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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7節(jié)

    鐘慕期面不改色道:“抓jian細(xì)時(shí)候被誤傷的?!?/br>
    反正不重,過幾天就會(huì)好的樣子,平陽公主也沒太在意,又問:“鐘平漣可放回去了?”

    鐘平漣就是譽(yù)恩侯府二老爺家的三少爺,學(xué)問好,相貌好,會(huì)說話,是府中最受重視的少爺,鐘家老太太的心頭寶。

    “沒有?!?/br>
    “犯的是什么事?”

    “強(qiáng)搶民女?!?/br>
    平陽公主頓了一下,“這該是京兆尹的事吧?”

    鐘慕期語氣仍淡淡的,道:“假民女,燕支刺客偽裝的?!?/br>
    “哦。”平陽公主沉默了一下,覺得這事似乎與自己想的不同,兒子好像根本不是在為自己與阿嬋出氣,她又問,“那你抓鐘平漣做什么?”

    “太蠢了,礙眼?!?/br>
    平陽公主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被侍女按了按肩,決定換個(gè)話題。她道:“知道你撞上的那個(gè)姑娘是誰嗎?”

    她以為鐘慕期該說不知道了,結(jié)果他道:“李輕嬋。母親不是時(shí)常念著她嗎,現(xiàn)在好了,人到你手底下了?!?/br>
    這就是認(rèn)了,確實(shí)是他動(dòng)的手腳,引李輕嬋出現(xiàn)在平陽公主面前。

    平陽公主一顆心被他弄得忽上忽下,現(xiàn)在雖見他承認(rèn)了,但是心里一點(diǎn)兒都不舒坦,忍不住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沒拍疼他,倒是險(xiǎn)些硌著自己的手。

    “你就不能直白地跟我說嗎?非得拐彎抹角!”

    鐘慕期沒說話。不是不能直白說,只是直說了又要解釋別的,太麻煩了,還不如就讓她以為自己是從譽(yù)恩侯府得的消息。

    可平陽公主不痛快,別人也別想痛快,自己兒子也不成。她道:“今兒太后又說想給你指婚,問我寧國公家的二小姐怎么樣。相貌好,性情溫和,家世也配得上,雖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愚笨的人,娘是中意的。你覺得呢?”

    她等著看鐘慕期變臉,結(jié)果人不緊不慢地捏了塊桂花糕嘗了一口,眉頭一皺,又放了回去。

    侍女忙遞上帕子,他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才道:“母親能忍就行?!?/br>
    平陽公主為人挑剔,不管是衣食住行還是身邊的人,都得順眼才行,而目前讓她順眼的除了血脈親人,其余的還沒超過一只手。

    先前皇帝也曾想為鐘慕期做媒,才提出來,就被平陽公主駁了回去。性子柔的說人家木訥,跟自己兒子在一起是兩個(gè)大冬瓜;機(jī)靈愛說笑的,說鐘慕期會(huì)嫌吵;好不容易找出了個(gè)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又說人家心機(jī)重。

    皇帝也無話可說了,見鐘慕期不反駁,就道:“得了,那你慢慢找吧,朕倒要看看你最后能找出個(gè)什么樣的來?!?/br>
    平陽公主想刺他沒刺成,自己被堵了話,更加氣惱,推了推桌上的糕點(diǎn)道:“吃不慣別吃了,回你自己屋去!”

    恰好這時(shí)侍女來說李輕嬋醒了,平陽公主又?jǐn)r住剛起身的鐘慕期,道:“不行,得先跟我去見……”生硬一轉(zhuǎn),道,“見李家那丫頭?!?/br>
    聽月齋里,李輕嬋裝了好半天暈,也沒想出個(gè)對(duì)策,好不容易攢夠了勇氣睜開眼,就聽平陽公主與世子來了,臉唰的一下白了。

    先是目睹人家兒子殺人,撓了人家兒子的臉,還疑似被輕薄、被打暈;后是搶了人家母親的玉佩,被押進(jìn)府。

    李輕嬋覺得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多半要死在這公主府里。

    死也就死了,可她一死,馮夢皎給的那些下人也沒有了活路,馮嫻的遺物也會(huì)落到荀氏手中,這真是讓人比死了還難受。

    不能就這么死了,得想個(gè)法子。

    李輕嬋很急,可越急心越亂,掌心也冒了汗,聽見外面響起腳步聲時(shí),真是恨不得再暈過去一次。

    但再暈就太假了,李輕嬋只能強(qiáng)裝鎮(zhèn)定,拘謹(jǐn)?shù)匦辛硕Y。

    “過來。”平陽公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李輕嬋腳尖在地面蹭著,低著頭,心驚rou跳地往前去了。

    “離近點(diǎn),我會(huì)吃人嗎?”

