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心虛：這事我也做過。

    小胤祺癟嘴：“我學(xué)說話晚，直到現(xiàn)在，汗阿瑪還說，還說我呆呆傻傻?！?/br>
    其他阿哥：五哥確實有點呆呆傻傻。

    小胤祚：“汗阿瑪說我病秧子?！?/br>
    小胤佑：“汗阿瑪說我小瘸子。”

    小胤禩：“汗阿瑪說我字太丑?！?/br>
    胤礽扶額。這些不都是真話嗎？其實不算欺負。

    但小九小十被說服了。

    他們傻乎乎道：“所以、所以輪到我們了？”

    其他哥哥們齊齊點頭，異口同聲：“我們都長大了?，F(xiàn)在輪到你們了?！?/br>
    小胤禟和小胤俄繼續(xù)抱著瑟瑟發(fā)抖：“不要啊，哥哥護著我！”

    胤礽嘆氣：“我盡力?！?/br>
    我真的，盡力。

    第145章

    康熙是一個綱常獨斷的帝王。

    繼位之后，他除鰲拜、平三藩、復(fù)臺灣，穩(wěn)固了統(tǒng)治；

    取消剃頭令，表彰前明忠臣，緩和了民族矛盾；派太子出使歐羅巴、滅廣南國、收回舊港、控制馬六甲海峽，擴大了大清在世界的影響力；

    建立北京大學(xué)，廣收世界先進人才籌辦大清科學(xué)院，奠定了大清科技發(fā)展基礎(chǔ)……

    就算現(xiàn)在康熙現(xiàn)在駕崩，不說千古一帝，至少也是個能在歷史中排名前十的英明皇帝。

    今年康熙才三十三歲，繼位不到二十六年，正值春秋鼎盛，就已經(jīng)獲得了比尋常帝王一輩子還要高的功績。

    他本身就是一個銳意進取且有些頭鐵的人，即使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不斷，大體上他還是正躊躇滿志之時，所以處事手段也就更加激進和獨斷了。

    康熙知道胤礽的憂慮。

    八旗和包衣的問題很大，必須解決，但因為問題太大了，早兩年和晚兩年解決沒區(qū)別。

    如今浙江謀逆，北方噶爾丹和羅斯國虎視眈眈，先平定這些眼前的憂患，待外部穩(wěn)定之后再處理八旗和包衣，才最為穩(wěn)妥。

    治大國如烹小鮮，帝王每一個激進的舉動，給老百姓都可能帶來極大的災(zāi)難。

    比如現(xiàn)在若是包衣出現(xiàn)混亂，羅斯國可能會再度犯邊，噶爾丹會趁虛而入，那些南方士族們也可能蠢蠢欲動。

    雖然以現(xiàn)在康熙對朝堂的威懾度，以新軍和海軍的威力，最終混亂一定會平定，大清的國力可能也不會耗費到難以接受的程度，但胤礽向來著眼的不是大清的國力，而是百姓。

    臺灣之事，遷海令比屠城更傷民，幾乎讓富庶的福建廣東變成一片死地；

    三藩之亂，三藩屠一次搶一次，八旗兵又來屠一次搶一次，百姓流連失所，痛苦堪比大清入關(guān)。

    大清入關(guān)之后，已經(jīng)在自己的國土上興起兩次大兵災(zāi)?，F(xiàn)在剛剛開始休養(yǎng)生息，百姓剛剛有了生活的希望，一場戰(zhàn)爭，就會毀掉所有。

    胤礽很討厭小四家的小四。他不是鄙視小四家的小四的能耐，而是那位“十全皇帝”的“十全武功”背后是多少百姓的森森白骨。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但康熙不這么認為。

    他是純粹的封建帝王思維，著眼的是整個大清的統(tǒng)治。只要能穩(wěn)固大清的統(tǒng)治，增強大清的國力，鞏固他身為皇帝的權(quán)力，一些代價是可以犧牲的。

    切開傷口，挖去死rou，會流許多血。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既然他已經(jīng)看到了弊端，鏟除弊端的代價是他能忍受的，他就要立刻做，不拖沓。

    內(nèi)憂外患算什么？羅斯國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針對大清，噶爾丹跳梁小丑不足為懼，謀逆民變什么的不是年年都有嗎？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

    有錢有糧能鎮(zhèn)壓住包衣的混亂，這事就可以做了。

    至于百姓，他有錢，可以減免賦稅，讓他們之后再休養(yǎng)生息。

    于是，思想最為激進的穿越者胤礽行為反而保守；思想較為保守的本土皇帝康熙卻是個激進派。

    兩人雖然在生活上和好，在朝堂中仍舊針鋒相對，看得大臣們有點懵。

    康熙要做兩件事。

    第一件事，廢除滿漢不通婚。

    無論什么民族什么出身都是大清人。自秦一統(tǒng)之后再無六國。既然已經(jīng)成為大清的子民，就不該有認為隔閡。

    順治都曾迎娶漢人妃子，現(xiàn)在滿漢之間也有聯(lián)姻前先入漢軍旗甚至包衣，都只是一紙空談，早該廢除。

    第二件事，便是廢除包衣制度。

    包衣成為大清試驗新民族的試驗田，他們是滿人，但不入旗，一眾待遇如民。

    包衣八旗軍隊重編，按照前朝設(shè)置成中央和地方軍，拱衛(wèi)京師。

    之前小選變成全民族小選，滿漢皆可以小選，只以品行選拔伺候人選。

    朝堂嘩然，很快分成兩派。

    全部漢臣和小部分包衣同意包衣出奴籍為民，以后不蓄奴，全部改為簽訂用工契約。

    全部滿臣和大部分包衣反對貿(mào)然取消包衣制度，有的人說違背祖訓(xùn)，有的人說這是削弱滿人執(zhí)政的根基。

    朝堂中吵吵鬧鬧正常，不正常的是，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參政的皇太子胤礽，這次居然不站在康熙這一邊，正式上了反對的折子。

