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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花了一天時間,整理好家里的東西。 這個家,他們以后可能回不來了。驢車停在院子里,里面裝滿了東西。 晉恪知道他們現(xiàn)在艱難,家里的東西,她都想帶著。 但是杜攬并不愿意:“時間久,總得讓你有個地方好好睡覺。” 晉恪不聽他的:“木桶帶著,不然還得買?!?/br> 最后,他們折中了一下,給晉恪留出了一個睡的位置,其他的地方放得滿滿的。 家里的牌位是一定要都帶走的,好生放在了一個盒子里。 臨行前,杜攬和她好好聊了一下。 “這次出去,”他遲疑了一下:“我會對外稱你是我的未婚妻子?!?/br> 杜攬怕她不高興,趕緊解釋:“鏢局里都是男人,他們?nèi)袈犅劻四阒皇俏业谋砻?,可能會有別的心思?!?/br> “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的話,他們也會避讓你,少了很多麻煩?!?/br> 晉恪能明白,于是輕輕點了頭。 杜攬臉上有些泛紅,他輕聲說:“我娘說……以前她和你娘開玩笑,給腹中的孩子定娃娃親?!?/br> “我……心悅于你,若是……不如……” 杜攬低著頭,終究沒說清楚。 他心虛氣短地補了一句:“你若是不愿,我絕不會強迫?!比缓舐浠亩?。 晉恪獨自坐在屋里,臉色冷凝。 之前,也有個男子對她說心悅。 甚至,他們說話的樣子,都有些相似。 晉恪霍然起身。 但他們不是一樣的人。 他是害了她哥的唐識。 他是帶著她逃命的杜攬。 晉恪緩緩站起身,舒了口氣。 她看向窗外,杜攬捋起袖子,在廚房里和面,準備烙餅子,路上帶著給她吃。 因為常年習武,他背影寬闊,精壯身材。走路帶風,識字不多,一看就不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他為了她拋家離鄉(xiāng),他對她死心塌地又小心翼翼。 他們,不一樣。 第三十九章 [V] 天還未亮時,他們就要出發(fā)了。 晉恪踩在踏板上,進了驢車里。 杜攬已經(jīng)在中間用厚實的毯子,給她鋪出來一塊能歇息的地方。她坐進去,覺得有些逼仄,但還算舒適又有安全感。 杜攬在驢車外看她:“你躺下試試?!?/br> 晉恪便挪動了下身子,躺在里面,剛剛好,手腳都能伸展開。 杜攬就放了心,然后他抱了被子來,給她蓋在身上。 現(xiàn)在太陽未升,還有些寒冷,他給她收了收被子角,收的三面不漏風,把她蓋得嚴嚴實實。 她就只有頭露在外面。 杜攬忽然就笑起來,覺得她可愛。 “若是渴了,就叫我?!?/br> 晉恪就“嗯” “若是餓了,也叫我?!?/br> 晉恪嘴角微微一動,又“嗯”了一聲。 杜攬想了想,有些害羞,但還是說了出來:“若是想如廁,也叫我。” 他絮絮叨叨的,生怕她不舒服。 晉恪全都“嗯”。 安頓好之后,杜攬終于放了些心。 他合上簾子,在前面駕車。 這個小家,被鎖上,不知還有沒有回來的時候。 之后,他們會和鏢隊的人在十里外會合,同赴廿州。 小驢車晃晃悠悠,里面放著很多家用器具。 晉恪要帶的那個洗澡的木盆,就在她腰側,里面放著一床被子。 她從未坐過驢車,之前去頓州也算是路途遙遠,乘的是四匹駿馬雕車。那時候,她的車內(nèi)安穩(wěn),宮女給她熏香煮茶。 而現(xiàn)在,她擠在一堆雜物中,叮叮咣咣地半醒半睡。 但竟然沒覺得日子艱難,她只覺得安心。 杜攬趕著車,路上停了兩次,問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下車歇息。 晉恪都沒要。 她告訴杜攬:“路途遙遠,要是表哥總是問我要不要停下,那就耽誤得更久了?!?/br> 杜攬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覺得她受了苦,除了他,就沒人對她好了。 “那你若是有事,一定要告訴我?!?/br> 之后,杜攬才沒有來頻繁問她。 半個多時辰后,他們到了和鏢局約定的地方。 沒多時,就來了一個車隊,周圍有十幾個騎馬的漢子,其中一個漢子騎一匹馬,又牽了一匹馬。 杜攬上了那匹鏢局兄弟帶給他的馬,去了最豪華的那輛馬車旁,弓腰說了些什么,然后點了點頭,就回來了。 杜攬和晉恪說了一聲:“我和他們說好了,把你的車栓在他家車隊里,這驢乖巧,會跟著走的。我就在旁邊騎馬。” 晉恪的小驢車進了這車隊,被拴在了一輛看起來還不錯的馬車后。 她看到前面馬車的簾子掀開,有個丫鬟頭的少女往后看了一眼,就縮了回去。 然后,又有一個丫鬟頭掀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 這應該是這家的丫鬟坐的馬車。 前后都是拉的家用,主人家的馬車在最中間,其后是丫鬟的車,再往后是仆婦和家丁。 在丫鬟和仆婦中,加入了一輛小驢車。 杜攬給她安排了很好的位置。 車隊再次開始行進,杜攬的馬一直走在小驢車附近,讓她一掀簾子就能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