    平陽公主看著面前的姑娘腳尖貼著腳后跟,慢騰騰地往前挪了一小步,臉一下落了下來。

    欣姑姑見狀忙上前,拉住李輕嬋將她推到了平陽公主跟前。

    繡紋繁復(fù)的衣物映入眼中,李輕嬋仍低著頭,余光看見一旁還有抹深色的男子衣擺,眼睫顫動(dòng)著,慌亂又驚怕。

    不待她多想,下巴忽地被人高抬起,李輕嬋被迫仰著頭,錯(cuò)愕地垂目看向平陽公主。

    而平陽公主則是瞇起了眼,在她下頜處重重抹了一把,然后松開了手。

    “別弄得好像本宮要?dú)⒘四闼频?。坐下?!?/br>
    李輕嬋不敢亂看,手忙腳亂地打開腰間的小荷包,將兩塊玉佩一并放到了平陽公主旁邊的桌上,才倒著退回一邊,挨著梨花凳邊邊坐了下去,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搭在膝上,重新低下了眼。

    平陽公主視線從玉佩上掃了一眼,冷聲道:“記得她吧?”

    李輕嬋雙手緊攥著裙子,指尖和掌心傳來的刺痛感都被忽略了,她還以為平陽公主是在問自己記不記得世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shí)要說“不記得”時(shí),一道沉穩(wěn)的男性嗓音回道:“記得。”

    “哦?”平陽公主眉梢微揚(yáng),隨口問道,“都記得哪些?”

    鐘慕期道:“記得她把墨汁打翻在你準(zhǔn)備去宮中赴宴的衣服上,還摔壞了你最喜歡的發(fā)釵?!?/br>
    平陽公主不悅,“怎么不記得她把你課業(yè)撕了害你重新寫到三更天的事情?”

    “那本來就是要重寫的?!?/br>
    “下池塘捉錦鯉呢?”

    “母親您做夢了?!?/br>
    “你還不如說我年老癡傻記錯(cuò)了?!?/br>
    “母親您年老……”

    “咳!”欣姑姑暗示性的咳了一聲,鐘慕期停住,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說錯(cuò)話了,想改口,可平陽公主的臉已經(jīng)冷了下來。

    想了一想,他道:“記得她特別愛哭,有一點(diǎn)不如意的就撒潑,嗓門還大,每次一哭整個(gè)府里都能聽見,沒個(gè)兩刻鐘停不下來。”頓了一下,又說:“吵得很?!?/br>
    平陽公主橫了他一眼,轉(zhuǎn)向李輕嬋,道:“你說?!?/br>
    李輕嬋低著頭沒看見,她心里既害怕,又正因?yàn)檫@母子倆的一問一答感到迷惑。這是在說誰?誰這么大膽?

    她正豎著耳朵聽著,又聽平陽公主不耐道,“你這丫頭耳朵不好使是不是?盯著地面做什么?抬頭!”

    李輕嬋下意識(shí)抬頭,愣愣看過去。上座兩人,一個(gè)面帶薄怒不悅地向自己看來,一個(gè)云淡風(fēng)輕,正用修長手指抻著袖口,察覺到她的視線,漆黑眼眸一抬,直直看了過來。

    李輕嬋趕緊低下頭,想起方才平陽公主說過的話又立馬抬起,但是眼神閃躲,不敢直視這兩人。

    “公主問你記不記得小時(shí)候在京城的事。”

    得了欣姑姑的提醒,李輕嬋回了個(gè)感激的視線,目光干脆就停在了欣姑姑身上。

    她想了一想,小聲道:“記不得了。”

    “你倒是忘了個(gè)一干二凈!”平陽公主氣惱道,“跟你娘一樣沒良心!”

    李輕嬋咬唇,她是不知道平陽公主與馮嫻之間的舊事,但誰也不能這么說自己娘親的,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怕她能立馬要了自己的命。

    李輕嬋扇動(dòng)著眼睫緩緩轉(zhuǎn)向平陽公主,雙唇微動(dòng),慢吞吞地開口:“我娘她好得很,才不是沒良心。你不能罵我娘?!?/br>
    “你——”

    “她那時(shí)候還小呢,這都多少年了,不記得也正常。”欣姑姑急忙笑著打圓場,抬手招了侍女進(jìn)來,道,“晚膳還得等一會(huì)兒,世子不是還餓著呢嗎,正好后廚新做了杏仁酥,先吃點(diǎn)填填肚子?!?/br>
    杏仁酥被端了上來,看著橙黃松脆,聞著香甜可口。

    鐘慕期看了眼李輕嬋手邊那疊杏仁酥,視線移向平陽公主。

    后者沖他挑眉,眼角帶著些許惡意,然后望向李輕嬋,語調(diào)漠然道:“怎么不動(dòng)?是看不上本宮府上的東西嗎?”

