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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越來越大，從天而降，沾染著冰冷氣息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深冬的城市因?yàn)檫@場雪倒增添了幾分熱鬧。不睡覺的小孩們歡跳著打雪仗，有人推開窗戶伸手?jǐn)孔邘灼瑢儆谧约旱难┗?，還有人孤身站在雪地里，如獨(dú)松，像挺竹，等著某個(gè)人。

    遠(yuǎn)處昏黃的燈光下雪花飛舞，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從黑暗中閃現(xiàn)，沿著厚厚的雪路，飛奔而來。

    雪路漫漫，限制了她的腳步，急促的咯吱聲像踩在程廬的心上般，從遠(yuǎn)至近，一下一下，如戰(zhàn)鼓激蕩著人心。

    他站在路的盡頭，一陣風(fēng)吹來，雪花落下，把他的面龐隱藏著，又像是籠上了一層霧。

    唐梨喘著氣，使勁朝前揮手。紅色毛線帽下，她的臉越發(fā)顯得白皙小巧，明亮漂亮的眼睛里流淌著盈盈的光澤，是這冬夜唯一的暖色。

    “程廬！”

    清脆的，愉悅的，是直抵人心的聲音。

    程廬邁開步，由遠(yuǎn)至近，向唐梨走來。

    唐梨一路沖過來，雪花被甩在身后，“程廬！”

    小小的圓形下沉廣場，平日里是小孩們的樂園，此刻雪花鋪滿，是深夜不可言說的隱秘舞臺(tái)。

    唐梨戴著紅帽子，紅圍巾，像雪地的紅色小狐貍，陡然竄到程廬的面前。

    一高一低，兩道身影被路燈拉得幽長。

    紅唇微張，不斷的氣息化作白霧，暈染出山水畫似的臉龐，唐梨仰著臉，眉眼彎彎。

    “程廬！”

    她的聲音低低的，從喉間小心翼翼喊出，克制著，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旖旎。

    “嗯?！背虖]伸手把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她被凍紅的耳朵。

    他的鼻頭也微微泛紅，手掌也涼得透心，蹭到她的臉龐時(shí)，惹得她狠狠一抖。

    唐梨急急敞開紅色圍巾，踮起腳，湊上前，纏繞，一圈又一圈……

    她一半，他一半，一條紅色圍巾把兩人緊緊箍在了一起。

    寒氣退讓，雪花飛走，四目相對(duì)，她的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臂……四周突然安靜，似乎還能聽到雪落的聲音，以及彼此胸腔里的心跳聲。

    “照片我還沒保存?！?/br>
    “嗯?！?/br>
    “給我嘛。”

    “不給?！?/br>
    “為什么呀？”

    “……”

    唐梨揪著他的胳膊，急得又蹦又跳。

    “不給。”程廬拒絕。

    唐梨氣壞了，一把揪住垂落在程廬脖頸旁的紅色圍巾……猝不及防的，程廬被揪得陡然低頭，鼻尖幾乎碰到唐梨。

    氣息碰撞，呼吸交融。兩人的臉龐在彼此的眼睛里不停地放大再放大。

    鼻尖更紅了，臉頰更紅了，耳垂更紅了。

    唐梨屏著呼吸，呆呆地問：“為什么不給我？”

    “這是我的照片。”程廬幽幽道。

    “可是，可是上面是我的名字?！碧评婕奔钡卣f，口中吐出的白霧瞬間把兩人籠住。

    “你是小可愛嗎？”程廬輕笑一聲。

    唐梨心底那被埋起來的想要被寵溺的深層的渴望，再也藏不住了。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而后迅速繞開紅圍巾，像紅狐貍一樣跑了……

    程廬：“……”

    他來的方向在小徑盡頭，那里是小區(qū)的草坪廣場。

    深夜無人，唐梨順著路往前，找了半天終于在一處石凳旁看到那四個(gè)字。

    半天過去，新鮮的雪花快要填滿程廬用指尖劃出的小小溝壑。這些溝壑組成了讓她千轉(zhuǎn)百繞的字眼。

    唐梨眉心一皺，趕緊蹲下來，伸出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順著程廬留下的痕跡重新描摹著。

    仿佛時(shí)空交錯(cuò)，兩人的身影交疊著，一大一小，低頭屏息，將心底的暖意順著指尖把雪化開……

    程廬追過來時(shí)，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小小只的唐梨耐心地用手指將那四個(gè)字，和兩顆心的輪廓重新描摹出來，聽到他的腳步聲，還不忘回頭咕噥著說：“都快消失了。”

