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后，江城氣溫回暖。

    舒檸找了一個春意盎然的好天氣，將網(wǎng)劇《完美謀殺》的副導(dǎo)演合情合理地引薦給了顏西藻。

    《完美謀殺》是推理作家陳之魚早年創(chuàng)作的犯罪懸疑小說，因出版社和作家本人的版權(quán)糾紛，這部作品遲遲沒有影視化。舒檸提前翻了翻劇本，顏西藻的角色是一名患有精神分裂的法醫(yī)，也是串聯(lián)起故事的重要人物。就像路鐸說的那樣，演好了會很出彩。

    顏西藻沒生什么疑心，反而在看過劇本之后紅了眼睛。

    她很快將眼淚憋了回去，“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我能拿到這樣的角色，她是活生生的人物，有自己完整的故事線?！?/br>
    舒檸知道顏西藻一直演著各式各樣的小配角，只在舒檸的MV里當(dāng)過女主。偶爾能拿到的女二號，也是促進(jìn)男女主愛情升華的工具人，面容模糊到觀眾看完后留不下任何印象。

    “我要告訴路鐸，我也是能接到好角色的演員了?！鳖佄髟暹呎f邊在手機上打字，“他以后再沒機會取笑我。”

    路鐸很快回復(fù)，顏西藻看完后咬了咬牙。

    “他回得什么？”舒檸好奇地問。

    顏西藻把聊天記錄遞給她看。

    路鐸：【你演第一集就被殺掉的死者嗎？】

    …

    舒檸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也是路鐸。

    路鐸：【欠你一個人情，謝謝】

    顏西藻對劇本愛若珍寶，她不停地向舒檸道謝。舒檸接連承受這對情侶的感激，愧不敢當(dāng)，她不過就是個出面人而已。

    *

    舒檸的新專輯曲目全部敲定，接下來要落實的就是編曲工作。舒檸又開始了往返于錄音棚與音樂室的奔波之旅，她在顧思義和池谷細(xì)美之間夾縫生存，忙著完善每一首歌的歌曲旋律。

    直到堂弟魏昭生日那天，舒檸才出現(xiàn)在缺席了多次的家庭聚會上。

    魏昭今年要高考，舒檸特意準(zhǔn)備了一份補習(xí)沖刺課程給他作生日禮物。

    魏昭陰陽怪氣地說：“好jiejie，你真是有心了?！?/br>
    舒檸知道魏昭真正想要的是PS5，生日前幾天他就一直在家族群內(nèi)預(yù)熱。只要舒檸出來說話，他總能將話題繞到游戲機上。魏舒檬建議舒檸別理會他，魏昭已經(jīng)花了很多時間在王者上，他接連兩個賽季都上了榮耀，巔峰賽的分段也打得很高，嚴(yán)重脫離了高叁考生應(yīng)有的備戰(zhàn)方針路線。

    魏舒檬讓魏昭把那些貪玩的心思收起來，魏昭不服氣地頂嘴：“榮耀對我來說簡單得很，隨手打打就有了?！?/br>
    魏昭的少男心思誰也摸不透，除游戲外他與舒檸她們也沒多少共同語言。

    兩人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反正最后考不上大學(xué)挨揍的人也不是她們。

    應(yīng)付完魏昭，魏舒檬神神秘秘地將舒檸拉至角落，她換上一個八卦的表情：“魏舒檸，你和那個程渡現(xiàn)在還處著嗎？”

    “對啊，怎么了？”舒檸對于魏舒檬的突然發(fā)問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巧啊…”魏舒檬像發(fā)現(xiàn)什么新大陸一樣，“我真是沒想到，竟然這么巧！”

    “巧什么？”舒檸一頭霧水。

    魏舒檬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頻繁提到了一個叫作程述安的名字。程述安是魏舒檬吐槽了快叁年的導(dǎo)師，他一般帶博士，魏舒檬是他手下為數(shù)不多的研究生之一。舒檸以往并不知曉他的真名，魏舒檬背地里罵罵咧咧的時候只用程老師指代。

    魏舒檬現(xiàn)在把他的名字和程渡擺放在一起。

    舒檸頓住，回想起魏舒檬多次在她耳邊的抱怨，“你說…程渡是你導(dǎo)師的兒子？”

    “對，我前兩天去程老師家送材料的時候看見他了?！?/br>
    舒檸再次和魏舒檬確認(rèn)，“你確定他爸爸就是你們那位程老師嗎？”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親戚來著，因為我們只知道程老師有個在上小學(xué)的女兒，沒聽說過還有別的孩子，是師母告訴我們的?！?/br>
    舒檸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師母不是他親生母親吧？”她記得程渡父母早就離婚，母親已不在江城生活。

    “是啊，師母說程渡是她繼子。”

    舒檸心里登時很不是滋味，程渡只說過他父親是教生物的，她一直都自動腦補了一名中學(xué)教師的形象。

    程渡的父親，是魏舒檬的導(dǎo)師，離她這樣近。

    “額，他沒和你說過他爸爸的事嗎？”魏舒檬見她反應(yīng)慢半拍，猶疑著問。

    “我想起來了，是說過的，你突然提他父親大名我暫時沒反應(yīng)過來。”舒檸裝作恍然大悟，不想顯得自己和程渡完全不熟的樣子。

    “真的好巧啊…程老師的兒子是程渡，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蔽菏婷嗜粲兴嫉赝兄掳停θ堇飵е唤z幸災(zāi)樂禍，“他那人，一點情面都不講的。程渡輟學(xué)去打電競，應(yīng)該把他氣壞了吧？父子關(guān)系也很差的感覺?！?/br>
    “對了，我和他的事，你沒和其他人說吧？”舒檸擔(dān)心魏舒檬說漏嘴，特別是在程渡父親面前。

    “你放心，我誰也沒說?！蔽菏婷虱h(huán)顧四周，“那天下午也只有我認(rèn)出了程渡，他也沒正眼看我，我們來了之后他馬上就走了。”

    “嗯…”

    聚餐結(jié)束后，舒檸回了錄音棚。顧思義依舊和池谷細(xì)美有編曲方面的分歧，舒檸在兩人爭論不休的背景音下打開電腦，搜到了江城大學(xué)生命科學(xué)學(xué)院的簡介。

    在師資力量公布信息欄中，舒檸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戴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子。他的五官和程渡幾乎沒任何相似之處，但兩人隔著屏幕散發(fā)出來的那股沉靜的氣質(zhì)倒是如出一轍。

    程述安，生物系的博導(dǎo)，照片下有他的學(xué)術(shù)成果及個人履歷。

    舒檸的指尖在筆記本觸控板上無意識地滑了一圈又一圈，心里堵得慌。

    她知道程渡和家里人關(guān)系不好，但是多提一嘴的事，告訴她也不會少塊rou。

    她好像總是從別人嘴里聽說關(guān)于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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