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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個案件是她能否暫時留在京城的關(guān)鍵。 季玉澤低低笑起來,忽想起什么,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月娘……你要離開京城了?” 她猛地回頭:“沒有,我不會離開京城的?!?/br> 他抬起眼簾,盯著扶月的發(fā)髻,又轉(zhuǎn)了一個話題:“月娘怎么又不戴我送給你的蓮花白玉簪。” 聞言,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發(fā)。 蓮花白玉簪頗為惹人注目。 前日戴之時,季夫人還說看著有點(diǎn)眼熟,像季玉澤曾束過發(fā)的簪子,精致得很。 尚未成功獲得季玉澤的心,扶月不想惹太多麻煩。 所以敷衍過去后,暗暗地取下蓮花白玉簪放好了,就是不知道他為何那么糾結(jié)一支簪子。 可思緒又扯回來了,她覺著眼前很不適合說這些,畢竟命案擺在前方。 “今日是我jiejie給我梳的發(fā)髻,忘戴上了。” 冰涼指尖劃過扶月發(fā)髻上的珠釵,季玉澤注視著:“難怪……” 扶月搞不懂他了:“難怪什么?” 他笑,指尖輕勾住珠釵,微微一掠,珠釵上端的尖銳刺穿指腹,一滴血滴在上面:“難怪會這般難看。” 難看? 珠釵是京城近來流行的款式,不少女子想買也買不到呢,怎會難看。 不懂得欣賞。 她看了看戲臺,又看了看旁邊,確定沒人關(guān)注他們,才道:“珠釵難看?” 季玉澤捻了捻弄成發(fā)髻的青絲,感受著指間的滑膩,唇角詭異地彎起:“發(fā)髻難看。” 扶月:“……” 說實(shí)話,她跟他的審美貌似不太一致。不,不是不太一致,是根本不一樣。 上次說如煙給她穿的衣裳、梳的發(fā)髻、涂的唇脂難看就算了。 這次又說扶媛給自己梳的發(fā)髻難看。 沉默兩三秒,扶月張了張嘴,好半晌沒能找到話回他,干脆不回。 季玉澤笑:“月娘,我給你梳發(fā)髻罷?!?/br> 在大庭廣眾下怎么梳發(fā)髻,瘋了不成?她真的不想再當(dāng)人偶了。 按捺住想問他意欲何為的沖動,她喘口氣:“回去,你再幫我梳發(fā)髻好嗎?晚上,我偷偷去蘭竹院找你?!?/br> 望著她翕動的唇瓣。 季玉澤清淺的笑淡了淡,第一次想再次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呢。 說完,扶月思忖著悅梨院是否有狗洞,是否能裝下自己。 之前受傷的腳踝和手臂尚未徹底好全,不能進(jìn)行劇烈運(yùn)動。 能不翻.墻最好不翻.墻。 也不知哪句話取悅了他,唇角弧度放大了些,緩緩放下手,溫柔道:“好。” 言罷,季玉澤側(cè)過臉,看戲臺。 但手還牽著。 她答應(yīng)過把手給他的。 無論砍下,還是尚留在身上。 都是他的。 在扶月這個位置能看到他線條極為流暢好看的下頜和十分明顯且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 看著看著,她耳朵有些發(fā)燙。 不由得埋怨女媧造人的時候?qū)嵲谔恢v究質(zhì)量了,怎么有人可以長成這樣。 忒不公平。 回過神,扶月感嘆幸虧扶媛和小秦的注意力全被戲臺中央的‘項(xiàng)羽’吸引了過去。 要不,還真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 “本官是大理寺少卿陸然,大家別亂動,暫留在原地?!?/br> 另一廂,陸然快步繞過廊道,順著木階,走去戲臺,當(dāng)即半蹲下,伸手探了一下‘項(xiàng)羽’的鼻息。 收回手,他表情嚴(yán)肅道:“死了?!?/br> 病好得七七八八后,扶媛曾問過是大理寺何人救自己的,季府丫鬟說是大理寺少卿陸然派人送她回來。 原來救她之人是他。 一身玄色衣裳,身姿清瘦挺拔,眉宇之間充斥著英氣,無形中散發(fā)著淡淡華彩。 扶媛一時看怔。 沒留意間,呼吸停了半拍。 其實(shí)不用陸然說,明眼人一看便知曉‘項(xiàng)羽’是救不回來了,都一動不動了。 一劍抹了脖子,鮮血濺滿地,哪能還有命。 真是可惜了那嗓子極好的扮角兒,演一出霸王別姬,卻平白無故地將自己的性命給弄沒了。 扶月沒再看季玉澤,看戲臺看得專注。 若是能與此案牽扯上關(guān)系,那就有借口不離開京城了。 她聽說聽雨閣出名有一部分原因是唱角兒厲害,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唱戲時使用的道具逼真。 逼真到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無論是重量,還是形狀,皆叫看戲的客人不出戲,唱角兒更入戲。 這么多年來,假道具佩劍變成真劍這種事應(yīng)是第一次出現(xiàn)。 望著‘項(xiàng)羽’脖子上的血痕,扶月深深吸一口氣,割下去的時候該有多疼。 對方知道是真劍也是一劃而過之后,‘項(xiàng)羽’現(xiàn)在眼睛還瞪大著,應(yīng)了那句死不瞑目。 此事驚動了聽雨閣的閣主。 她神態(tài)惶恐地從戲臺后面出來,見到死不瞑目的‘項(xiàng)羽’,嚇得踉蹌了一下,幸虧身后的人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這般激動情有可原,聽雨閣本就是靠唱戲賺銀子的。 聞名于京城的唱角兒沒了,相當(dāng)于是聽雨閣一大不可挽回的損失。 更別提,合作多年,人與人之間是有感情的。聽雨閣閣主眼圈霎時通紅,眼淚欲滴不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