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對月麟、紅藥道：“把你家姑娘交給我吧，你們也去松快松快?！?/br>
    說著，摸出一袋錢給她們。

    月麟和紅藥謝了賞，高高興興玩去了。

    街尾的沈敬慈正被小婳棠纏著買買買，突然打了個噴嚏。

    小婳棠擔(dān)心道：“大哥哥冷嗎？”

    沈敬慈莫名其妙地吸吸鼻子。不冷啊，難道有人在背后念叨他？

    昭王和沈二姑娘都不帶從人，戴著一樣的狐貍面具隱沒在人群中。

    偶有路人回頭，瞧這一黑一白兩色斗篷的一對男女，雖不見容貌，卻是一般的錦繡出塵、舉止雅然，不知是哪家的富貴情人，真是般配。

    沈婳音問：“瑞王降爵，就是他托你去求的那件事嗎？”

    楚歡沒有否認(rèn)，“明日開朝，正式的文書就會昭告天下?！?/br>
    沈婳音已料到許是瑞王主動提出降爵，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仍覺震驚，“他這是想干什么？”

    “明面上的說辭是替圣人體察民情，巡游私訪?！?/br>
    翻譯一下，就是以后能自由出京，且以后大涼朝中再沒他這號人什么事。對瑞王，哦不，對瑞襄侯來說的確是喜事一樁。

    沈婳音咦了一聲，“體察民情嗎？這樣一來，所到之處各地官員豈不都爭相賄賂瑞襄侯？”

    到時候收或不收都兩頭得罪，官場老油條都難以把握分寸。

    楚歡卻道：“不會的，圣人此旨只是給史官一個說法，怎會真聽五弟匯報什么？五弟看得懂各式賬目公文嗎？到了地方上，人家一看，還以為我大涼皇子都是他那般水平，那可丟了大人了?！?/br>
    沈婳音：“……”

    親哥吐槽起來，真是一丁點面子都不留。

    “那這意思就是，放瑞襄侯自由了？”

    “嗯。取消食邑是他自己提的，說是深覺愧對皇恩，不敢領(lǐng)受?！?/br>
    瑞襄侯這一通cao作簡直就是胡鬧，更胡鬧的是涼帝居然一一準(zhǔn)了，沈婳音暗暗驚嘆。想來涼帝心中已有太子人選，或是已將他絕對排出了太子人選，又受到六皇子一案的震動，所以特此開恩吧。

    正想著，手被楚歡握住。

    他的手心里很暖和，比手爐還暖，給人滿滿的安定感。

    琳瑯璀璨中，他們也像尋常少年男女一樣，并肩游賞。

    他們已互穿了數(shù)不清多少次，對彼此的身體熟悉得像是自己的，但此刻，他們各自都是獨立的自己、獨立的對方，手指間的交握順著血脈一直震顫進心底。

    楚歡道：“就算取消了食邑，也有皇子該有的份例，娶新婦的聘禮宗正寺不會不管，再加上五弟自己也有積蓄，他啊，其實仍是個吃穿不愁的富貴閑人。那日家宴上，他吃多了酒，揚言要跟著南義鏢局走鏢養(yǎng)活自己，氣得圣人當(dāng)場垮了臉……”

    沈婳音聽他不疾不徐地念叨著，不知不覺隨他走出了洪梧大街，來到了洛水河畔。

    洛水河主干繞城而走，蜿蜒于城內(nèi)的只是一條小支流，大家仍稱之為洛水。

    河邊兩岸彩燈高掛，映得水面粼粼熒熒。一對對少年男女放入荷花燈，寄以祈福。

    楚歡一招手，把等在不遠處的趙寧喚了來。趙寧捧著兩個軟墊在水邊的避風(fēng)亭里鋪了，請二人坐下，然后又退入了黑暗中。

    “賞月?！背g簡要解釋。

    正月十五的圓月的確值得一賞，但沈婳音知道楚歡有別的事要說。

    弦樂歌聲從河對岸飄來，滿目燈紅彩光，盛世靜好。

    楚歡一只手臂繞到她身后，隔著毛茸茸的狐皮斗篷輕輕攬住了她。

    “阿音，還記得去年剛進京的時候嗎？我說叫人陪你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你卻說不能擅離了職守，除了來王府換藥，每日就在渡蘭藥肆忙碌?！?/br>
    沈婳音輕哼，“還說呢，你右肩胛被毒箭射穿，硬要急著回京，一路顛簸，到了京中也不肯好好躺著，我那時候真想把你綁在床上不要亂動。”

    楚歡回憶起那時候的事，笑了：“是啊，我們阿音大夫可害怕砸招牌了，結(jié)果自己換藥的時候下手比誰都黑，也不怕病人活活疼死。”

    沈婳音睨了他一眼，咕噥：“治好你就是了，哪兒那么多要求。疼是在提醒你需要好好休養(yǎng)。”

    “歪理。”

    楚歡伸指在她面具上彈了一下。

    “今日帶我們阿音見識見識，本王身子康復(fù)以后是什么樣子?！?/br>
    不待沈婳音答應(yīng)，楚歡已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沈婳音正要抗議，便覺兩人騰空而起，連忙一只手死死摟住楚歡的脖頸，另一只手護緊了寶貝手爐。

    低頭一看，粼粼水面在下，楚歡輕輕踏上河中央一條畫舫船頂，只一踩，便又飛躍而上，兩三次縱身便跳到了河對岸，抱著她在半空旋身，借著一輛馬車車廂的高度足尖一點，躍上屋檐，幾步便登上了三層高的酒肆樓頂。

    沈婳音感到渾身的血液都飄在身體里，失重感一波接著一波，頭暈?zāi)垦５鼐捅怀g帶到了對岸樓頂。

    “想下來嗎？”楚歡征求她的意見，話音中帶了點戲謔的笑意。

    當(dāng)然要下來，難不成一直掛在他身上？

    楚歡便扶她在屋脊上坐了，一手?jǐn)埦o她的腰給她安全感。

    燈籠都在檐下，此處是光亮的盲區(qū)，沒人能看見他們。方才有幾人瞧見他們飛檐走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看不見，也就不再追著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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