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娘聽到這話，絲毫不覺得林悠然是為了自己好，反倒小人之心起來，“這道菜根本做不成吧？你故意讓我知難而退是不是？”

    林悠然皺眉：“誰說做不成？”

    “那你做做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來！”

    “我要能做出來呢？”林悠然不著痕跡地挖坑。

    林二娘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第三道菜就免了，我甘愿認(rèn)輸?！?/br>
    林悠然打了個響指，要的就是這句話！

    于是，她重新處理食材，親自做這道佛跳墻。

    到了晚上，柳福娘想要留下來陪著她。

    不等林悠然婉拒，林二娘就率先反對：“我守夜的時候怎么不見有人陪？你若留下陪她，就算能做出來我也不認(rèn)！”

    柳福娘只得作罷。

    臨分別，林阿姑忍不住奉勸道：“二娘方才說你守夜沒人陪，吖吖守夜有人陪，覺得不公平。你可曾想過，‘人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林二娘聽懂了她話中的深意，然而嘴上卻不肯服軟：“我才不需要跟她們講什么人緣。”

    林阿姑輕嘆一聲，無奈離開。

    食肆中，林悠然將爐中炭火填滿，估摸著時間，剛好可以睡上一個時辰。

    灶間后面有個小隔間，隔間中有一個可折疊的竹床，還有一個小衣柜，就是預(yù)備著有人守夜用的。

    林悠然把竹床拖出來，鋪上毯子，剛要躺下，冷不丁聞到袖子上的蔥花味，又忍不住站起身，想著換件衣裳。

    只聽“吱”的一聲，門被推開，趙惟謹(jǐn)披著大氅，裹挾著夏夜的涼風(fēng)，出現(xiàn)在門口。

    屋內(nèi)，林悠然剛剛解開束帶，單薄的夏衫褪到臂彎，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香肩。

    她詫異回頭，看到趙惟謹(jǐn)正抓著門環(huán)，表情愕然。四目相對，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趙惟謹(jǐn)猛地轉(zhuǎn)過身，大氅下擺被風(fēng)撩起。

    林悠然反應(yīng)慢了半拍，慌忙間系好衣帶，粉嫩的面頰仿佛要燒起來。

    趙惟謹(jǐn)惡人先告狀：“在食肆就敢脫衣裳，也不怕遇到歹人?！?/br>
    “門嚴(yán)嚴(yán)實實關(guān)著，誰知道會有登徒子不敲門就進(jìn)來？”林悠然有些氣弱，的確是她忘記鎖門了。

    趙惟謹(jǐn)抬腳就要走。

    林悠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大氅，緊走幾步把他攔住，“郡公今日可飲酒了？”

    趙惟謹(jǐn)輕笑：“難不成你還想將我灌醉，圖謀不軌？”

    林悠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去解他的大氅。

    趙惟謹(jǐn)配合地抬起手，嘴角翹得老高，道：“還說不是圖謀不軌?！?/br>
    “我是想讓你看看這里?！绷钟迫怀堕_衣領(lǐng)，送到他眼前。

    趙惟謹(jǐn)這才發(fā)現(xiàn)，這件大氅沒有金元寶花紋！

    林悠然試探道：“這件是你那位堂兄的吧？郡公那件呢？”

    趙惟謹(jǐn)前幾天才跟她強(qiáng)調(diào)過這件衣裳多重要，這時候絕不肯承認(rèn)是自己粗心大意弄錯了，于是硬著頭皮說：“我與堂兄換著穿的，我那件自然在堂兄家?！?/br>
    林悠然挑挑眉，轉(zhuǎn)身從小隔間里取出一個打著蝴蝶結(jié)的包裹，解開蝴蝶結(jié)，露出里面一模一樣的大氅，還帶著淡淡的樟腦丸香氣。

    趙惟謹(jǐn)目光一頓，“這是誰的？”

    林悠然拂開衣領(lǐng)，露出下面的金元寶花紋，促狹一笑：“我也想知道，這是誰的。”

    趙惟謹(jǐn)?shù)氖址旁谛≡獙毶陷p輕摩挲。

    林悠然緩緩說道：“可以肯定的是，那日把大氅披在我身上的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郡公，就是左神武將軍?！?/br>
    趙惟謹(jǐn)視線落在林悠然臉上，仔細(xì)打量著她，然后，堅定地?fù)u了搖頭，說：“不是我。我又不是年老體衰記性差，若救過你，怎么可能不記得？”

    他臉上的堅定不像是裝出來的，林悠然暗暗舒了口氣，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失望。

    她重新把蝴蝶結(jié)綁好，說：“那就請郡公轉(zhuǎn)交給左神武將軍吧，幫我給將軍帶句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改日定當(dāng)?shù)情T致謝’?！?/br>
    趙惟謹(jǐn)看著原本屬于自己的大氅成全了有則堂兄的英雄救美，醋壇子都給打翻了，小心眼地問：“你打算怎么謝他？”

    “自然是傾其所能?！?/br>
    “他讓你以身相許你也愿意？”

    林悠然無奈道：“郡公不是說左神武將軍夫妻恩愛嗎，怎么可能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人家夫妻恩愛沒錯，就怕有人心思不純，哭著喊著——”

    “哐當(dāng)”一聲，林悠然把門板拍在他面前，聲音中隱含怒意：“郡公如果學(xué)不會說話，可以不說?！?/br>
    生氣了？

    這就說明不會以身相許了？

    趙惟謹(jǐn)打翻的醋壇子又扶起來，隔著門叮囑：“夜黑風(fēng)高，別再隨隨便便解衣裳了。”

    “圓潤地走開！”林悠然體面都不想要了。

    趙惟謹(jǐn)笑笑，留下十一守著她，自己回了銀杏林大宅。

    其實，他沒去高陽關(guān)，而是去給孝章皇后燒秋日紙錢去了，聽說林悠然去大宅找他，這才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剛到宅子，趙惟謹(jǐn)就給堂兄趙惟憲寫了一封信，詢問他雄州之事。

    趙惟憲字有則，是秦王趙德芳的次子，長相俊美，擅長騎射，性格灑脫肆意，從小就和趙惟謹(jǐn)關(guān)系好。

    他收到趙惟謹(jǐn)?shù)陌税倮锛蛹?，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急匆匆打開信，見他字里行間隱隱提到一位小娘子，惡劣的性子不由上來，寫了封似是而非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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