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差點被嚇破了膽
菜籽油,在六月里已經(jīng)在大周境內大面積上市了,老百姓吃油不再是艱難的事情,雖說有的地方還是比較困難,卻也能夠多少嘗嘗油腥味,不至于一年到頭口舌淡的毛。 土豆的成熟,也讓老百姓喜極而泣,關鍵土豆只要稍微保存一下,吃到明年也可以,到了冬天不至于在連口菜也吃不上。 “二jiejie,你看?!敝x宸從外面跑進來,身上還被這一個雙肩包,雙肩包的料子是用動物皮做的,外面包裹著一層繡滿花紋的布料,瞧著很是精致。 奶片此時正待在書包里,探頭探腦的看著外面。 “很不錯?!敝x瑯點點頭。 這孩子再有一個多月就要去讀書了,學校老師早已在去年就開始考核證,不需要謝瑯cao半點心。 宮里手藝超絕的繡娘有好幾個,她們主要是為謝瑯縫制義務,從里到外,每年都要縫制不少的衣物。 當然那是在先帝以及姚太后相繼執(zhí)政的時候,謝瑯對穿著的在意程度與那兩人可沒得比。 龍袍也不過只有三件,都是換洗著穿的,或許以后她再長高一些,會再次做兩件。 其他的私服倒是有不少,卻也絕非鋪張的地步,窮苦人家還有兩件換洗衣物呢,何況她還是帝王。 總的來說,謝瑯不喜歡衣服上有些亂七八糟的刺繡,除了龍袍上面用金線繡制的五爪金龍,其余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素色,這樣做起來相對要簡單太多了。 “去了學校后,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讀不好也不行呀?!敝x瑯笑道:“你可是皇室子弟,你若是學習不好,人家怎么看我皇室中人?!?/br> “……”他壓力這么大的嗎? 入學后入學考試,看你的學習進度進行編級,不能讓所有的孩子都擠在同一學年里,官宦人家的子弟在三四歲就已經(jīng)開始啟蒙了,他們肯定不能和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那般,聚集在一個班級里,這會造成資源的浪費。 按照謝瑯的預估,謝宸這孩子入學后大概會被編入三四年級,跟在自己身邊這一年多,他學到的東西,比起同齡的孩子多得多,尤其是術數(shù),目前為止已經(jīng)可以進行到三位數(shù)的加減乘除了,出錯率很低。 當然也教導過他一些化學趣味小實驗,小胖子對這方面還是很感興趣的,可惜條件有限,能做的小實驗并不多。 目前也只是教他做了肥皂,硝石制冰,在特定的條件下再現(xiàn)彩虹等幾個。 若現(xiàn)在他還待在壽康宮,指定會是個衣來伸手飯開張口的小廢物。 “我以后可以帶著奶片去讀書嗎?” 謝瑯真是被這孩子的腦洞給打敗了,“你怎么不背著清輝殿去讀書?真會想?!?/br> ???小胖子很失落,二jiejie的意思就是不同意。 可是他一天都不想和奶片分開。 抱著小貓兒縮在椅子里,瞪著眼睛委屈巴巴的看著謝瑯,奈何他的委屈對方根本就看不到,正在低頭看奏章呢。 “奶片,以后咱們白天會很長時間看不到了。” 奶片張嘴打了個呵欠,用小腳腳摸了一把臉,然后繼續(xù)縮在謝宸的懷里,出細微的“呼嚕?!甭?。 哼,誰care,它每日里都要陪著這個小主子瞎鬧騰,睡眠時間大大減少,白天見不到的話,那簡直太美妙了,它豈不是可以睡上一整天? 再說即便小主子不在身邊,清輝殿的眾人也不敢虐待它,好吃好喝的會定時定點的送到它面前,這日子,賽神仙吶。 察覺不到奶片的心思,小胖子自顧傷心著。 土地包產(chǎn)到戶,幸福了老百姓,可是也讓官牙以及私牙的生意越來越難做。 以往家里困苦的老百姓,總會將家中的女兒賣掉,或者是兒子多了,偏心那個兒子,也會將不在意的兒子賣掉。 