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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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美人》 作者:聞硯 文案: 嬌軟釣系美人x偏執(zhí)腹黑太子 *1v1 sc *雙重生,男主正文開始時有了前世記憶,女主后面漸漸想起前世,前世雙方狗血誤會 *有強(qiáng)取豪奪情節(jié) *女主前期嬌弱愛哭,男主偏執(zhí),介意慎入 *架空,請勿考據(jù) 注:“生為并身物,死為同棺灰?!币詴x·楊方《合 歡詩》之一 一句話簡介:嬌軟釣系美人x偏執(zhí)腹黑太子 第1章 逃 “江姑娘,求人要拿出誠意來。”…… 貞化二十三年的冬天,滴水成冰,雪虐風(fēng)饕。過了丑時,殘月如鉤,長安城萬家燈火熄。 忽有一隊人馬手執(zhí)火把,從平康坊奔襲而出,教坊使太監(jiān)尖細(xì)的怒吼和陣陣鏗鏘步伐劃破闃然寂夜。 逃! 江音晚只抓得住一個念頭,死撐著一口氣往前奔去。 少女纖弱的身量籠在寬大的薄絮舊襖里,襖下只一層單紗舞衣,難掩玉骨天成的窈窕風(fēng)流。 刺骨寒風(fēng)似刀子般刮在細(xì)嫩如玉脂的臉頰,又直往嗓子里灌,氣喘間已隱隱有血腥味。 嬌生慣養(yǎng)十六載的侯府三姑娘,如何還能跑得動? 然而腦海中是教坊里一雙雙渾濁的眼、臟污的手。她從前的兩個貼身婢女死死抱住龜公小廝的腿,聲嘶力竭: “姑娘快跑!不要回頭!” 江音晚已渾身力盡麻木,憶到此處,咬牙再提起發(fā)顫的纖腿。 下一瞬,她跌倒在雪地里。 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往年,她必會喚了七八名侍婢,采梅梢上的新雪以烹茶。 雪是銀樹飛花,茶是白毫銀針。千金難求的貢茶,靈芽尖白毫滿披,其狀若針,如銀似雪。素手以一抔雪水煮之,清香甘冽,不勝風(fēng)雅。(1) 她還慣愛款步踩在未掃的積雪上。披著純白無雜色的狐裘,玉足攏在云頭錦履中,慢慢落下去,是寒酥不化的蓬松綿軟。細(xì)聲簌簌,一步一印如步步生蓮。 父親每每見狀,總責(zé)她頑皮,實(shí)則憂心雪天路滑,又憂她濕了鞋襪?!班镟?,也不怕摔著凍著?你們幾個,還不快扶穩(wěn)了姑娘!” 柔荑抵在雪地上,本該是透心徹骨的寒。然而江音晚早就凍得雙手冰涼,這一下竟無知無感。 積雪未深,掌心驟然觸地,順著慣性磨過幾寸。抬起手,在溶溶月色映雪的微亮下,她才發(fā)覺手掌已被磨破。 鮮血絲絲滲出,如雪地里落了點(diǎn)點(diǎn)寒梅。每一寸肌膚都是精心護(hù)養(yǎng)的玉軟花柔,芊掌更嬌膩堪比初生嬰兒。她后知后覺感到疼痛。 更疼的是膝蓋。猛地磕在雪下尖銳的礫石上,割破本就單薄的下裙,她感覺到血汩汩而出的溫?zé)帷?/br> 顧不得查看,江音晚蜷起帶著創(chuàng)痕的手支地,站起身來。 迷蒙的淚眼前,再無那道殷殷關(guān)切的清雋身影。 她的父親,被判決流放三千里,迢迢隔音塵。 江家本是長安望族,高門侯爵。江音晚的大伯江景元,是鎮(zhèn)守西北邊陲的定北侯,聲名煊赫。姑母江意柔,是宮中正一品淑妃,三皇子的生母,協(xié)理六宮。 將在外,家眷留京。江音晚隨大伯母在京中的定北侯府長大。 為免侯府功高震主、樹大招風(fēng)之嫌,其父江景行只在國子監(jiān)領(lǐng)從四品閑職,教書講經(jīng),做個閑云野鶴的清貴自在人。 其母早逝,然父母情意甚篤,父親不肯續(xù)弦,專心守護(hù)亡妻留下的唯一女兒。 