    消失？怎么會(huì)消失？

    雪會(huì)融，字會(huì)消，此時(shí)此刻的畫面卻永遠(yuǎn)鐫刻在腦海里。

    程廬拿出手機(jī)，將她和雪地上的四字兩心一起納入相框。

    唐梨起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不，是她和程廬一起的杰作，拿出手機(jī)從各個(gè)角度拍了個(gè)遍。

    “你的字是練過嗎？”

    “下次可以在紙上寫出來，我裱起來收藏?！?/br>
    “這兩顆小心心也好可愛，圓乎乎的，都沒歪?！?/br>
    她絮絮叨叨地自顧自說著，吐出來的每個(gè)字化作柔軟的河流浸潤著程廬。他抬起頭來，被雪花籠罩的夜空皎白得讓人睜不開眼。

    人生第一次覺得，雪原來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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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動(dòng)的代價(jià)就是隨之而來瘋狂的噴嚏。

    唐梨從外回來，一路上總共打了十個(gè)噴嚏。揉了揉還不管用，當(dāng)著程廬的面炸了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可愛小雷。

    她窘迫地把鼻子縮在圍巾里，腳下加快速度，終于在丟死人前鉆進(jìn)了暖和的房間。

    得到溫潤氣流安撫的鼻子終于不再給她丟臉，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程廬已經(jīng)輕車熟路地去廚房倒了杯熱水，塞進(jìn)她的手里。

    “先暖暖?！?/br>
    唐梨道了謝，緊緊抱著水杯一動(dòng)不動(dòng)，眼神卻忍不住跟著他。

    他去切姜片，她跟著他。

    他去倒可樂，她跟著他。

    他開火煮姜片可樂，她跟著他。

    他的后背十分挺立，腰間弧度也極好，她的眼神撞上去便扯不開，撤不走，黏住了一樣。

    guntang的姜片可樂散發(fā)著惑人的甜味以及刺鼻的辛辣味，唐梨皺起眉頭。

    “別感冒。”

    唐梨撇撇嘴，“怕我傳染給你嗎？”

    程廬睨著她，“你想和我接吻？”

    唐梨被噎得臉都紅了，“哪，哪有？”

    “不接吻就不會(huì)傳染，除非你想。”程廬堅(jiān)定地把姜片可樂推過去，“喝。”

    唐梨嗚嗚兩聲，只好端起水杯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試了試溫度，而后小口小口抿著，像小貓咪一樣，邊喝邊拿眼神幽怨地盯著程廬。

    程廬忍俊不禁，像變魔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棒棒糖。

    唐梨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

    “只有小可愛才有資格吃?！?/br>
    唐梨咻的轉(zhuǎn)過身來，伸手把棒棒糖搶走，壓在抱枕下面，像小貓咪藏小魚干一樣謹(jǐn)慎地守在旁邊，生怕被誰搶走。

    程廬笑出聲來，伸出手捏了捏唐梨的鼻尖，“乖哦。”

    第026章

    大雪留人。

    唐梨忙上忙下把客房鋪上干凈的床單, 還怕程廬冷，她不僅鋪了兩床被褥，外加兩床蠶絲被。

    忙完這一切還不忘試試床的柔軟度, 果然，往下一按，松軟舒適, 睡上去一定很好眠。

    程廬斜靠著墻, “豌豆公主睡上去都說好?！?/br>
    他語氣含笑, 認(rèn)真調(diào)侃的樣子，讓唐梨耳垂一燙，她呵笑回懟，“程老師身嬌體貴, 我可不敢怠慢了?！?/br>
    “不然, 唐小姐幫我試試床？”程廬往前一步，伸手做了個(gè)請的姿勢。

    唐梨：“……那你把照片給我?！彼€在惦記那張程廬親自拍的“小可愛梨”的照片。

    “不給?！?/br>
    “為什么？”

    “我的?！背虖]松開袖口, 慢條斯理地說著。

    唐梨從“我的”兩個(gè)字中咂摸出別樣的意味。

    到底照片是他的？還是說照片上字眼所代表的的人是他的？

    她抬眼看過去, 程廬垂眸松開另一只袖子紐扣, 好看有力的手腕露了出來。

    許是注意到對(duì)面的視線，程廬也抬起頭來。

    眼神碰撞, 一個(gè)含笑, 一個(gè)含羞……唐梨瞬時(shí)錯(cuò)開眼, 驚呼一聲轉(zhuǎn)身跑去了儲(chǔ)物間。

    過了一會(huì)房間內(nèi)多了兩個(gè)熱乎乎的取暖器, 一左一右, guntang熱辣地對(duì)著床吹熱風(fēng)。

    客房常年沒人住, 空調(diào)未裝, 只能用這種方式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