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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把我?guī)У搅诉@里?!?/br> “那幾天里,他們天天給我吃好的,穿好的,我以為是該我享福了?!?/br> “我當(dāng)時(shí)還樂呵呵想著,這么好的人家,就算要我伺候個(gè)臨死的老頭子,我也愿意?!?/br> “但是沒想到,有一天,他們就把我關(guān)到了這間屋子里?!?/br> 枝雪看著晉?。骸澳銇碇?,這屋子里,還有個(gè)姑娘,但昨夜里,她死了?!?/br> 她嘆了口氣:“她死了,下一個(gè)是我,之后就是你了?!?/br> 枝雪憐憫地看著晉?。骸安贿^你也真是倒霉,之前的那姑娘和我都是樓子里的。樓子里,本來大多沒好死?!?/br> “你一個(gè)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就那么倒霉,到了這里。” 晉恪沉默地坐著。 枝雪又嘆了口氣:“這之后的事,我和你說說吧?!?/br> “這家的少爺,”她聲音很?。骸坝携偛 !?/br> “那個(gè)少爺長得特別好,第一次把我送到他屋里時(shí),我看著他,都有些愣住了。我還想著,我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能跟上這么好的人。” “結(jié)果,他就發(fā)起了瘋病,在屋子里哭哭啼啼的?!?/br> “他還喊娘,說自己很疼。說讓人別打他了,聽起來特別可憐?!?/br> “當(dāng)時(shí)我好怕,那少爺雖然俊俏,但發(fā)起病來,和鬼怪一樣。我想跑,但是房門被人關(guān)了?!?/br> “我拼命喊人,想把門拉開。但是門外沒人應(yīng)?!?/br> “等我轉(zhuǎn)身看時(shí),就見那少爺手里拿了把刀……他雙眼迷迷茫茫的,不像個(gè)人樣子?!?/br> 說到這里時(shí),枝雪輕輕打了個(gè)哆嗦:“可真疼啊……” 她又嘆了一聲:“真疼啊?!?/br> 晉恪看了看她露出來的一點(diǎn)手腕,心里也一哆嗦。 她已經(jīng)明白了,許是經(jīng)了一些什么事,這家的少爺有些瘋了。 需得折磨人才能好一點(diǎn)。 晉恪現(xiàn)在毫無辦法。 枝雪絮絮叨叨:“昨夜里死去的那個(gè)姑娘和我說過,之前還有男子,也在這里死去了?!?/br> “許是我也瘋了,”她說:“那晚上,我被折磨得半死,送了過來,當(dāng)時(shí)我想著還不若死了算了。” “門口有人看著,我死不了,心里更加難受。但聽那姑娘說,我還未來時(shí),和她同在房里的,是個(gè)男子,也被折磨得半死,那男子之前,還有姑娘,也有男子?!?/br> “我竟然好了一點(diǎn)?!?/br> “我想著,也不是就我自己的命那么苦?!?/br> “就算到了亂葬崗成了孤魂野鬼,前面也有幾個(gè)同樣命苦的姐妹兄弟?!?/br> 枝雪傷重,聲音不高,但她快死了,她想再說點(diǎn)東西。 “所以,”枝雪頓了頓:“你別怕?!?/br> 晉恪不聲不響地流了淚。 窗口時(shí)常有人影閃過,看她們有沒有異樣。果然是連死都不成了。 枝雪累了,終于停了嘴。 一個(gè)小妓子,絮絮叨叨說著自己沒什么意義的一生。也笨拙地用鬼神之說,安慰著另一個(gè)可憐女孩。 晉恪也想和她說些什么。 “我母親去的早?!睍x恪說:“后來父親也過世了。” “還有個(gè)哥哥,身不由己,沒辦法管我?!?/br> “我自己折騰著活。” 這是陳香月的人生,也是晉恪的人生。 “父親死了之后,我就來這里尋親戚。原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沒想到遇到了這種事情。” 枝雪問她:“你能不能說些你父母的事情?”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小就被賣了,只記得爹娘也曾愛過我……” “下輩子,我也想當(dāng)個(gè)好人家的姑娘?!?/br> 晉恪鼻子又一酸。 但她并沒有多少父母的故事可以講給她聽。 她想了想,說起來自己還記得的事情。 “我爹,”晉恪閉上眼,這樣子回憶就更清晰了一些:“我爹長得很丑?!?/br> “我爹對我哥很兇,時(shí)常罵他。我哥很怕他。但爹從來不兇我?!?/br> “他喂我吃飯,叫我小嬌嬌。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給我買糖,粘了他一身也不生氣?!?/br> “我小時(shí)候若是哭狠了,眼淚鼻涕抹他一身,他也只顧著哄我?!?/br> “聽我爹說,”晉恪輕輕捻了捻指尖,回憶起曾經(jīng)指腹的柔軟:“我娘懷我的時(shí)候,天天盼著我在肚子里動一動。” 這不是晉恪的人生。 但她這樣說起來,似乎自己也曾被如此疼愛過一樣。 枝雪瞇著眼聽著。 聽著的時(shí)候,枝雪臉上微微綻出一點(diǎn)笑來。 “真好?!彼f:“若是有下輩子,能給我一點(diǎn)這樣的好東西就行?!?/br> 她天真地許愿:“老天爺啊,枝雪這輩子沒做過什么好事,但也沒做過什么壞事,就允了這一次吧?!?/br> 但想了想,枝雪覺得不妥當(dāng)。 “我沒念過佛,也沒做過什么善事?!彼t疑著問:“你說我下輩子能好嗎?” 晉恪只能安慰她:“能的,你幾輩子的苦,都在這輩子受過了,下輩子一定好過?!?/br> 枝雪微微安了心。 她纏著晉恪,讓她再多說上一些父母親的故事。 晉恪想了想,把豐竹和蔣年也編了進(jìn)去。 “我哥以前也對我好過,還有個(gè)堂姐,受過我母親照拂,把我當(dāng)親妹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