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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yīng)他的綠豆湯還沒喝。 他親手做的,那我自然要一飲而盡了。 臉頰珠淚劃過。 江琮,嫻兒教你吟一首詩罷。 ‘桂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 你今日看出我又憔悴幾分了嗎? ‘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可唐玄宗送的是一斛珍珠,不曾損梅妃之身。 ‘何必珍珠慰寂寥?’我吟著這句詩。 深夜里,我依舊望著眼前紋飾華麗的食盒。 夜間陣風(fēng)吹過。 你瞧,花落了。 第16章 朝堂 我在家中待了七日便回宮了。 下次相見,又不知是何時(shí)了。 我回宮后,江琮命陳公公將他的玉佩送了過來,讓我今晚準(zhǔn)備著。 阿微問我要不要丟掉。 傻阿微,我確實(shí)不喜,但也沒膽子扔了呀。 “…同那梅花簪子放在一起罷?!?/br> 那年月下是誰的身影。 與江琮已小半年未開口說話,約摸自知對(duì)不起我,不愿見我傷心難過,所以便不見了。 入宮那年的冬天,是我回宮之后第一次開口求江琮。 我求他賜婚…為阿玹和時(shí)弈。 江琮毫不猶豫地答允了,于是我將阿玹風(fēng)光地嫁了出去,他們二人彼此有意,倒也不失為放阿玹出宮的好法子。 阿微…她見著阿玹出嫁了,便孩子氣般向我立誓,說她此生絕不嫁人,要保護(hù)好她的小姐。 可我瞧著她和明偌私底下發(fā)展不錯(cuò),阿微嫌宮里的棗泥糕做的不好吃,明偌同她說,宮里做的還不好,那哪里的才好?南北鋪的?事后他便出宮去南北鋪為她買來了棗泥糕,阿微說,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棗泥糕。 他們私底下談那回遇刺,阿微同他說,為了保護(hù)小姐,她可是挨了一刀呢,可疼了。 我在角落里瞧得真切,明偌眼里既有憤怒,又有愛惜。我記得他說的是,若是他來行刺,斷不會(huì)傷了阿微。 也好,也好。 我有意為她做主,成全這段姻緣。她倒好,立時(shí)便不理明偌了。弄得人家郁郁寡歡一整個(gè)月。 傻子,我哪值得你放棄最珍貴的幸福來陪我在宮中蹉跎一生呢。 三年,可發(fā)生好多事了呢。 到底還是江琮不行,偏寵楊氏,可楊氏從前傷了根本。三年里獨(dú)張昭儀誕下了位長慶公主。 周言得勝歸來,這一仗,就打了三年。 如今該稱周小侯爺了。 期間一回重傷昏迷,聽他手下的副將說,人家昏迷都是沒了意識(shí),他瞧著他家將軍倒是清醒得很,手里還緊攥著只香囊,要他說,那香囊繡得也是真丑,龍不像龍,鳥不像鳥的,同他家將軍說好幾遍讓他丟了,就是不丟,還寶貝得很。 幾日后,常羲帶著兩歲多的小煦兒進(jìn)了宮。 若我的孩兒當(dāng)年平安,如今也能聽著一聲阿娘了。 常羲眉頭緊蹙,“聽阿清說,近日沈太傅常與公爹起爭執(zhí),我瞧著局勢(shì)是越來越緊張了?!?/br> 我抱著小煦兒,“宮里也不好過呀,如今你婉瑜jiejie是皇貴妃,孫氏升了貴妃,楊氏賢妃,從前同我說再不選秀,如今宮里又添了許多人?!?/br> “別跟我說什么你婉瑜jiejie,我可不認(rèn)識(shí)她,她那老爹在宣室殿當(dāng)眾彈劾四王…” 常羲似乎意識(shí)到她說漏嘴了,也目光略顯呆滯地偷看我一眼。 可她剛好對(duì)上我的目光。 “…說下去?!?/br> 她長嘆了一口氣。 “…太傅直言四王有謀反之心,甚至那楊尚書還稱已然有了證據(jù)。我爹說,從前四王爺是有,但而今四王爺已與王妃不知為著什么緣故和離了,說只想著做個(gè)閑散王爺,娶心上人平淡過日子。如今這場(chǎng)面,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我只擔(dān)心太師府和國公府會(huì)被牽連…” 她的眼淚跟斷線珍珠一般流了出來。 我看著常羲的眼睛,“常羲,你還不說實(shí)話?” 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擦了擦眼淚,緩緩抽噎道,“阿嫻,我怕…怕你承受不住…” “你說罷,我聽著。”我哄著小煦兒,眼瞧著他娘親落淚,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是要掉了珠子。 “…現(xiàn)而今四王已下了大獄,怕是明日便要問罪了!阿清和公爹他們?cè)诩依镒⒉话?,我……?/br> 常羲哭得就像…就像那年錦繡閣我第一次見她。 有些話,常羲與我心照不宣。 這回,要變天了。 我哄著小煦兒,將他送回了常羲的懷中,輕聲同她說, “讓阿爹這幾日稱病,在家中等消息。 若這回我護(hù)不住云氏…必要時(shí)和離。” 常羲嫁給三哥哥之后,入宮見我,眼神里總有些抹不去的悲涼。 我從腰間抽出了帕子,為她拭了拭眼淚,上面繡著望月,不過不是常羲當(dāng)年給我的那一方。 “…好了,別哭啦……你這樣出宮去,旁人還以為我刻薄跋扈,連自己親嫂嫂都容不下?!?/br> 常羲離宮后,我?guī)е⑽⑷チ宋囱雽m,拜訪張昭儀。 我走進(jìn)大澈殿,張jiejie臉上并無意外之色,她將小長慶交給乳母,還是說了句, “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駕到,接駕遲了,皇后娘娘恕罪。” 從前我就知道,張jiejie是個(gè)值得相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