    李輕嬋遲疑了一下,慢慢松開揪在一起的細(xì)白指尖,輕輕捻起一小塊杏仁酥。

    她是吃不得杏仁的,據(jù)說小時(shí)候吃了一次渾身冒汗,還起紅疹子,把她娘嚇壞了,之后就時(shí)常念叨這事,府中更是再也沒出現(xiàn)過杏仁。荀氏剛嫁過來的時(shí)候,也被李銘致再三提醒過,后來她雖授意下人為難李輕嬋,卻也從不敢在她的膳食里加杏仁。

    李輕嬋想起馮嫻,心里有些難過,還有些委屈。她眨掉眼中的水汽,鼓著腮幫子將杏仁酥送到嘴邊,張口小小地咬了上去——

    第8章 表哥

    平陽公主拿不準(zhǔn),兒子把李輕嬋推到她跟前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李輕嬋,但被兒子算計(jì)了,也得還回去,于是安排著讓李輕嬋撞了鐘慕期一下。

    可惜什么苗頭還沒看出來,人家姑娘就先暈過去了。

    在這事上,平陽公主對(duì)李輕嬋是有些歉意的,記得她小時(shí)候喜歡吃甜糕,本想讓人把剛做好的桂花糕送去哄她的,可跟兒子說幾句話,被氣得不輕,又起了試探的心思。

    就有了杏仁酥這一出。

    她盯著李輕嬋白皙臉頰,將她細(xì)微的為難收入眼底,余光則落在鐘慕期身上。

    李輕嬋躊躇地捏起杏仁酥,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著,模樣秀氣,又有幾分可憐。

    而鐘慕期面色平淡,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放回去,仿佛絲毫不在意李輕嬋會(huì)不會(huì)吃這杏仁酥。

    平陽公主當(dāng)然不能真的讓李輕嬋吃下去,然而鐘慕期不先開口制止,她也不愿服輸,硬是撐著不吱聲。

    立在一旁的欣姑姑視線飄來移去,無語又好笑,這母子兩個(gè)斗氣,遭殃的倒是人家無辜姑娘。

    眼看李輕嬋要把杏仁酥送進(jìn)口中,欣姑姑迅疾上前,“啪”的一聲拍在李輕嬋手上。

    細(xì)白手腕一歪,杏仁酥翻滾落地,碎屑滾的到處都是。

    李輕嬋驚愕,水潤雙眸愣愣地看向欣姑姑。

    欣姑姑被她宛若受驚小鹿的眸子看得心軟,溫聲道:“奴婢方才瞅著那杏仁酥上落了小蟲子,一著急就直接上了手,小姐莫怪?!?/br>
    平陽公主心下一松,暗自瞪了眼鐘慕期,面上卻若無其事,道:“既落了蟲子那就換掉吧?!?/br>
    說罷,外面候著的侍女款步進(jìn)來,將李輕嬋手邊的杏仁酥換成了桂花糕。

    李輕嬋還有些迷茫,維持著原動(dòng)作呆呆地看看平陽公主,又看向欣姑姑,兩人都神態(tài)自若,倒顯得她木訥呆滯了。

    旁邊還有一個(gè)靜默無聲的鐘慕期,雖不出聲,但存在感十足。別說往那邊看了,因?yàn)樗?,李輕嬋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直到欣姑姑投了個(gè)疑問的眼神過去,李輕嬋才回神。

    怕平陽公主再為難她,李輕嬋想著還是先說正事的好,只是這正事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不安地扯了下裙子,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拿過杏仁酥還沒有擦手。

    李輕嬋臉紅了幾分,秋云被阻在外面,她也不好意思支使旁的侍女,便悄悄把手藏在腿側(cè),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暗暗吸了口氣,她抬頭道:“昨日驚擾到公主……”

    “你母親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身患奇癥前來求醫(yī),幫你找大夫是沒問題的,姑且當(dāng)做是報(bào)恩了?!逼疥柟鲾r了她的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經(jīng)心道,“只是你在京城沒有依靠,萬一出了什么事別人怕是會(huì)說本宮無情,連故人孤女都照顧不好……”

    李輕嬋聽得一陣恍惚,平陽公主讓人將她擄回來,是想要幫她尋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