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會正在和同事核對第一季度的工作倒排期，接到了季曾冰的電話。爽快的聲音直截了當?shù)赝ㄖ骸拔业侥銌挝煌膺吜耍掳嗑徒o我滾出來！”

    她嗓門很大，連一旁的同事都聽得一清二楚，揶揄道：“討債的？”

    凌會嘆了口氣：“討命的！”

    雖然還沒到最冷的時候，但現(xiàn)在也的確算是北方的深冬時節(jié)，凌會走出劇院大門，看到停車場上那輛醒目的鮮紅轎跑，以及站在它旁邊羊毛大衣裹短裙搭絲襪高跟的瘋女人時，忍不住替她感到一陣惡寒，忙跑過去把自己的羊絨圍巾解下來搭在她身上：“你也不怕凍死！”

    “這點冷算什么?！奔驹踔吝B個帽子都沒戴，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頭，她翻了個白眼，把圍巾往下扯了扯，“別破壞了我的造型！”

    凌會攥了下她保養(yǎng)得水蔥段似的纖手，果然冰得不像話。她不贊同地瞪著比她高了半頭的季曾冰：“你不痛經(jīng)誰痛經(jīng)?！?/br>
    “我有布洛芬?！奔驹鶕u頭晃腦地氣她，跟她的御姐形象極不相稱。不管到了什么年紀，在最親近的姐妹面前總能變回那個十四五歲的小女生。

    凌會惡狠狠地用兩根指頭戳得她腦袋一偏，然后走到副駕駛坐上去。

    “天哪，騙了你老公那么久，今天你總算是真到我家住了。”季曾冰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感慨，迫不及待地發(fā)問，“快給我老實交代，老宋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季曾冰家與凌會家完全是反方向，基本算是郊區(qū)了，奈何人家買的是別墅，就圖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遠點也不妨事，因此成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偶爾逃離家庭生活的最佳選地。一路上，凌會撿著重要的節(jié)點都和她說了，既把宋澤立的外遇和盤托出，也沒自己隱瞞蔣克就和俞松屹的事。

    季曾冰聽得瞠目結(jié)舌，但是也不感到意外：“早跟你們說了，是男人就有賊心，區(qū)別主要在有沒有賊膽，且不以社會地位和財務(wù)狀況為轉(zhuǎn)移?！?/br>
    很快她又興奮起來：“主要是你，行啊，可以?。]有辜負我對你的教導(dǎo)，本來就是嘛，人生得意須盡歡?！彼指袊@道，“還得是你，我早就說以你的條件和資質(zhì)，廣闊天空，大有可為，干嘛非在一棵樹上吊死，還是棵匍地柏?！?/br>
    “我什么時候介意過他的外貌？我介意的是他變心了。”凌會嘆了口氣，語氣十分低落。

    季曾冰從后視鏡里看她。精心打理的長卷發(fā)柔順地垂在高聳的胸前，盈盈一握的纖腰下是又細又直的長腿，凌會在車里脫了外套，抱在懷里，側(cè)著臉出神地望著窗外，車窗映著的城市燈火在她幼圓的瓜子臉上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

    她是個出類拔萃的美人兒，無論男女擁有這樣出挑的資質(zhì)，都有資本去辜負很多很多人。

    而不是囿于方寸間的天地，任自己在哀愁中衰落。

    “我的事，不要告訴寶兒?！绷钑÷曊f。季曾冰點點頭，她是出了名的豪放女，但同為好友的關(guān)寶兒是個陷在甜蜜家庭生活中的幸福的主婦，不可能接受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她也許不會和凌會掰扯是非對錯，但好友的家庭變故絕對會讓溫柔的她煩惱不已，并不斷嘗試勸和。

    出軌是原則問題，對男女來說皆是。季曾冰知道，無論如何，凌會和宋澤立再也回不去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盡量去紓解好姐妹的壞情緒。

    回到家，兩人換上睡衣，舒服地窩在一個巨大的懶人沙發(fā)里看正在熱播的網(wǎng)劇，刺激的時空循環(huán)大逃殺題材，她倆雖然個性南轅北轍，但看劇讀書的喜好都非常相似。季曾冰開了一罐冰涼的啤酒，給凌會的是冰好的橙汁。

    姐妹倆輕輕松松地邊看邊聊著天，話題自然又回到了那兩位醫(yī)生身上。季曾冰憑借多年閱人無數(shù)的經(jīng)驗，果斷判定蔣克就不值得深交，但對俞松屹同樣打問號：“你覺得你喜歡他嗎，聽你說的，怎么感覺這人怪變態(tài)的，是不是就喜歡public  sex??？”

    凌會喝了口果汁，沒有接話。其實她也隱約覺得俞松屹的興趣有些異于常人。zuoai的時候她當然是爽的，但總是特別提心吊膽，生怕被發(fā)現(xiàn)，可俞松屹似乎越是在非常規(guī)地點越興奮。先是醫(yī)院診室，然后在車里，后面又是不拉窗簾的室內(nèi)書桌，又是模擬電影院環(huán)境的家庭影院……

    畢竟他目擊過自己在醫(yī)院和蔣克就偷歡，難道只是因為覺得自己接受度夠高、能配合他的所有需求，才會如此上心？

    凌會心里越來越?jīng)]底，她對俞松屹來說，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