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誓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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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臨波閣。 香油的燈芯透過翠綠的琉璃燈盞,將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投在盈盈的水池上。熱汽蒸騰花瓣飄飄。滿室女人香。 太平公主慵懶的泡在澡池內(nèi),滿頭秀發(fā)如同溪澗的水草輕揚(yáng)飄灑。幾名婢女跪在水池邊撒著花瓣,每個人的鼻尖都溢出了汗珠。 今天天氣挺熱,太平公主卻不斷的叫加熱水,在這個澡池里泡了近一個時辰了。身為婢子的她們,也只能暗中叫苦不敢吱聲。 水波輕涌,酥胸蕩漾。 太平公主輕揚(yáng)素手撫摩著自己如脂般肌膚,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二十歲,都是當(dāng)娘的人了,還能有如此處子般吹彈可破的肌膚,她很驕傲很滿足。 可是那個可恨的男人,偏卻對我孰視無睹想到此處,太平公主娥眉輕皺道了一聲:“叫邱大友來。” 片刻后,宦官邱大友一路小跑呼哧呼哧的跪倒在公主面前:“小人到了?!?/br> “劉冕回京了嗎?” “回公主小人派了十幾路人,在洛陽的諸個城門入口和劉將軍的家中守候,至今沒有消息回報(bào)” 太平公主鳳眼一瞪將手中的浴巾砸到邱大友臉上:“那就是沒到了?廢話這么多滾!” 邱大友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地上急忙往后退去。幾名婢女也嚇到花容失色一臉煞白。 最近幾天來,太平公主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每每有一點(diǎn)不順心的事情就要大發(fā)雷霆。拿鞭抽人更是司空見慣。 嘩啦一聲響,太平公主從澡池里走了出來。紅綠光華之下,水珠流溢的閃耀著妖艷的光芒。她甩了一下頭發(fā),大聲道:“邱大友。明天午時前找不到他,你就提自己地頭來見我!” 神都的城門,卯時開戍時關(guān)。從來都是非常的準(zhǔn)時。除了有特殊身份地人,沒人能在城門關(guān)閉的時候?qū)⒊情T叫開。因此,許多趕路的行人尤其是商隊(duì)。都只好掐準(zhǔn)了時間趕路。若是趕得不及,只好在城外附近地驛館或是客棧留宿。 時近子時,城門上火把林立,可是守城的士卒卻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這時,城墻下出現(xiàn)了兩輛馬車,還有十幾名鐵甲騎士。 “什么人?” “打開城門!”兩名鐵甲騎士上前高聲大呼。城門的卒子輪了幾下眼睛??茨切┤说囊录追椝坪跏腔食怯周娍伤麄円膊桓掖笠猓俣茸穯枺骸澳銈兪鞘裁慈??” 鐵甲騎士很惱火的大叫:“你們不配問叫守城將下來查看符令!” 馬車?yán)铮瑒⒚岷呛堑暮眯Α?/br> 上官婉兒有點(diǎn)惱火地瞪了他一眼:“還笑得出來,討厭。也不知道你搞什么鬼,大白天的窩在客棧里喝茶聽曲,非要大半夜的進(jìn)城。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br> “哎,你不了解太平公主呀!”