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當下吧 Уūzнāǐщū.ш
“真的是對不起……”葉梓手忙腳亂在受害者身邊跺著小碎步,想幫忙卻無從下手。 她趕忙抽出張紙巾遞過去,“擦擦擦擦?!?/br> “謝謝。” 松柏擦干眼淚,總算好了些,他揉著眼角問道:“所以……風油精里灌水是……” “啊!”葉梓解釋,“我開車時用的,但我怕辣就稀釋了一下?!?/br> 她繼續(xù)解釋,“我怕你后面再暈,拿給你保險一點?!?/br> 松柏瞄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水果。 “沒關(guān)系,我吃點東西就好了?!?/br> “對對,我剛想給你的?!?/br> 松柏瞄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水果。 “謝謝你。” “沒事沒事,助人為樂。” 松柏瞄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水果。 “真的是很感謝?!?/br> “給你?!宝謋ádìáń.cǒ?(xfadian.) 松柏瞄了一眼她手……上的金嗓子喉寶。 就挺意外。 他隱晦地捏住邊角接過來,剝出一顆扔進嘴里,涼氣瞬間彌漫開。 這下可算是從內(nèi)而外涼透了。 不過也總歸清醒了,短時間不必憂心暈倒的問題。 他安了心,抵住喉糖,用力咬了下去,“嘎嘣”一下,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糖果在他齒間四分五裂,裹在內(nèi)芯的薄荷精在口腔內(nèi)炸開,直沖天靈蓋。 他牙齒一酸,瞬間面目猙獰,眼中泛出點水光來。 葉梓也聽到了咬糖聲,也不自覺皺起臉,“哇,你好勇啊,敢直接咬啊?!?/br> 松柏太陽xue突突了兩下,繃緊脖子后,笑得勉強,“金嗓子喉寶,怎么還夾心呢……” 只見葉梓無辜眨了眨眼,“不是金嗓子呀,是超涼勁爽薄荷,我收拾的時候正好給放一個包裝袋里了?!?/br> “……謝謝你……” 好不容易憋著氣按下心口悸動,松柏連忙把薄荷糖遞給了葉梓。 “還你?!?/br> “你拿著吧,以防萬一。” 松柏不想接,他現(xiàn)在看見薄荷就心悸,腦子彎一轉(zhuǎn),回道:“不用了,再說你聽起來嗓子都啞了,你自己留著吧,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那糖說實話已經(jīng)是葉梓少有的甜食自由,全給人她屬實有點不舍,瞅了瞅松柏現(xiàn)在炯炯有神的雙眼,她也沒推辭 。 她笑盈盈接過糖,解釋道: “我沒事,我嗓子是受過傷,一直都這樣,吃這個沒用。” 松柏一頓,“抱歉,我……” “沒事沒事,我不在意的?!?/br> 她還是笑著,那是很樂觀的笑容,松柏很少見,他常見被逼著假裝無恙,努力扯起皮和rou,從而擠出來的笑。 那不好看,甚至說很恐怖,人的皮和人的rou各自做主,融不到一起去,以至人笑起來很像死后的牛蛙腿,身體死了,反射卻活著,一碰就抽搐似動起來。 何必呢? 裝得正正常常,眼里不還是鎖著一灘死水,長著草,遮著光。 “你不傷心嗎?” 這回輪到葉梓怔住,她不曾想過會有人那么直接,因為這個問題并不禮貌,盡管她沒有感到冒犯。 她沒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來,是個帥哥坯子,五官很立體,是很有攻擊性很深刻的外貌。 用專業(yè)話講,大概是濃艷系。 這點倒是和嘉措挺像,不過嘉措是桃花眼,一笑還喜歡呲出后槽牙,倒也中和長相,顯得親近些。 眼前這位眼尾微垂,略帶點兒下叁白,笑容也是淺淺的,顯得疏離。 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頹廢清型冷帥哥了。 不過葉梓總覺得他那眼神說不出的熟悉。 天終于陰沉到了極限值,絲絲長長的雨線飄下,扎進松柏面龐,他恍然驚醒,急急道歉說:“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這么問……” “沒關(guān)……”葉梓回著,視線掃過他的臉,不小心望進那黑白分明的眼眸。 漆黑,空蕩。 啊,她忽然想起來了,在哪里見過。 葉梓笑了,“那你原本想問什么?” “我想問……” 他閉而不語。 “想問我為什么開心嗎?” 他抬起頭,錯愕又震驚。 “你為什么知道……” “因為,很熟悉?!?/br> 因為葉梓見過的,無數(shù)個白天黑夜,無數(shù)面鏡子前,蒼白燈光下,同樣有兩只眼睛,空無一物,望不到底。 松柏以為很多人都這樣問過她,一股窒息感由內(nèi)而外來得突然,明明他脖子上沒任何束縛。 他訥訥道:“對不起,我并不……” 雨絲變多了,結(jié)成一張張纖細的網(wǎng),罩在兩人身上。 葉梓見狀撐開傘,拍了拍外套,搖搖頭道,“沒事,下雨了,我先走啦,再見,你自己注意點吧?!?/br> 她轉(zhuǎn)身正在離開,松柏透過絲絲線線看向那霧蒙蒙的背影,有什么東西沖過了界線。 “等一下!” 葉梓停下,回頭看見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被淋濕的,不算干凈的衣角。 水珠順著傘骨滑落,從劣質(zhì)的便利店雨傘上碎開在昂貴的電子表盤上。 “能告訴我嗎?” 他問。 “什么?” 她答。 “該怎么做,該怎么……開心……” 好像,葉梓覺得這人真的很像曾經(jīng)的她,連問題都幾乎一樣。 以前,她也是,端著麻木的軀殼,在偏遠的高原小城,坐上浸染著夕陽的汽車前蓋,看兩叁只流浪狗橫穿過無人區(qū)的公路。 然后問向身旁的人,“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那么開心?!?/br> 那人撐著手仰起頭,等霞光穿透每一根發(fā)絲后,他會說:“享受當下吧。” 于是葉梓在此刻正式轉(zhuǎn)身,等風吹散所有回憶,她也會說:“享受當下吧?!?/br> “可你的嗓子不是更重要嗎?” 松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如葉梓當初的不甚理解。 “可你沒去高考,不該更重要嗎?” 那時,她得到一個回答: “很重要,可此時此刻我們正在看的落日,也很重要。” “我不明白,你說上警院是理想是目標,那年沒能高考有多失落,該怎么和這場落日比較?” “可是沒能高考的我就不是我了嗎?”他轉(zhuǎn)頭,光進入瞳孔,變成了琥珀,“辭去高薪工作,背叛家人期待的阿梓難道不是阿梓嗎?” “可如果目標不那么重要了,價值不能定義我了,也感受不到期待了,那我……” 記憶與現(xiàn)實連線,葉梓曾經(jīng)的迷茫如今生長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那我這二十多年是為了什么而活呢?又該為了什么繼續(xù)活呢?小姐,你能告訴我嗎?” “為了……”葉梓看向這算不得熟的陌生人,眼淚倏地從眼眶里掉了出來,于是她給了他別人曾給過她的答案。 “大概是,為了活著,為了……每一個你想要活著的瞬間。” 她在他的呆滯里,把傘塞進他手里,又從掛在腕上的塑料袋里掏出最大的蘋果。 雨中暗色的一切,偏她手中多了顏色,她說: “比如,現(xiàn)在我想起來了,我有很多很甜的蘋果,可以分你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