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支額，似是疲憊到了極點，喃喃解釋道：“他昨天晚上回去時還好好的，睡前還喝了杯紅酒。晚上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體溫上升，就叫醒他，讓他吃了片退燒藥。我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到快天亮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發(fā)燒得厲害，叫他也沒反應(yīng)?！彼従弴@氣，“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br>
    卓明華趕緊安慰道：“先生的身體一向很好，只是小小的發(fā)燒，不礙事的?！庇謫柕溃骸澳怖哿艘煌恚蝗缦然厝バ菹⒁幌?，這里有我。”

    老劉默默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她疲倦至極，搖頭：“不，我要等他醒來。”又催促道：“你去問問醫(yī)生，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卓明華去了，很快回來，“剛抽了血，正在等報告?！币娝嫔n白，又勸道：“夫人，您坐這兒也是于事無補。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您的身體也很重要啊?！?/br>
    她擺擺手，“我沒事，你去看著他?！?/br>
    卓明華見勸說不動也不再堅持，“那我先過去。等會兒還會有兩個助理來，到時候就有人手了。”

    易素點頭：“辛苦你了?！?/br>
    卓明華走后沒幾分鐘，易素忽地開口：“老劉，幫我去買份早餐?！崩蟿⑦t疑了一下，問：“您要吃什么？”

    “隨便。包子、花卷、豆?jié){都行，不要雞蛋?！彼]上眼，“要熱的?！?/br>
    老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點頭：“您稍等等?！彼牟阶雍艽?，走起來就像是跑。

    易素嘴角微微翹起。

    醫(yī)院的門口便有早餐車，包子花卷豆沙包牛奶豆?jié){一應(yīng)俱全，可排隊的人也多。老劉插隊買了包子和豆?jié){，絲毫不顧后面人的謾罵?；貋頃r一路小跑，差些與人撞了滿懷。

    易素見到他這模樣便笑，“有人在后面追你嗎？跑得這么快?！鄙焓纸舆^早餐，說：“謝謝?！?/br>
    老劉看她一眼，默默地退到邊上。

    卓明華出來，“夫人，醫(yī)生找你。”她愣了愣，頓時緊張起來：“他怎么了？”卓明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她就往里面走。

    老劉起先是緊跟幾步，可很快便停下，眼看著卓明華拉著她消失在門后。

    急癥病房里的醫(yī)生看她幾眼，問道：“昨晚病人吃了什么藥？”

    她先是看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神色惶然：“他昨晚睡前喝了點酒，半夜吃的藥。名字我不記得了，就知道是退燒藥，好像是什么芬洛。凌晨的時候他說熱、難受。我給他敷冰袋，他說舒服點了?？珊竺嬖趺唇幸步胁恍??！?/br>
    醫(yī)生皺眉，口氣嚴(yán)厲：“喝了酒又吃藥，還不知道是什么藥。也不把藥盒帶來?！庇挚戳丝词直?，“等血檢結(jié)果出來吧?！?/br>
    她捂著心口對卓明華說：“這里氣味很怪。”卓明華勸道：“您臉色很差，還是先回去吧。不然等先生醒來，您卻倒下了。先生肯定大發(fā)雷霆?！?/br>
    她依舊搖頭，堅持要留下。卓明華面露無奈神色，“您這是讓我為難啊?！币姿貜澚藦澴旖?，說：“有我在，他不會怪你的?！庇謫栆慌缘淖o(hù)士：“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出門左拐通道，有標(biāo)識。”

    她道了聲謝，又囑咐卓明華：“在我回來前，不要離開?！?/br>
    卓明華覺得她有些緊張過頭，但轉(zhuǎn)念一想要是自己突然生病了老婆也會這么擔(dān)心的，于是拍胸脯：“好的，我等您回來。”

    易素微笑著轉(zhuǎn)身。

    等她回來？

    開玩笑！

    許慎行醒來時只看到面無表情的老劉。

    注射進(jìn)身體的肌松劑藥性未全褪，他還沒什么力氣。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拒絕別人攙扶，自己慢慢支起身體坐正。

    “她走了多久？”

    “將近三個小時了。”老劉說，“很抱歉，是我太大意了。我以為有卓先生跟在她身邊，不會有什么事。而且……”而且當(dāng)時她看起來是那么心急焦慮，怎么能想到是假的？況且她如果要逃走，之前不是沒有機會。

    不，這就是她聰明的地方。

    他出去買早點能用多少時間？幾分鐘而已。時間短成功率就大大降低，所以她選擇放棄第一次機會——或許那個機會正是她刻意制造出來的。

    她將所有一切押在卓明華身上。

    老劉默然低頭，心想：是他一時大意松懈，忘記了她是這個男人的妻子，物以類聚。

    “她很清楚，明華什么也不知道。”許慎行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滄桑，“而且論演技心機，你們已遠(yuǎn)不如她?！?/br>
    “我發(fā)現(xiàn)后已第一時間趕出去，沿路尋找，沒有結(jié)果。我估計她搭乘公車，人多也隱蔽，而且不易摸清路線。不過我已通知柴冠允，也發(fā)了照片給他，讓他的人幫忙找。他們?nèi)硕嘌鄱?，?yīng)該很快有消息傳來。”老劉停了停，說：“走前，夫人像是去了趟書房。”

    許慎行也不知有沒有聽進(jìn)去。他的目光凝定，仿佛癡呆了一般。

    老劉見他沒有反應(yīng)，也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過了許久，他才聽見那個男人開口，聲音木然：“你讓柴冠允派人到長途客運站去守著，馬上。”就算拿走了證件，她也不會傻到去買實名登記的車票。她此次籌劃已久，每一步都必須考慮得周密細(xì)致，不容許犯下低級錯誤，“見到她也不要驚動。只要跟著她，讓我知道就好?！?/br>
    老劉點頭，轉(zhuǎn)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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