劉冕嘖嘖的搖頭“我聽你說。她每在都在找我。依她的性格。肯定會派人在城門口守著。一見到我,就要把我拎進(jìn)皇宮里折騰。我是怕了。” 上官婉兒斜瞟了他一眼:“你們彼此還真是蠻了解的嘛!” 劉冕暗笑了兩聲沒有答話。因?yàn)樗岬搅笋R車?yán)镉幸还伤崴岬奈兜馈?/br> 城門打開了。一名小將帶著幾個卒子快步跑了出來。鐵甲衛(wèi)士們囂張地騎在馬上,將手中地令牌一揚(yáng):“看清楚了?閃開!” 守城將和小卒們一起輪眼睛,這么黑這么暗哪里能看得清楚??伤麄儏s看清楚了后面的馬車宮闈車駕。 “放行、放行!”如今洛陽治安甚好,沒有什么人敢在這時候鬧事尋釁。宮里的車駕,更是不敢攔的。 馬車骨骨的行駛了進(jìn)去。劉冕掠起車窗瞟了一眼外面道:“婉兒,你直接回宮吧。過了洛河橋把車停一下。我和團(tuán)兒回家?!肮砉硭钏畹摹鄙瞎偻駜侯H有點(diǎn)不滿的道?!拔姨锰弥袠信?,從來沒像這樣藏頭縮尾過。你躲太平公主。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嗎?” 劉冕微然一愣,隨即撇了撇嘴:“至少這兩天先躲了再說。她要大婚了,我可不想在這時候冒出來折騰出什么動靜。不然就死定了?!?/br> 馬車在洛陽橋北停了下來,劉冕和韋團(tuán)兒下了車。上官婉兒繼續(xù)往皇宮而去。 韋團(tuán)兒敲了敲有點(diǎn)酸疼地胳膊肘兒,說道:“將軍,快回家歇著吧。婢子累壞了?!?/br> “不回家?!眲⒚彷p揚(yáng)嘴角笑了一笑“今天我?guī)闳L個新鮮,咱們?nèi)ケ笔姓壹铱蜅?,開房間睡?!?/br> “開房間”韋團(tuán)兒呆呆地眨著眼睛“為什么不回家?” “別問。走吧!” 二人剛剛消失在夜幕下的洛河橋邊,一匹快馬從這里經(jīng)過朝皇宮奔去。 北市,人煙稀少。偶有幾家客棧還亮著燈籠。 劉冕帶著韋團(tuán)兒敲開了一家客棧地門,要了間房間住了進(jìn)去。 韋團(tuán)兒滿是不解的道:“將軍,你這是干什么嘛!家里住著不比這破房間舒服多了?婢子好想在家里的澡池里泡個澡哦!”“將就一下吧?!眲⒚嵴嫦褡鲑\一樣,挑起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好,可以睡了。我也累了?!?/br> 二人將就的躺到了床上,渾身累乏,都沒什么心事干別的了。韋團(tuán)兒環(huán)過手臂來搭在劉冕的胸膛上,沒片刻就發(fā)出了均勻而低微的鼾聲。 劉冕枕著胳膊肘兒有點(diǎn)睡不著,像著了魔似的腦海里來回飄蕩著太平公主了影子。 他惱火地?fù)u了搖頭:日。難不成還中了她毒的了!越不該想、越不要去想,偏偏想著她! 正當(dāng)他有些迷糊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腳步驟響。然后客棧地門板被拍得啪啪震響。 劉冕被驚醒了。他拿開了韋團(tuán)兒的胳膊肘兒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朝樓下看了一眼。心頭就擰緊了。 一隊(duì)兵甲,大約有二十余人。兇神惡煞的排列在客棧門 劉冕心里暗自打鼓:應(yīng)該是碰巧巧 客棧地老板心驚膽戰(zhàn)的打開了門點(diǎn)頭哈腰:“幾位軍爺有何吩咐?” 那些兵丁們一古腦兒的沖了進(jìn)來,將老板逼到一角沉聲問道:“剛剛?cè)胍购?,可有一個身裁高大氣宇不凡的人前來投宿?” 