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50珠的加更)
叁日后,聚仙樓。 “姑娘,”裝作侍仆模樣的護(hù)衛(wèi)將來人引到頂樓,此處是聚仙樓背后主人之居所,平日里少有人來往,“主上在里面等你?!?/br> “多謝?!?/br> 該女子一身勁裝,面龐隱于面具之下,腳步穩(wěn)健,推門而入,幾步走至榻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行禮:“見過殿下。” 榻上臥躺著一素衣女子,手中握有一本書,見來人跪下,方才微微抬眼,面色不虞:“我說過,不必拘于虛禮?!?/br> 話音剛落,書又翻過一頁。 勁裝女子這才起身,從懷里掏出一份名單,雙手奉上遞與臥榻之上的人。 將書本置于一旁,榻上那女子終于坐起身,展開那張紙,細(xì)細(xì)琢磨起來。 “你做得很好。” 一刻之后,終于聽到主上的夸獎,勁裝女子方才松一口氣,又想起其他事,小心翼翼開口:“殿下,那我的婚事?!?/br> 榻上的女子一笑,伸手指向窗前,讓她開窗:“你且開窗,看看樓下。” 微微打開縫隙,冷風(fēng)灌入屋內(nèi),女子向下看,只見一人身著西域服飾,策馬奔騰于大道之上,手中還握有一封書信。 而馬上之人所往方向,竟是宮城。 女子瞬時明悟,喜出望外,笑著喚她:“殿下,這是...” “大禍將至,”素衣女子起身,吹滅一盞燭光,迎風(fēng)而立,眼里卻是冷淡,“這婚,成不了的。” 素衣女子隱于暗處,伸出手感受風(fēng)的吹拂。帝都之內(nèi),向來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此次風(fēng)起,怕又是一年不得安生。 “只是苦了百姓,”她細(xì)聲低吟,“又要擔(dān)驚受怕?!?/br> 屋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沉默良久,她復(fù)又開口,吩咐道:“此事過后,我還有要事,將要托付于你?!?/br> 弈王府,李靖遠(yuǎn)和姜唯正在屋內(nèi)對弈,突聞屋外腳步聲急促,雙雙抬眼一看,竟是長明。 “何事如此著急?” 長明匆忙行禮,急聲道:“西域圣主派人入帝都了,此刻已在宮內(nèi)?!?/br> 又下完一步棋,李靖遠(yuǎn)早有準(zhǔn)備,揮手讓他退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br> 再看棋盤,李靖遠(yuǎn)一笑,對著姜唯問:“你又悔棋了?” “我沒有啊,”姜唯強(qiáng)裝坦然,心里卻無比慌張,“我就是下在這里的啊?!?/br> 一場棋局從午后下到傍晚,姜唯并不精于此道,也是懷揣好奇才答應(yīng)和他對弈,結(jié)果一輸?shù)降?,棋藝比不過他就開始耍賴。 “你讓讓我又怎么了?”姜唯現(xiàn)下倒是理直氣壯了起來,“我今日頭次學(xué),等以后熟練了,你還未必能比得過我呢。” “是是是,”李靖遠(yuǎn)也沒了下棋的心思,見她如此生動活潑,心中隱隱升起別樣心思,干脆把棋子一甩,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她抱起,“帶你去賞花。” “賞花?”姜唯驚叫起來,試圖從他身上跳下來,“已是秋末,哪里有花可賞?” 這人怕不是失心瘋了? 宮城內(nèi),皇帝近衛(wèi)傾巢而出,一個時辰之內(nèi),接連查抄幾位大臣的府邸,隨后抓捕多人一齊帶回皇宮,等待皇帝處置。 多位大臣齊齊喊冤叫屈,可皇帝一概不見,唯獨(dú)召見了禮部侍郎齊玉鯤。只見齊玉鯤跪在殿前,生平第一次未正衣冠,發(fā)絲凌亂,雙目無神,隨即又瘋狂地笑起來,大聲道:“陛下,臣之罪過,臣一人承擔(dān),還望陛下放過臣之家眷,給她們一條活路吧!” 張迂將皇帝推到齊玉鯤面前,皇帝面色依然蒼白,低眼看他,緩緩開口:“玉鯤,朕有多年,未曾和你如此近的說過話了?!?/br> “當(dāng)年,”皇帝憶及過往,眉目也舒展起來,“朕與你,與謝潤?!?/br> 謝潤和齊玉鯤,皆是先皇為他選的太子侍讀,自幼和他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朕知道,當(dāng)年之事之后,你心里對朕,頗有怨言。” 齊玉鯤沉默不語,心中卻掀起陣陣寒意,怕他舊事重提,再為他新添罪名。 二十年前,皇帝親征西域,捷報(bào)頻頻傳入帝都,替皇帝坐鎮(zhèn)帝都的謝潤和齊玉鯤一同認(rèn)為——拿下西域、拓展疆土已經(jīng)手到擒來之事,天朝新的版圖將從他們這一代開始劃寫。 可不久后便傳來皇帝于戰(zhàn)場失蹤的消息,齊玉鯤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奔去西域?qū)と?,是謝潤保持冷靜,以不能擾亂民心為由壓下了他,隨即派遣親衛(wèi)遠(yuǎn)赴西域,和軍隊(duì)一起尋人。 所幸?guī)兹蘸蟊阏业搅嘶实?,跟隨好消息而來的,還有皇帝的親筆信。 ——“孤欲將西域交至苗部接管?!?/br> 齊玉鯤見此言如五雷轟頂,滿心不可置信,隨后差人向皇帝身邊親衛(wèi)打聽,方知是苗部獻(xiàn)上一女,皇帝對此女情根深種,所以才對苗部青睞有加。 大業(yè)在前,他竟為兒女私情,將建功立業(yè)全然拋之腦后,齊玉鯤不能理解。 而此后皇帝更加過分,不僅將此女帶回帝都,更是寵愛有加,先是冊封皇貴妃,而后便是夜夜獨(dú)寵,再未踏入后宮其他宮中一步。 他屢屢聯(lián)合幾位大臣上言,皇帝終是忍無可忍,將他一貶再貶,讓他從副相之位跌落禮部侍郎。 “你心有怨氣,所以才會選擇太子,對嗎?” “陛下想治我何罪,”齊玉鯤心如死灰,此刻方敢抬首,與他對眼,“大可直說?!?/br> “你,朕不會放過,”皇帝撐起身子,慢慢靠近他,“但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事成之后,齊家所有家眷,都能相安無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