如今為了那兩畝人口地,老百姓都鼓足了勁的生孩子,哪怕家里五六個孩子,也沒人再說要賣掉。 因為賣掉孩子,必須要有孩子的消掉戶籍證明,而孩子的戶籍不在你這個家里,那么你的人口地勢必要交出去。 一個孩子一年下來能吃掉多少糧食,兩畝地的收成能養(yǎng)活好幾個孩子,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不做賠本的買賣,所以官牙甚至私牙自然也就買不到人,這生意也就一天天的冷清下來。 雖說官牙私牙做的并不僅僅是買賣人口的事情,還有其他的產(chǎn)業(yè)構成,比如誰家若是賣房賣老舊家具等,甚至是賣馬等等,他們都會接手,可比較起來,買賣人口這才是暴利。 一些貧苦人家的老百姓賣女兒,一方面是家里太窮,養(yǎng)不起太多的孩子,兒子是留著傳宗接代的,女兒自然就成了這個犧牲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窮,孩子多了吃不上飯,賣掉女兒后,至少給她留了一條活路。 牙行對買來的人,一般都是讓你吃飽飯,甚至對一些個長得漂亮的男娃女娃會進行精心的教養(yǎng),教授你琴棋書畫,規(guī)矩禮儀,中等的買到大戶人家做下人,混的好了甚至還能坐上大丫鬟。 長得再漂亮的,就會被一些個大老爺們買回家里做妾或者成為豢養(yǎng)的歌舞伎,好歹是能有保證最基本的溫飽。 心思活躍的,成為府中的主母也是有的,不過這種人一般都是在商賈家中,若是某位官員敢將這種女人扶正,一旦被現(xiàn),就會遭到御史的彈劾,你的官路也算是走到頭了。 牙婆花三五兩銀子將人買回來,精心教養(yǎng)后,可以買到上前兩銀子,這其中的利潤,不是其他產(chǎn)業(yè)可以相比的。 謝瑯對這個行業(yè)很是厭惡,可之前的情況,卻不允許她大刀闊斧的進行改變。 如今察覺到這種情況,她召集朝中幾位大員進行了牙行人口買賣這方面的改革。 那就是將人口買賣,改成中介服務。 通過潛移默化,讓人口買賣逐漸被中介服務所取代,待到時機成熟,就直接頒布相應的律法。 那時候他們習慣了一種新的營業(yè)方式,或許對新律法會有些不適應,卻不會遭到大的反彈。 這其中自然有不樂意的,買來的人基本都掌握著他們很多的秘密,以后一旦取消了奴籍,他們哪里還敢用人在身邊? 謝瑯瞇著眼,看著一位老臣,“陳大人家里難道還有見不得光的秘密?” 陳大人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站起身,跪在地上,“陛下明鑒,老臣絕沒有做任何有損大周與百姓的事情?!?/br> “既然沒有,為何對這條政令如此抵觸?朝廷給你們配備了自行車,新的自行車廠也正在建造當中,以后自行車騎壞了可以修理,亦可更換,上下朝即便沒有轎攆也無甚大礙。雖說誰家都有秘密,可既然是秘密,別讓人知道便好。至于貼身伺候的奴才……” 她的目光清寒,一一掃過眾人,“連朕每日都是自己洗漱更衣,你們是手腳殘疾不成,還得讓幾個人伺候著?府內有一忠心的管事,有兩位廚娘,兩位漿洗,哪怕是真的不喜自行車,再配上四個轎夫,這些人又如何能接觸到你們的私密?如何就不放心了?” “至于府中的腌臜事情,也是你們自身的問題,既要享受齊人之福,還要妻妾和睦,未免也想的太多了。連大周后宮都骯臟不斷,你們那小小的內宅又如何幸免。妻妾,嫡庶,本身就有著難以和諧的重重矛盾,沒有共同的利益,還妄圖和睦相處,你們是第一天在朝為官?” “細看大周歷代帝王執(zhí)政期間,前朝無不是結黨營私,暗自站隊,這其中也是利益驅使。后宅比之前朝也不遑多讓。守著一位妻子過日子有何不好?不需要擔心妻妾斗法,嫡庶紛爭。明明是你們貪慕女色,卻將所有的利害都讓妻子承擔,女人就非要為你們男人的錯誤遭受抨擊?” 