。

    狠辣的手段,連虞靈犀這只鬼見了都忍不住戰(zhàn)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