    朝臣們嚇壞了。

    老謀深算的朝臣們懷疑，這父子二人是不是玩什么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要搞什么陰謀詭計清理朝堂？

    只有少數(shù)和胤礽一同出使過的大臣，看出了胤礽是在認真反對。

    他們很快得知了胤礽所上折子的內(nèi)容。

    胤礽不反對撤包衣，但反對現(xiàn)在撤包衣。因為撤包衣是一件很繁瑣的事。

    包衣八旗軍隊重組，重組的編制是什么？各個軍官怎么安排？由誰領(lǐng)隊？

    包衣八旗內(nèi)有許多官職，這些官員和小吏們要怎么安排？

    現(xiàn)在王公貴族，特別是宗室，都領(lǐng)導(dǎo)著幾支包衣，那些包衣不僅是他們的家丁，更重要的是要供奉這些主人家，是這些主人家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

    比如留在京中、不肯遣散到地方的鄭家人上次又請求多撥給他們一些包衣牛錄，他們養(yǎng)不起一大家子人，生活過得極其拮據(jù)。

    當(dāng)皇子分府之后，康熙也會分給他們一些包衣家族，相當(dāng)于分給他們莊園田產(chǎn)。

    如果廢除包衣，勛貴和宗室的包衣供奉制度要怎么更改？

    就算是小選，以前只是包衣家族送人，小選非常簡單。如果要變成全國任何民族都能送人參加小選，這制度也需要完善。

    一項大政策不是拍拍腦袋就能馬上做決定，需要謀定后動，做足準(zhǔn)備，否則一定會引起混亂。

    胤礽建議，康熙先和朝臣們商量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替代目前包衣制度的政策，然后慢慢改革。

    康熙拒絕。

    康熙認為，先把包衣出為民，再慢慢改革現(xiàn)有制度。制度可以先不變，去掉“包衣”的名稱，只是一道旨意的問題。

    當(dāng)皇帝一意孤行，就算所有大臣反對都沒用。

    就像是當(dāng)年撤三藩一樣。

    何況，現(xiàn)在朝中還有一半的人支持康熙。

    于是，康熙出了正月就下旨，所有包衣出為民，為不入旗的滿人。

    這個重磅消息，滿漢不通婚被廢除的事都沒人關(guān)注了。

    不過康熙也接受了胤礽徐徐圖之的建議，只廢包衣，暫時不廢除包衣八旗制度，也不動包衣官職，以給包衣八旗制度改頭換面的時間。

    康熙下旨，讓滿漢群臣全部都忙起來，趕緊給他制定一個完善的包衣八旗替換制度。

    滿漢群臣：“？”

    皇上您就只負責(zé)添亂是嗎？您就不能聽聽太子的建議嗎？

    咱們知道你廢除包衣的心意已定，我們阻止不了，但至少您能不能晚幾年？

    索額圖順著胸口，感到了熟悉的心梗。

    他們的皇上就是這樣的皇帝，腦袋一拍就是一出事，絲毫不顧及做成這些事需要多少精力和財力。

    康熙：我只負責(zé)發(fā)號施令，執(zhí)行命令不是你們大臣的事嗎？

    索額圖和明珠召開了某阿哥黨會議，會議上群情激奮。

    “這哪是廢包衣！他就是想對八旗動手！”

    “我們八旗本就是人上人，他該不會把我們變成和南蠻子一樣吧？”

    “我們這么辛辛苦苦抬了旗，怎么能撤八旗？”

    明珠懶洋洋道：“滿漢蒙八旗不是還沒廢嗎？你們急什么。先解決眼前的事。誰能讓皇上收回旨意？”

    索額圖冷哼：“你納蘭明珠都做不到，還有誰能做到？”

    明珠瞇著眼：“你索額圖做得到？”

    眼見某太子黨的兩位領(lǐng)導(dǎo)人又要吵起來，某阿哥黨三號人物佟國維趕緊打圓場：“皇上做的事，連太子都無法阻止，更別說其他人了，兩位大人消消氣?！?/br>
    索額圖和明珠同時陰惻惻看了佟國維一眼，冷哼一聲，消了氣。

    他們倆的臉上都帶著厭惡和鄙夷，讓佟國維感慨，索額圖和明珠真是恨透了對方。

    兩個恨透了對方的人居然能為反對太子走到一起，可見太子有多不得人心。

    佟國維想起朝堂上越來越成熟的太子的姿儀，忍不住磨了磨牙齒。

    佟皇貴妃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聽他的話，他只能找阿哥投靠，把佟家的女兒孫女送給投靠的阿哥，才能讓佟家更進一步。

    他想佟家是皇上母族，皇上肯定會給其他阿哥選擇佟家的福晉或者側(cè)福晉，以抬高母族的身份。所以他不急，只需要先在這里潛伏，看看哪個阿哥最受大臣愛戴，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