老板驚駭?shù)念~頭冷汗直冒:“有、有?。∮泻脦讚苋硕际巧聿酶叽髿庥畈环病?/br> “單獨(dú)一個的?” “???那沒有!” 啪地一記耳光就招呼了過來,疼倒是不太疼,卻將那老板有點(diǎn)瞢了。 “你想清楚一點(diǎn)或者,還帶了一個女人?” “嗚軍爺你早點(diǎn)說清楚嘛!是有。有!住在西字第三號。一男一女,男的特別有氣派,該是官家人?!?/br> 一群兵丁們馬上動身快步向樓上奔去。老板哭喪著臉坐到了地上,摸著有點(diǎn)火辣辣的臉嘀咕道:作孽??!我犯什么事了我! 兵丁們氣勢洶洶的沖到西字第三號房門前,卻都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排頭的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各自咽了一口唾沫,示意對方上去敲門。 正在此時,房內(nèi)燃起了一盞燈來。雖是豆大的一點(diǎn)光亮。卻讓這些兵丁們有些忐忑不安。 “上去。敲門?。 薄斑€是你上吧!” 門內(nèi)傳來一個悠長而帶威嚴(yán)的聲音:“何方雞鳴狗盜之輩在門外徘徊不定?報(bào)上名來!” 眾兵丁齊齊一震,不約而同地退后了半步,一陣衣甲動響。排頭地兩名小校硬著頭皮走到門邊,將嘴附在門縫邊低聲道:“房內(nèi)住的,可是劉天官劉大將 “爾等何人?蔫敢半夜擅闖民宅驚擾百姓,還來叨擾本將“大將軍請檄!可否讓末將進(jìn)來說話?” “滾進(jìn)來!” 兩名小校膽戰(zhàn)心驚的推開了門,然后迅速掩了上來。 房間里。劉冕坐在矮幾邊。幾上放一盞黃燈,還有一名美姬頭發(fā)松散的偎在他懷里。一臉媚態(tài)。 壞了壞了,撞破了人家大官兒的好事,這下要慘二名小校心里暗自叫苦。 劉冕面色鐵青:“有話快說,說完快滾!”他認(rèn)得這兩個人,以前經(jīng)常在自己眼前晃蕩的、左金吾衛(wèi)馬敬臣手下的一些人。記得曾聽說,劉冕辭病遍鄉(xiāng)后,一直是馬敬臣帶人在臨波閣保護(hù)太平公主。 這下不用想也能明白,是太平公主差這些金吾衛(wèi)地小魚蝦們出來找人地了。 兩名小校低著頭走上前幾步,一起抱拳道:“大將軍請檄,末將也是奉命行事” “馬敬臣叫你們來的?”劉冕故作不知將手一揚(yáng)“那就滾吧!有什么事我明天會跟馬敬臣說地。” 小校們當(dāng)然知道劉冕和馬敬臣的關(guān)系。見他此時故意這樣擺譜裝傻心里只得叫苦。二人愣了半晌進(jìn)退不由,其中一人鼓起勇氣道:“大將軍容稟。末將等人是奉太平公主之命” “閉嘴!”劉冕沉喝一聲打斷“爾等居然敢假傳公主之命外出橫行,撞到了本將軍還搬出她來壓我是嗎?找死!鮑主居于深宮之中,怎么可能知道我已到洛陽采人來此找我?再者,就算公主要找我,派人來通傳就是了,何須動用甲兵?又再者,公主金枝玉葉清白皓體,怎會半夜傳喚外臣?滾!你們滾!剛剛你們說的話。我就當(dāng)沒聽見!” “這!”兩小校一起語塞愣住了“大將軍,我們的話還沒完說呢!” 劉冕雙眉倒豎目露殺氣:“還敢在此嗦。本將就以擾亂民宅意、圖謀財(cái)害命、刺殺朝廷大將之名,將爾等就地正法!” “啊快走!”兩名小校抱頭鼠竄的逃了出去,一起苦笑道:“這怎么辦哪?” “哎。算了,回去吧---被太平公主抽幾鞭子,好過被劉大將軍一刀斬了?。 币蝗罕淼醚该?,逃得也快。客棧的老板縮在墻角,看著那一隊(duì)剛才還氣勢洶洶宛如鬼差地兵丁,此時卻像被剁了尾巴的狗一樣逃掉了。一雙眼睛呆愣的盯著看了半晌。 