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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文里當縣令的日子 第72節(jié)

    背著身子將桃木環(huán)佩攥得死緊的,連心愛的糖葫蘆都丟到了一邊。

    林氏奇道,“寶兒很喜歡這小環(huán)佩呢?!?/br>
    宋延年,“許是環(huán)佩上的紋路漂亮,小姑娘也懂得欣賞!”

    林氏抱怨:“哪呢,在府城的時候,她爹給她買最新穎的簪花,她都沒這樣歡喜呢?!?/br>
    “真是謝謝延年的見面禮了?!?/br>
    宋延年擺手:“寶珠喜歡就好?!?/br>
    他看了攥著桃木環(huán)佩的小姑娘一眼,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胎光,爽靈,幽精。

    張銘家的這個丫頭,三魂七魄雖全,但爽靈卻不穩(wěn)。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爽靈猶如漏洞的篩子,魂靈似星光一般,一點點的溢散。

    爽靈主生機,爽靈不斷的溢散,長期以往下去,可不止是不會講話這么簡單了。

    桃木環(huán)佩上有他刻錄的幾道符箓,其中一道固魂符可替這姑娘固魂。

    等她再大一些,情況自然會更好。

    見爽靈的魂靈不再溢散,宋延年回頭。

    “走吧,我們到船上聊?!?/br>
    林氏遲疑的又看了船老大一眼,腳下的步子沒有動。

    宋延年見狀,恍然,“沒事沒事,我都是搭老張的船,我們熟悉著呢。他行船又穩(wěn)又快,是河里的好手。”

    林氏聽完宋延年的話,這才點頭。

    江面上只有眼前一艘船,溪陵江畔風大的很,才這么一會兒,她的頭就被吹疼了幾分。

    林氏暗嘆,不坐這船,還能怎么辦。

    這樣想著,她從包裹里找出一個氈帽,替張寶珠戴上。

    張寶珠不耐的搖了搖身子,躲閃著林氏的手。

    林氏低斥,“戴好了,風大?!?/br>
    張寶珠嘟嘟囔囔的了一句熱,聲音太低又含糊,林氏沒有聽到。

    另一邊,老張在烏篷船和河岸間架了一張又寬又大的木板。他自己早已站在船尾,單手撐著篙,沉默的等著。

    林氏走過那比尋常更寬大的木板,心里有一絲歉意。

    船行間,江水波浪滾滾,耳畔里都是風擊打水的聲音。

    宋延年見林氏有些介懷的模樣,開口安慰道。

    “沒事,老張不會介意的,再說了,小心謹慎是人之常情,出門在外,還是要多一分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

    林氏心里一松,點頭附和。

    “是了是了,我也是聽銘哥講了那些卷宗,啥奇奇怪怪的殺人理由都有,弄得我現(xiàn)在疑神疑鬼,出門都有些怕了?!?/br>
    宋延年聽到這話,瞥了沉默劃船的老張一眼。

    林氏沒有注意到,她繼續(xù)和宋延年叨著家常,她去府城四年了,這一去,直到今日才回來。

    是以,她和宋延年也是多年未見,此時話也比平常多。

    四年前,褚懷京大人老驥伏櫪,年紀一把了,居然還升了官,張銘就跟著褚大人去了府城,而林氏當時快要臨盆,不知是想啥,她咬著牙也跟了去。

    想起往事,林氏有些內疚,她愛憐的摸了摸寶珠細細的頭發(fā)。

    “這孩子,還在我肚子里就跟著我顛簸,可能因為這樣,從她落地開始,身子骨就不是太好,長得也比別家的孩子慢?!?/br>
    林氏嘆了口氣。

    她想起在小源村時,張銘升官的消息傳來后,大姑姐和婆母背著她,躲在小廚房里,商量著要給張銘買個丫頭,好讓他帶去府城伺候。

    想想那時的心情,再低頭看看女兒寶珠現(xiàn)在的模樣。

    心下感慨萬千,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悔不悔,大抵還是悔多一些吧。

    林氏收了收自己的情緒。

    “你銘哥他事情多,寶兒太奶奶今年撿骨,我和寶兒就先回來?!?/br>
    宋延年點頭,示意他知道這事。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張婆去世了。

    張婆對于自己的喪葬,很早就交代過兒孫,所以,她雖然去的突然,但一切都按著她的安排在走。

    不然,依著小源村里的習俗,是沒有撿骨葬的。

    宋延年:“節(jié)哀!”

    林氏打起精神:“延年你怎么這時候回來?”

