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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禁進了放置弟子魂燈的地方,站在屬于卿云的魂燈前。 比起其他魂燈,這盞魂燈的火光實在微弱,顫顫巍巍的,像是隨時會熄滅。 他沉默地看了會兒,看那貧瘠微弱的火光抽搐著,伸出手護在了兩邊。 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就舉在火苗旁邊,卻感受不到丁點熱度。 魂燈滅不滅,是與所屬之人是否隕落有關(guān),他這樣遮擋的動作根本沒用。 但他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能企盼著,只要他護住了這火苗,卿云就真的可以活下來。 可是活下來的她去了哪兒,他卻找不到。 陸鶴禁惶然閉了閉眼,托著燈座,將卿云的魂燈挪到他的魂燈旁邊。 又看了看,最后才步履無聲地走了出去。 蘇半夏泡在靈泉里好得七七八八了后,正式住進了半劍峰。 陸鶴禁用法寶變作的小屋,就落在卿云的岫玉洞府和他的木屋中間,給蘇半夏當了暫住之地。 住進去后,蘇半夏也如他所想的那樣,閉關(guān)不見人。 不,還是會見的,她會見上門做客的安陽和周嵊。 距離選拔賽后那次卿云待客,已經(jīng)過去了快要一年。 之前大家嘰嘰喳喳喜笑顏開的場景一去不復返,鬧騰如安陽,如今也安安靜靜坐下來,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也沒開口。 還是周嵊先開的口,那把襯得他風流倜儻的折扇捏在手里,沒有打開搖動的意思。 他看向蘇半夏的眼神,風流未及眼底。 “蘇師妹,你如今可修養(yǎng)好些了?能說說當時發(fā)生的具體情況了嗎?我知道,你死里逃生已經(jīng)不易,再逼你回想只會給你增加痛苦,但我們需要知道真相,總要知道是誰動的手,才能為他們報仇?!?/br> 蘇半夏從靈泉出來后就一直很恍惚,聞言抬眸看著他,說: “有人要殺我們?!?/br> 周嵊:“顯而易見,但殺你們的人是誰?” 她緩慢搖頭:“不知道?!?/br> 旁邊的安陽皺著眉換了個問題:“那為何你逃回來了?” “周師兄給了我飛行法器,助我飛出去了一段距離?!?/br> 而且誦陽劍不知道怎么的插歪了一點,并沒有插到她的丹田。 可是后面這句話她不敢說。 能讓本命靈劍噬主的,只有卿云的神通,如果照實說了,說不定就會有人開始傳卿云入魔的消息。 而且她還處在看每個人都很懷疑的階段,始終不肯對誰說出全部的真話。 看她對答稍微流利點了,周嵊又追問:“你覺得他們還活著嗎?” “我希望是。” 她看得清楚,靈劍洞穿了兩個人,又有自爆金丹的爆炸在后,卿云和周郁林的rou身都直接毀掉了。 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修仙者都是怪物,在這種情況下也能找到一線生機,寄希望于這傳說中的天道能夠偏愛卿云一點點。 就像她一樣,明明是必死的情況,誦陽劍卻就那么巧地刺歪了點。 后面又是一陣安靜。 安陽捂著臉,語氣沉重:“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明明我們只是分開兩隊去尋找煉制法器的材料而已。 而且她實力那么強,就算是進中曲山,也不應(yīng)該出事的。師弟他……師弟他實力也是很不錯的,就算有人動手,也不可能一瞬間同時針對你們?nèi)齻€人,總有先后,他們難道就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嗎?” 蘇半夏搖頭,臉色復雜。 “周師兄他,第一時間是奔向小師姐,最后一刻倒也是倒在小師姐面前?!?/br> 這是周郁林向來的習慣,安陽知道。 這時候山下匆匆走上來一人。 陸鶴禁仍然是平常謫仙般的樣子,行走間腰上的岫玉禁步晃得人心意繚亂。 “可有遞過信息給百宗大比那邊了?” “給過了,弟子們報名已經(jīng)結(jié)束,”周嵊回答道,“這是最后兩日了吧?” “嗯?!?/br> 陸鶴禁走近,看了蘇半夏一眼,說:“我給師妹也報名了。” 三人驚詫。 安陽:“可是卿云她……她……” “只要沒確定真的隕落,我就當她還在。只要她還在,三年后一定會去百宗大比,她為這場盛事準備了很久了?!?/br> 這話說得固執(zhí),其他三人都在心里嘆了口氣。 真要說起來,卿云隕落,陸鶴禁才是最不肯相信的,也是最應(yīng)該傷心的。 師兄妹兩人相處了這幾十百來年,感情自然非常人所能比。一朝隕落,陸鶴禁完全接受無能。 安陽張了張嘴:“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給師弟……” “你看著辦吧,只要能讓青州那邊判定他沒有真正隕落?!?/br> 可是周郁林魂燈已經(jīng)碎了啊。 陸鶴禁也不等他們有其他反應(yīng),又轉(zhuǎn)頭對著蘇半夏說: “從今往后,蘇師妹就跟著我外出歷練。她教導過你很多次,不可荒廢。” “……是,大師兄?!?/br> —— 陽光穿過層層樹葉,落下斑斕的光影,投進那淙淙流過的細小水流,跟隨著水攀爬翻越過水底的石子兒,好不快活。 一陣清風拂過,卿云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像是貼著地面,睜眼就看見細細的水流從眼前流過,照理說應(yīng)該潤濕了她的臉,她的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