房間里,韋團(tuán)兒透過窗戶朝外面看了片刻,嘻嘻哈哈地笑道:“將軍,那群家伙滾蛋了。” “起床,不睡了?!眲⒚釤o奈的嘆一口氣“太平公主還真是有點(diǎn)本事。我大半夜的進(jìn)城也能被她安排地耳目發(fā)現(xiàn)。韋團(tuán)兒怏怏的嘟起了嘴:“將軍,干嘛要換地方嘛,好困了。好想睡哦!太平公主究竟想干什么嘛。對將軍如此糾纏?” 劉冕撇了撇嘴:“誰知道呢!” 韋團(tuán)兒道:“那要不換家客棧吧?” 劉冕淡然一笑:“不必折騰了。換到哪里,她總能找到。睡吧!” 凌波閣里,一陣皮鞭抽得叭叭直響,太平公主怒不可遏的大吼:“廢物,全是廢物!你們這些男人,還不如閹了進(jìn)宮當(dāng)宦官!” 幾名小校兵丁彬在地上,低低的壓著頭。任憑那鞭子抽到頭盔上叭叭作響沒一個敢吱聲。幸好穿了盔甲啊。要不然可就真慘了。 “摘掉頭盔!”太平公主大聲一喝,幾名兵卒一起發(fā)起抖來。 邱大友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上前來低聲道:“公主鳳體要緊,千萬檄大將軍的智巧公主是了解地。這些愚頑的小卒哪里能斗得過他呢?再者,身份異如此之大,大將軍又在軍旅之中威名赫赫,這些小人物也著實(shí)拿大將軍沒有辦法呀!” 太平公主惱火的甩了一下鞭子:“我是恨那個臭男人!明知道是我請他進(jìn)宮,為何如此推脫不來?” 邱大友更加小聲的道:“大將軍是清醒明智之人深夜入宮,可是大忌。再者,尊卑男女之分公主如此大張旗鼓的去請大將軍入宮,大將軍定然是拒絕了?!?/br> 太平公主雖是怒火中燒,聽邱大友這幾句卻又冷靜了下來。她把鞭子扔到一邊:“你們出去。” 眾兵丁們?nèi)缑纱笊饪觳教恿顺鋈ァ?/br> “邱大友,你親自去請。你就跟他說,他不來,我就不嫁了。寧死不嫁。”太平公主坐到榻上,恨恨的長吁了一口氣咬牙道:“我一定要在披上嫁衣之前再見到他一次!一定、一定!” 劉冕坐在矮幾邊,聽著韋團(tuán)兒輕微而有節(jié)奏的鼾聲,掌著燈拿一筆書隨意的翻看。 他太了解太平公主了。依她地性子,要辦一件事情那就一定要辦成;要得到一件東西,那就必須要得到。 為達(dá)目地,不折手段。 她肯定還會再派人來的。 客棧的門板又被敲響了。心有余悸的老板這下學(xué)乖了,走到門邊先問一聲:“誰呀?” “投宿的。” 他這才放心,打開了門。入眼一看,卻是一個慈眉善目滿面紅光的老者,帶著兩個比女人還清秀的小后生。 “三位要幾間房?” 老者笑嘻嘻地塞給老板一錠兒東西:“我有朋友住在這里,已有房間。你去歇著,就當(dāng)沒有看到過我們。” “啊,這”老板傻眼了。今天碰到地怪事還是真多??! “走吧!”老板輕輕的擺了擺手一臉微笑,神色間卻透出不容置疑地威嚴(yán)。 老板不由自主的身上打了個寒顫,識趣的閃人了。這些人陰陽怪氣的人,讓人感覺好難受! 老者和后生們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方才走到西字第三號的門口,里面卻傳來一個聲音:“別敲了,直接進(jìn)來。” 老者微然一愣,示意后面的人停住,自己輕輕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反身掩上門。 劉冕坐在矮幾邊作勢拿著書認(rèn)真的看,瞟了一眼道:“邱大友,大半夜的你不伺候公主,跑到我這里搞什么飛機(jī)?” 邱大友正欲打拱作揖,聽聞此語一時愣住了:“敢問大將軍,何謂搞什么飛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