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江月鹿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既然這是江家拿在手上以備不時(shí)?之需的?重要之物，那就應(yīng)該是好好保存在江家的?。家里?的?東西，他比江日?虎都要了解，但?還真沒見?過建木什么的?……既然不在江家，夏翼又說是在最近拿到，難道……

    江月鹿眼睛一亮，“是在那個(gè)?洞里?！”

    建木上的?氣味和洞xue巨獸的?味道重合了。

    夏翼點(diǎn)頭?，“真聰明。”

    江月鹿就很感慨地看著這塊木頭?，輕輕撫摸，好像也在隔著時(shí)?光撫摸那只已經(jīng)死去的?野獸。事到如今，他居然有些看開了。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嗎？

    并不是吧。

    他好像能看到那只龐大卻忠誠(chéng)的?野獸出現(xiàn)了，順從地依附在他和夏翼身邊，它也是這場(chǎng)最后戰(zhàn)役的?參與者。

    不光是它，還有很多人。

    童眠、冷問寒、莫知弦、鬼頭?小五……

    孔逐寧、童惜敏、烏夜明……

    還有無數(shù)無名的?陌生巫師，他們都出現(xiàn)了，圍繞著他們，注視著那塊建木。

    “神治的?時(shí)?代要永遠(yuǎn)結(jié)束了?！苯侣箤?duì)?他們說道。

    江家的?祖祖輩輩能聽?見?嗎？

    神治的?時(shí)?代永遠(yuǎn)結(jié)束了，困守在墓地和學(xué)院的?巫師們可以永遠(yuǎn)沉眠了。

    “不必?fù)?dān)心祂們會(huì)再次降臨，因?yàn)檫@塊建木不算關(guān)門的?最后一步。”他對(duì)?夏翼眨了眨眼，“最后一步是我和他站在門后。”

    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在他和夏翼一起拿起那塊建木的?時(shí)?候，遠(yuǎn)處埋頭?撕咬的?惡鬼閻羅忽然停下了動(dòng)作?，他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最后搖了搖頭?，再次俯下身，親密又兇惡地啃上了哥哥的?脖子。

    建木落地生根，見?風(fēng)就長(zhǎng)?。

    層層疊疊的?樹葉和樹枝瞬間便吞沒了他們。

    密密麻麻的?樹叢間，有一雙手始終緊密地牽在一起。

    時(shí)?隔百年過去，他們永不分離。

    -

    牛首山。

    春意盎然，滿山花開遍野。

    冷問寒用清水擦洗著供桌，連犄角旮旯都擦得干干凈凈。在他身后，莫知弦正在伏案苦讀，他的?面前摞著十來?層高的?書籍，看封面都有些殘破了。他只要一伸手，旁邊帶著鬼頭?的?少年就從古籍大廈抽出來?一本遞過去。

    供桌左側(cè)的?小門吱嘎一聲?開了，童眠從里?面走了……爬了出來?。

    他雙目無神，像是熬了十個(gè)?大通宵，控制不住地打哈欠，抬起頭?來?看見?兩個(gè)?人一個(gè)?鬼頭?齊齊看著自己，童眠只得回答：“一個(gè)?好了?！?/br>
    冷問寒：“哪一個(gè)?？”

    童眠：“與你無關(guān)那一個(gè)??！?/br>
    冷問寒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繼續(xù)埋頭?認(rèn)認(rèn)真真擦洗供桌。

    這張桌子擺在這兒一年了，那件事兒發(fā)?生也有一年了。在那之后，學(xué)院關(guān)閉，他們幾個(gè)?巫師閑著沒事，在各地轉(zhuǎn)悠干些老本行，最后陰差陽錯(cuò)在牛首山聚齊了。

    牛首山修行是他們最無憂無慮的?時(shí)?候。

    那個(gè)?時(shí)?候，江月鹿也在。

    童眠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他們供奉了兩尊奇怪的?神像，雕工極差，根本看不出原樣，但?是木頭?的?質(zhì)地極好，流動(dòng)著生命的?光澤。

    假如將兩尊像翻過來?，就能看到底座刻著兩個(gè)?人名。

    半年前，他們?cè)谂Ｊ咨奖灰粋€(gè)?叫做李招弟的?女鬼敲了門。夜半女鬼來?敲門，他們幾乎以為自己廢棄半年的?捉鬼技術(shù)又要派上用場(chǎng)了。

    誰也沒認(rèn)出來?眼前這個(gè)?明艷自信的?大美女就是昔日?的?李招弟。

    一番交談之后，他們才知道，李招弟當(dāng)時(shí)?尋找不到活著的?意義，鬼王對(duì)?她說不妨試著供奉一下他，李招弟想了一下，除了鬼王夏翼，巫師江月鹿也幫助過她，于是就雕刻了兩尊神像，從此虔誠(chéng)地信奉起來?。

    半年的?時(shí)?間里?，他們很有默契地不提起那個(gè)?人的?名字，好像如此就能逃避他的?消失。

    現(xiàn)在李招弟說起他，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連鬼頭?小五的?鬼頭?都看起來?垂頭?喪氣很傷心。

    李招弟納悶地看著他們，“你們?cè)趺戳耍俊?/br>
    冷問寒搖了搖頭?，沒打算將江月鹿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告訴她，“這兩尊神像可以留給我們嗎？”

    李招弟一口回絕，“那怎么行！他們保佑我做什么都百試百靈，再說我現(xiàn)在還有一大批信徒，天天都要給他們上香的?，怎么說給就給你們？”

    李招弟有點(diǎn)不高興，這幾個(gè)?巫師怎么這么沒眼色。

    哪知道莫知弦聽?了這話，忽然慢慢抬起頭?來?，盯住了神像，“你說……他們?cè)诒Ｓ幽銈?？百試百靈？”

    李招弟：“是啊！”

    莫知弦：“怎么證明？”

    李招弟哼了一聲?，“看著啊?！彼贸鲆幻队矌牛葘?duì)?兩尊神像好一陣喃喃自語，然后才道：“接下來?我會(huì)連續(xù)拋十次，前五次正面朝上，后五次正反交替?！?/br>
    幾人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拋接硬幣十次，果真一次不差。幾個(gè)?人的?臉色有點(diǎn)變了，冷問寒更是連連看向?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