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方姑娘面上松快，她隨口道：“不必緊張，佟家出事，要論罪也輪不到你們。大夫人都好好的，你們著急什么？”

    這也是實(shí)話，只是方才那氣氛，還有佟姑娘那慘狀，誰見了都難免心驚。

    范雅庭臉色最為難看，宋夫人本拉著她的手，在聽她細(xì)說戲詞，乍聽到消息，立刻丟開了自己的手。

    佟家完蛋，與她不相干，但若是牽累到了自己的婚事，她只會(huì)恨之入骨，哪里會(huì)同情擔(dān)憂！

    幾人都不開口，莒繡回應(yīng)：“多謝jiejie寬解?！?/br>
    她心里是有數(shù)的，這只怕就是他說的風(fēng)光不了多久。

    佟姑娘雖可憐，可這是她的家人做了大錯(cuò)事才造成的。莒繡并不因此而愧疚，只是真心期盼辦案的老爺，能嚴(yán)守新律，不牽累無辜婦孺受罪。

    馬車行到東角門，一個(gè)老mama守在那，倉促叮囑：“都回各自院里去，不要隨意走動(dòng)。府里有事，姑娘們，你們要守著規(guī)矩，別再惹出麻煩來了?！?/br>
    這話難聽，眾人都沒應(yīng)聲。

    方書音哼了一聲，甩袖先行。

    莒繡才到鹿鳴院前，又被匆匆趕來的菡萏叫?。骸皬埞媚铮沁呌姓?。”

    莒繡停了步，反叫住了轉(zhuǎn)身要走的她：“菡萏jiejie，且等等，不知是哪位太太的吩咐？”

    菡萏愣了一下，才道：“二太太和三太太，姑娘快些吧，都在那等著你呢?！?/br>
    莒繡皺眉，大聲道：“我才從宴上回來，衣裳沒來得及換，這樣不合禮數(shù)。還請jiejie等上一等，或是jiejie先行，我隨后就到?！?/br>
    府里亂成了一鍋粥，菡萏原以為這姑娘就是個(gè)面團(tuán)子能隨意拿捏，沒想到光是叫她就這樣麻煩。菡萏面上便顯出不耐，惱道：“姑娘好大的架子，竟讓兩位長輩等著！”

    莒繡知道不可能隨意走開，她只是想拖延下，讓先進(jìn)去的云堇書能機(jī)靈地告知冬兒，或是讓冬兒聽見動(dòng)靜。

    只是不知冬兒在不在！

    “既jiejie覺著不失禮，那就去吧。”

    莒繡雖跟上了她，卻是不急不慌的，腳下也慢，還扯起了別的話：“菡萏jiejie，方才在宴上，聽人說老太太身上有些不自在，先行離了席，這會(huì)可大好了？”

    菡萏隨口答道：“大夫在看著呢?！?/br>
    莒繡便站住了，憂心道：“老太太病著，二太太和三太太歷來孝順，此刻定是焦急這個(gè)。jiejie，我身上的事，都是小事，我人在這，哪也不會(huì)去。煩請你代我回稟一聲，老太太要緊，我就在鹿鳴院等著。等老太太康健了，兩位夫人有什么要問的，或是讓我做的，到那時(shí)再說也不遲。”

    菡萏見她又不走了，也懶得啰嗦，一把鉗住她胳膊，拖著人往前去。

    “張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也不必拿老太太推脫。兩位太太要問的，正是老太太的事！”

    莒繡見她撕破了臉，知道再鬧也無用，便這樣半抗拒著被拉去榮逸堂。

    老太太的正房，不時(shí)有人出進(jìn)。

    菡萏拉著她，進(jìn)的是五姑娘的屋子。

    一進(jìn)了門，菡萏用力將她往前一推。

    坐著的三太太臉一板，喝道：“跪下！”

    莒繡站定了，挺直了背道：“不年不節(jié)的，我磕個(gè)頭是小事，折了太太的福就不好了?！?/br>
    三太太一拍桌子，指著她怒罵：“你反了啊？我倒是小瞧了你，一個(gè)鄉(xiāng)下丫頭，竟有這樣的心機(jī)，攪得天下不安寧。來人，給我撕爛她這張?zhí)魮苁欠堑淖欤チ诉@禍根！”

    二太太揚(yáng)著帕子等看戲，見莒繡盯著她頭上的梅花簪要張嘴，便扯扯嘴角，不太自在地道：“弟妹，這審案子，總要問明了才能發(fā)簽杖打，免得背后有人說你糊涂啊?！?/br>
    三太太扭頭怒瞪她，想起那日尚梅韻對張莒繡的維護(hù)，不得不咬著牙把罪狀數(shù)明白了。

    “張莒繡，五丫頭幾時(shí)得罪了你，你要挑撥她和瑚丫頭纏斗？”

    莒繡聽她那語氣，是還有一堆的罪名要數(shù)，便搶先辯道：“我與五姑娘、瑚姑娘無怨無仇，來往甚少，如何挑撥？三太太，您既接了這狀子，何不將告狀的人叫來，與我對質(zhì)？就如二太太所說，總要問明了，不能聽取一面之詞，就定我的罪吧。”

    三太太又瞪過去，二太太面皮抽搐，扭開了臉。

    三太太氣得坐不住，站起身，重嗤了一聲，對著門口的韋曼珠一揚(yáng)下巴。

    韋曼珠垂著頭，抽抽搭搭上前來。她倒是干脆跪下了，跪地就哭，一面哭一面道：“太太，我就是一時(shí)糊涂，聽了她一番鬼話，以為瑚meimei暗地里害我、中傷我，傷心之下，才做下的錯(cuò)事?！?/br>
    莒繡立刻反駁道：“你是聽了我所說？五姑娘，我們什么時(shí)候見的，我又究竟說了些什么？不如你說個(gè)清楚。”

    韋曼珠又抽搭了幾聲，才怯道：“你也不用威脅我，如今我不糊涂了，也不怕你了，我就要把實(shí)話都說出來，讓世人都知道你的狠毒?！?/br>
    莒繡笑道：“姑娘這是說的什么笑話，我一個(gè)鄉(xiāng)下人，你一個(gè)侯府小姐，我如何還能威脅你了？倒是姑娘你，空口無憑就將罪責(zé)推我身上，我竟不知，幾時(shí)得罪了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姑娘要置我于死地，何苦費(fèi)心編這許多戲，浪費(fèi)彼此口舌？您只需挑個(gè)午后黃昏的閑暇，吆喝幾個(gè)婆子上前，幾板子就能拍死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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