瞧見他們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謝瑯忍不住冷哼,“朕記得蘇大人家中人口很是簡單,妻子過世數(shù)年,也沒有再娶的打算?” 蘇潁笑呵呵的開口道:“陛下見笑了,臣如今有一對雙生孫子孫女,兒子兒媳也是孝順懂事,每日里回家處理完政務就是含飴弄孫,日子過得輕松自在。若是續(xù)弦,難免會產(chǎn)生一些不和調和的矛盾,故此也就打消了那種想法。” 謝瑯點點頭,看著眾人,“這也是朕為何更看重蘇大人的緣故,他家宅安寧,沒有后顧之憂,也能在當值時,將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朝事上。至于你們……” “都好自為之吧,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身為朝廷命官,連小小的后宅都處理不好,朕以后還怎么敢重用你們?!?/br>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br> 知個屁的罪。 她可是聽說了,刑部右侍郎前段時間剛納了一個十八歲的青樓女子為妾,要知道刑部右侍郎今年都快五十歲了。 都是做爺爺?shù)娜肆?,娶一個比自己孫女大不了幾歲的青樓女子為妾,真是有出息。 真為他的夫人感到辛苦啊。 年輕時陪你一路拼搏,容顏不再,丈夫卻能繼續(xù)貪樂嬌顏女子,她卻成為后宅的一抹枯色,只待凋零。 她能說那夫人不爭氣嗎? 能說刑部右侍郎就是個渣男嗎? 這純粹就是時代的悲哀。 想要改變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唯有一點點的努力,讓世間女子都能站起來,憑自己的能力為自己找回被壓迫了兩千多年的尊嚴,不再只是所謂的賢內助,而是成為與所有男人,或者是超越男人的巾幗女子。 女人只有察覺到自己尊嚴的貴重,才能擺脫男人的陰影,不再只是單純的陪襯與附加。 之后謝瑯說明了中介的作用,他們明了之后,離開了勤政殿。 出來后,好幾位朝官都忍不住抹冷汗。 “陛下如今的威儀真的壓的我等無法喘息。”要知道,她今年才還未滿十七歲。 歷代帝王這個年紀,只是平衡前朝,就已經(jīng)費盡心思了,如今他們這群圍觀數(shù)十載甚至數(shù)十載的朝廷大員,面對那般年輕的女帝陛下,居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點到名字。 謝璉看著遠處的烈陽,對眾人說道:“回去后諸位還需好好管理內宅,陛下這是要為天下女子張目,你們可別觸到陛下的底限,不然的話,本王是不會為諸位求情的。” “多謝王爺?!北娙死浜沽樟盏男卸Y道謝。 謝璉無法言明自己心里的情緒,有些慌,卻不會亂了分寸。 同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么。 陛下身為女子,為天下女子張目,這也是可以預見的,無非是順應洪流罷了。 刑部侍郎府,右侍郎陶謙義今年已經(jīng)將近半白,古人這個年紀,頭已經(jīng)白了一半了,這還是精心調理的。 之前他乃左侍郎,雖說左右侍郎的品級相同,可自古以左為尊,左侍郎比起右侍郎在衙門里更有話語權。 去年趙崇破獲了那起屠村案,他與趙崇的地位就來了一個對調。 雖說心里有些堵,可趙崇的年紀比他小,在衙門里對他還是頗為敬重的。 此次被陛下這般敲打,哪怕是沒有直接點名,陶謙義也不免對號入座,覺得陛下是意有所指,譴責他貪慕女色,疏忽政務。 回到府中,已經(jīng)是煙霞滿天,先去給老母親請安,然后腳步習慣性的往小妾那邊走,在半路卻停下了腳步,額頭冷汗涔涔。 