    “我回來拿戶籍,還要去里長那里拿保書,今年二月的縣試,先生準我下場科考了?!?/br>
    雖然是縣試,但一應的要求還是很嚴格的,像他這樣的考生,一方面要求身家清白,不得冒籍,不得槍替,另一方面也要求不得匿喪。

    而這些情況,里長最是清楚。

    “我們五生聯(lián)保,替我們做保的秀才公要看過這些文書,才能替我們做保。”

    林氏聽完一喜,“真的嗎?那預祝延年順順利利了。”

    溪陵江上籠罩著朦朦朧朧的水霧,水浪輕輕拍著烏篷船船身,船行很快,小小的烏篷船就像是一只大水鳥,輕盈的掠水而過。

    林氏抱著女兒寶珠上岸時,還在驚嘆。

    “今日船行格外的快。”

    宋延年將包裹遞了過去,隨口一答,“是嗎?可能今日順水吧?!?/br>
    林氏:“大概是了,哎,我在這兒?!?/br>
    林氏見到岸邊等候的張家人,沖她們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面向宋延年。

    她將銀子往宋延年手中一塞,覷了船老大一眼,道。

    “延年,你把這銀子一起給船老大吧?!绷质蠈擂蔚男α讼?,她還是有點怵。

    宋延年握住銀兩,對林氏笑道,“行,那你和寶珠先跟張嫂子回去吧。”

    見幾人走遠后,宋延年這才轉身回到船老大面前,又添了個銀兩遞給船老大。

    老張拉了拉帽檐,將自己埋到陰影里,甕聲甕氣。

    “不用給,我不用這個!”

    宋延年輕笑,“跟我還客氣!”

    他將銀子往老張懷里一塞,“你就是用不著,小翠和洋洋也要啊,快拿著吧?!?/br>
    說完,他取掌心火,燃起三支清香,往地頭一插。

    “好了,我回去了,明兒清早,你再來接我?!?/br>
    宋延年背上書笈,轉身往小源村里走去。

    在他背后,地上那三支清香,以極快的速度燃盡,而船老大那張帶著猙獰刀疤的臉,飄飄忽忽,似真似幻。

    宋延年到家的時候,宋四豐正叼著大煙卷,瞇著眼睛給翻曬的菜葉子翻身。

    “爹,我娘呢?”

    宋四豐頭也不回嘟囔:“臭小子,回來就娘啊娘的,也不知道問問我?!?/br>
    宋延年:“爹,你嘟囔啥呢,風大我聽不清?!?/br>
    他解下書笈,看了一眼地面,地上滿滿當當?shù)暮Y盤,上頭擱著半焉的芥菜,都快沒地兒落腳了。

    他看了不語的宋四豐一眼,彎下腰幫忙著給菜葉子翻身。

    半晌,兩人才將整個院子里的菜翻完。

    宋四豐捶了捶有些發(fā)疼的后背,沖自己兒子抱怨。

    “都是你娘,非要種那么多的菜,這下該吃不完了。”

    宋延年起跑助力,一把跳到宋四豐背上,整個人掛在上頭,笑嘻嘻道:“因為我愛吃嘛!”

    他最愛吃這爆腌菜了,炒筍炒rou,煮面煮粥,都好吃!就是配著饅頭干飯,也好吃!

    宋四豐:“有啥好吃的,一口苦涼帶嗆的味道?!?/br>
    說完,他還揉了揉鼻子,做出受不了的樣子。

    宋四豐顛了顛背上的臭小子,“下來下來,你重死了?!?/br>
    宋延年:“我不!”

    他一邊說,一邊往下墜,將自己墜得沉沉的。

    他指控他爹道,“娘都和我說了,你一直和她抱怨,說我長大了,和你都不貼心了?!?/br>
    宋四豐笑罵,“我哪有說過,下來下來,你這小崽子!”

    宋延年一邊扒拉著他爹,使勁的擠著他爹的背,一邊問:“快說快說,我到底貼不貼心!”

    宋四豐笑得一張臉都發(fā)皺了,嘴里還口是心非的罵著,“貼心貼心!真受不了你!”

    “快下來,哎喲,我的老腰啊。”

    宋延年這才放過他爹,走到柵欄門口,將書笈往肩上一背。

    “好啦,老爹,我知道你沒事,快快快,我都餓死了,我要吃這么一大碗的面,里頭要多擱幾朵冬菇?!?/br>
    宋四豐帶著笑意走到廚房,還要做出不耐煩的樣子,“哎,知道了知道了,一回來就煩老子?!?/br>
    宋延年見他嘴里說著嫌棄的話,腳下步子卻透著歡快,心頭暗笑。

    前些日子,他去安同鎮(zhèn)的義塾,是他娘送他到村口,他娘欲言又止,問了半天才說出口。

    原來啊,他爹這段日子經常長吁短嘆,說他兒子長大了,不需要自己,自己是個糟老頭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