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細(xì)細(xì)回憶起，他做的那些事，又生不出厭惡來。

    “什么？”長公主沒聽清，疑惑問。

    宋玉梔輕輕搖了搖頭，不再細(xì)想，左右是與她不相干的人。

    “沒事，我就是惋惜春狩草草收?qǐng)觯瑳]能和楚jiejie一道騎馬呢。”宋玉梔側(cè)眸，沖長公主甜甜一笑。

    帝師府中，宋云瑯道明來意，孟沅面色微凝，把楚黛支出去。

    “陛下當(dāng)真要求娶漪漪？”孟沅捧一盞茶。

    語氣沒有對(duì)上位者的敬重，而是長輩審視晚輩的姿態(tài)。

    她沒立時(shí)應(yīng)下，宋云瑯卻從她的態(tài)度中，猜測(cè)到她心中決斷。

    他坐在孟沅對(duì)首，身姿筆直清俊：“朕真心誠意求娶，孟夫人有何要求，不妨直言。但凡朕力所能及，絕不推辭?！?/br>
    孟沅淺淺飲一口茶，將茶盞放到身側(cè)方幾上，語氣平和道：“陛下也知，臣婦只這一個(gè)女兒，自小捧在手心里疼猶嫌不夠。吃穿用度她素來不缺，也不求陛下賞賜她金屋華服，只求陛下一樣?！?/br>
    “陛下娶了漪漪，身邊便只能有漪漪一人。陛下可能做到？”

    只是這樣？宋云瑯早已做好被孟夫人刁難的準(zhǔn)備，神色微詫。

    “漪漪曾說，但求一心人共赴白首?！彼卧片樥珣?yīng)，“朕絕不辜負(fù)。”

    “陛下最好記住今日之言。否則，陛下辜負(fù)她的那一日，臣婦這個(gè)做娘的，定讓她和離，帶她遠(yuǎn)走。”孟沅毫不客氣道。

    宋云瑯舒眉展目，站起身。

    單膝曲起，跪到堂中地磚上，語氣堅(jiān)定誠懇：“多謝岳母大人！”

    門扇緊閉著，楚黛立在廊廡下，聽不清里面說著什么。

    可地磚上磕出的咚地一聲悶響，極清晰。

    聽得她眼皮隨之一跳。

    莫不是阿娘改了主意，不肯答應(yīng)，宋云瑯給阿娘跪下求娶她？

    楚黛越想越不踏實(shí)，走到顧懷誠身側(cè)，急急喚：“爹爹，我愿意嫁他的，您去幫他說說話好不好？”

    她一句話并不長，吐字也清晰。

    可顧懷誠耳畔嗡嗡，腦子登時(shí)停止思考，只記得她那一聲“爹爹。”

    “好?！鳖檻颜\故作鎮(zhèn)定，轉(zhuǎn)過身，掩飾著眼中動(dòng)容，朝門口去。

    叩響門扇，他才遲鈍地去思索，女兒叫他做什么來著？

    孟沅打開門，瞥他一眼。

    越過他，走到楚黛面前，溫聲叮囑：“入宮住兩日，便搬回府中來，陪陪阿娘。”

    “阿娘？”楚黛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

    阿娘這是答應(yīng)她隨宋云瑯回宮？怎么可能？

    她疑惑地望向隨后出來的宋云瑯，卻見他無聲含笑，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神情很是瀟灑得意。

    那模樣，哪里有低聲下氣求人的模樣？

    楚黛攥著絲帕，不自在地移開眼，她就不該為他擔(dān)心。

    不管在誰面前，他何曾吃虧過？

    兩人走后，顧懷誠一把抱起孟沅，在庭院中轉(zhuǎn)了兩圈。

    語氣滿是愉悅：“阿沅，漪漪喚我爹爹了，我有女兒了！”

    “快放我下來?！甭牭窖诀咂抛觽?nèi)绦Φ穆曇簦香鋻暝聛怼?/br>
    抬手戳了戳顧懷誠下頜：“顧懷誠，你這副模樣，若叫國子監(jiān)里的學(xué)子們看到，還有何威嚴(yán)？”

    “威嚴(yán)算什么？”顧懷誠捉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庫房去，“走，去給女兒準(zhǔn)備嫁妝?！?/br>
    孟沅步子小，有些跟不上他。

    望著他清儒的背影，含笑搖了搖頭。

    溫柔秀婉的眉眼間，俱是滿足。

    她曾受過傷，也曾愛錯(cuò)人。

    可她仍忍不住感激上蒼，讓她在還會(huì)心動(dòng)的年歲，遇上顧懷誠。

    心中所有委屈，悉數(shù)被他撫平。

    天色已暗，宋云瑯悄然把她抱入紫宸宮。

    楚黛覺著該去看看顧太后，向她坦白，可宋云瑯磨著她，不許她去。

    “過兩日再去，這兩日什么也不必想，專心陪在朕身邊?！彼卧片樰p吻她粉頰，戀戀不舍松開箍在她腰間的手，“朕去批折子，漪漪自己找?guī)拙頃?，等著朕？?/br>
    他嗓音低磁綺靡，意有所指。

    溫?zé)岬臍庀⑷炯t了她耳尖，楚黛柔柔推了推他胸膛：“誰要等你！”

    宋云瑯垂首輕咬了一下她細(xì)柔的指骨，終于起身出去。

    倒是想讓她捧一卷書，陪在他身邊，看他批奏折。

    可聞到她身上清雅的薔薇香，宋云瑯很懷疑自己能不能自持。

    楚黛翻了半卷書，眼睛有些疲累，便吩咐宮婢備水。

    沐洗過后，換上絲質(zhì)寢衣，由著宮婢替她擦拭濕發(fā)。

    發(fā)絲未完全拭干，廊外便傳來腳步聲，以及宮婢內(nèi)侍請(qǐng)安的聲音。

    宋云瑯推門進(jìn)來，帶入煦暖春風(fēng)。

    屏風(fēng)后，楚黛猛地醒了醒神。

    目光沿著他頎長的身形而上，越過他勁直有力的腰，精雕細(xì)琢的頜骨，對(duì)上他俊毅的眉眼。

    “朕回來了?！彼卧片樧剿韨?cè)，接過棉巾，揮退宮婢。

    四下無人，他細(xì)細(xì)替她拭發(fā)，輕笑低語：“漪漪忍著疲乏等朕，心里也是想著朕的，是不是？”

    楚黛說不清自己為何要等他，被宋云瑯這般打趣，她慌忙避開他，爬到龍榻里側(cè)去。

    扭身沖他低斥：“要睡了，陛下莫吵我?！?/br>
    宋云瑯知她羞赧，捏著沾濕的棉巾，起身道：“朕去去便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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