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的時候，不需要她?！标憫c歸嘟嚷道。

    張?zhí)宦犓@么說，也沒再回聲。只是覺得他今天好生奇怪，說話也異常的認真。

    到了蘇家，陸慶歸跟在張?zhí)竺孢M門，蘇家上上下下都出來迎接，陸慶歸心里暗暗感慨，張?zhí)呐深^真是大，再過個十年八年，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總之他這輩子很難達到這樣的派頭了，也只能跟在張?zhí)箢^狐假虎威。

    從前還覺得沒什么，如今一想，他倒真是個標準吃軟飯的貨。

    蘇太太穿得年輕漂亮，那一套裙子甚至把她顯得像個偷穿了小孩衣服的大人，不太相宜，可她自己似乎不那么覺得。那些有錢的女人，總是覺得把自己打扮得越年輕就越好看。除了張?zhí)赡苁且驗?，她本就年輕。

    蘇家好熱鬧，原是請了好多人，不止陸慶歸認識的那幾家，還有許多生面孔。

    張?zhí)谀?，哪就是人潮聚集地，就是焦點。很多時候連一口茶都沒時間送到嘴里，光顧著和人講話了。那些人，全像沒說過話一樣，左一句右一句地問著，陸慶歸能擋得都盡量去擋，讓張?zhí)?，好在這種場面，他們配合得已經(jīng)相當熟練了。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蘇家倒是不嫌麻煩，也舍得鋪張，場子推得熱火朝天的，只為了給那些人創(chuàng)造一個和張?zhí)f話的機會。陸慶歸看來看去，想不出別的因由，嗯，估計是收了不少錢。

    聊著聊著，沒想到聊來了他。

    陸慶歸眼一瞪，是盧修月。他是認了好一會才認出來的，原是因為他換去了長衫，穿上了一身秀氣的西裝。那家伙，穿上西裝還真有點姿色！陸慶歸氣得牙癢，他又來做什么？

    做什么？當然是找張?zhí)?/br>
    “張?zhí)?，又見面了?！彼呓f。

    張?zhí)?“咦，盧公子！你也在啊，換了身衣裳，嗯…這身西裝很襯你呢?！?/br>
    盧修月笑笑:“太太謬贊。不過是來見太太，想穿得正式些罷了?！?/br>
    陸慶歸:？？？

    張?zhí)?“噢！是盧老板在?！?/br>
    是藥行盧家。盧清聶走過來，坐下說:“小侄這兩天學校休假，正好悶在家里哩。我這接了蘇太太的帖，便想著帶小侄過來看看，這孩子整日研究那些畫兒書兒的，就學著咬文嚼字了！那樣可不行，時間久了，就成書呆子了！我?guī)鰜硪娨娛烂?。?/br>
    張?zhí)匦?“盧老板多慮了，盧公子才華橫溢，將來也是能成大器的?！?/br>
    盧清聶:“嘿！快，還不快謝謝張?zhí)p識?！?/br>
    盧修月:“多謝太太賞識?！?/br>
    陸慶歸在一旁看他們聊得歡快，心里是生足了悶氣。他閉上一只耳朵都能聽得出來，這姓盧的老頭子，明擺著是想跟張?zhí)赎P系，人家不過是隨口夸了一句，就成賞識了？真是好厚的臉皮。還有那盧修月，言語間一股子居心奉承的味兒，那個蠢女人不會聽不出來吧？

    他插了句:“嬸嬸，我們……”

    他話到嘴邊，卻忽然被盧修月打斷:

    “小輩想邀太太跳支舞，不知張?zhí)喜豢腺p小輩一個臉?！?/br>
    張?zhí)戳丝搓憫c歸，看他那張臉已經(jīng)臭出了天際。

    “盧公子還會跳舞呢？”陸慶歸說。

    盧修月:“噢，呵，”他低頭笑了笑:“為了這場宴會，臨時特意去學的，現(xiàn)學現(xiàn)賣罷了。”

    陸慶歸:“現(xiàn)學現(xiàn)賣，那就是跳得不好咯，跳得不好，還敢邀張?zhí)俊?/br>
    “慶歸。”張?zhí)辛怂宦?，接著說:“盧公子既然早有所準備，那我怎好推辭?！?/br>
    陸慶歸瞪圓了眼，就這么看著那小子牽起張?zhí)氖滞醒胛枧_子上走去了。他氣地咬牙，這盧修月分明就是想靠才華勾引張?zhí)?，說來真是好笑，臉長的不行，還要靠才華！呸！他有個什么才華？

    他噌地站起來，看那二人跳得倒十分默契，低頭舉手間都像排練了好久般默契！她宋枯榮?；炀蒲缥钑牟蛔銥槠嬉簿土T了，他盧修月，一個土鱉大學生，現(xiàn)學現(xiàn)賣能賣到這種地步？也是神了！

    他看不下去，一個人去另一邊喝起了悶酒。

    心想:宋枯榮啊宋枯榮，你還真是，逮著個小白臉就不松手，那盧修月哪一點比得上我？要臉沒臉，要錢沒錢，我好歹也是個少爺啊！他哪比得上我？除了比我干凈些……不！他也未必就比我干凈！男人，都會裝得很！

    ☆、酒潑言

    在蘇家鬧到晚上，陸慶歸最后是被人抬進車里的。明明酒量差的要命，上回還說張?zhí)兀烙嬜詡€兒還比不上她。

    一路暈頭轉向，走不出條直線來，就旁人攙著也費勁，臨進到車里，頭還撞上了車頂。他一邊瞇著眼一邊推推搡搡地喊:“滾開！別拉我！別碰我！我能走！”

    張?zhí)诤箢^，連連對蘇太太道歉:“真是添麻煩，這孩子酒量差，不好意思啊蘇太太?！?/br>
    蘇太太倒很關切，對著那幾個扶著陸慶歸的雜役說:“唉唉唉，你們慢點兒！別跌著陸少爺?！庇洲D過頭來對張?zhí)f:“害，這有什么的，別站著了，你也快上車吧，外頭這樣冷?！?/br>
    “欸，蘇太太留步吧，回見?！?/br>
    “回見。”

    她上車，見陸慶歸癱睡在一旁，嘴里還嘟嘟嚷嚷個不停:“別…別拉我！我自己能走！給我酒！酒…酒！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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