之后調轉身子,往夫人的院子去了。 來到這里,還未進門,就聽到了那進門不足倆月的小妾,嬌滴滴的聲音。 音色如同抹了蜜一般的甜,可說出來的話就不好聽了。 “夫人,非是妾身不敬主母,實則是老爺諸般疼愛妾身,害的妾身日日身體疲累。妾身也多次勸說老爺常來看看夫人,奈何老爺不肯,這就令妾身無能為力了?!?/br> “妾身也沒有想取代夫人的意思,只是妾身覺得,日后你我二人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妾身不會在老爺耳邊編排夫人,也希望夫人莫要讓妾身難做?!?/br> “不然的話,妾身一時嘴快……” 陶謙義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被氣的。 下午在勤政殿陛下已經(jīng)說的那般明顯了,回到府中本想與夫人再續(xù)夫妻情,卻不料想這個賤人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來威脅主母,簡直該死。 若夫人被氣出個好歹,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沒跑了,罷官事小,萬一被下獄,他臨老臨老,算是徹底完了。 “覺得自己嘴巴快,干脆縫起來?!?/br> 抬腳進門,陶謙義嫌惡的盯著小妾那張如花容顏。 香菱被這一聲重呵給嚇了一跳,可隨后想到老爺這倆月對她的百般疼愛,應該不是說她。 隨即扭動著曼妙的身姿,搖曳的來到陶謙義身邊,當著陶夫人的面,整個人就差貼到對方身上了。 “老爺,您回府了?是不是很累,妾身給您揉揉……” “滾開?!碧罩t義心情正煩躁著,一把將香菱甩開,“誰給你的膽子,敢來主母的面前胡說八道?” “……”香菱不禁傻眼了。 癱坐在地上,呆怔的看著今兒早上離去前還對她愛不釋手的男人,怎么一日功夫,就變得如此陌生? 陶謙義在上首坐下,陶夫人的貼身嬤嬤給他送來一杯熱茶,然后冷漠的看了香菱一眼。 妾終究是妾,哪怕容顏再盛又如何,與主母的地位之中都隔著一條天河,天差地別。 等到有一日容顏老去,她的下場必然凄慘,還妄圖與主母一較高下,簡直不自量力。 “來人!” 陶謙義高喊一聲。 很快,外院管事進來,“老爺。” “將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東西賣出去?!?/br> “是!” “……”香菱從呆愣中回過神,難以置信的看著上首的陶謙義,“老爺,您說什么……” 她恍惚聽到老爺要將她賣,可心里不斷的騙自己,剛才聽錯了。 老爺那般疼愛她,怎么可能將她賣了呢? 不等她如何,外院管事就喚來兩個粗使嬤嬤,兩人一左一右,拉著香菱往外拖走。 “……不,老爺,不要,妾身知錯了,老爺,不要把妾身賣掉?!彼鄥査缓爸?,比起剛才在主院里頤指氣使的樣子,完全不同,“老爺,妾身知道錯了。夫人,夫人,您幫妾身求求老爺,妾身不想被賣掉,夫人,妾身求您了,只要您饒了妾身這一次,妾身必定為夫人當牛做馬,再也不敢這般了,夫人……” 任憑她如何的尖叫求饒,陶夫人始終一副不動如山的狀態(tài),絲毫沒有被影響。 待到那抹尖叫院里,陶夫人才擱下茶碗,吩咐身邊的嬤嬤,“著人傳飯吧,老爺要留在這里用飯嗎?” “好,辛苦夫人了?!碧罩t義心里還真的舍不得,可是比起自己的官路,那個女人也就顯得無足輕重。 再說若非對方在夫人面前口出狂言,他還真不會將那美人賣掉,畢竟這兩個月來,讓他感受到了年輕時候的活力。 可是面對著夫人的時候,看到對方那沉穩(wěn)卻泛著蒼老的面容,只會不斷的提醒陶謙義。 他已經(jīng)老了,是真的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