江音晚雖自幼失恃,但父親予她全意呵愛,大伯母亦待她視如己出。綾羅綢緞,金齏玉鲙,她是京華富貴煙云滋養(yǎng)出的灼灼芙蕖。 然而高樓傾頹只在一夕之間。 消息傳來的那一夜,她還在同瀲兒、滟兒琢磨時興的繡樣。 閨閣里靜靜燃著上好的沉水蘅蕪香,茜雪紗作罩,籠住瑩瑩燈火。花繃子平整撐著妝花軟緞,真絲捻就的繡線緩緩翻飛。 細(xì)細(xì)銀針驀然刺破指尖,彼時以為那就叫鉆心的疼。 傳旨的太監(jiān)捏著嗓子,軒朗的廳堂仿佛驟然黯淡,唯一線月色幽幽,打在那道黃綾玉軸的圣旨上。 “定北侯勾結(jié)安西節(jié)度使謀反……” 如驚雷在江音晚耳邊炸開,她一時恍惚,聽不懂每一個字。 按云朝律,謀反者斬,其父母妻子絞,期親男丁年十六以上者流三千里,十六以下為奴,諸女眷沒入教坊。 過往一切轟然倒去。偌大的定北侯府,上下獲罪,待次日云開日出,繁盛顯赫便灰飛煙散。 大伯定北侯被鎮(zhèn)壓叛亂的禁軍當(dāng)場斬于隴右道。堂兄定北侯世子被捕,正遭押解進(jìn)京,與天牢中的大伯母、堂姐同待來年秋后處以絞刑。 身后噠噠腳步聲漸行漸近,紛亂雜沓,每一聲都擊鑿著人心。巷尾已隱隱可見火光搖曳。 江音晚忍著疼,跌跌撞撞繼續(xù)向前奔去。 簪釵盡褪,一頭過腰的長發(fā)隨著她踉蹌的步子在風(fēng)中飄曳,如青煙,如墨霧。 泠泠寒月勾勒著她的身影,水姿弱骨似皎潔輕冰,似暗香疏梅??v然狼狽,亦是融于雪夜里的一抹驚鴻影。 前方的巷口,寒樹枝椏交錯,亂影如鬼魅。 一輛朱轓漆班輪的青蓋安車徐徐停駐。懸在車前的八角風(fēng)燈一晃一晃,映出紛飛的銀粟玉沙。 用此車者,必是王公貴族。 或許能保她一時! 江音晚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就要朝著那輛車輿邁出步子。 不。 謀反罪非同小可,縱是王侯權(quán)貴,安敢?guī)退??她若求援,或連累他人,或被車上人扭送回教坊,罪加一等。 她不敢賭。轉(zhuǎn)頭往丁字巷口的另一邊跑去。 卻迎面撞上一人。 貂裘錦服的公子哥兒,在平康坊的柳陌花衢里尋歡作樂罷,醉醺醺地晃悠出來。酒意迷離,他恍惚以為自己看到了九天上的仙女。 定睛一瞧,原來是定北侯府的三姑娘。大半個長安城的貴公子趨之若鶩的熠熠明珠。 呸,哪里還有什么定北侯?她也再不是什么明珠,而是教坊里的官妓。 想到此節(jié),他咧出一個鄙猥的笑:“江姑娘,真是巧了?!?/br> 眼前的女子,烏發(fā)凌亂披散,直垂過楊柳腰。明顯不合身的襖,已隨步伐顛簸而松松垮垮,衣襟處露出殷紅薄紗一角,引人無限遐思。 襖裹至膝,其下只有羅制紗裁的薄薄舞裙,影影綽綽可見一截纖纖玉腿。 秋水眸里,含著倉惶的淚,見了人,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向后躲去。 他笑意更深,步步將她逼至墻角:“躲什么?你以為自己還是高門貴女?既做了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diǎn)朱唇萬客嘗(2)。小爺我肯碰你,都是抬舉你?!?/br> 江音晚肩背抵在墻上,退無可退。 刺鼻的nongnong酒意將她裹挾。男子一手抵在墻面,一手向細(xì)軟腰肢伸去。她雙手死死推擋,卻怎么也推不開。 她驚慌絕望地閉上眼。 然而下一霎,她聽見迅疾破空的呼嘯風(fēng)聲,緊接著就是利器刺穿骨rou的短促聲響。 預(yù)料中的身軀沒有壓上來。反而有溫?zé)嵴吵淼囊后w倏然濺上她半邊面頰。鼻端酒味瞬間被鋪天蓋地的血腥氣取代。 江音晚心中悚然一驚,緩緩睜眼。 那男子面上還是未及放下的猥笑,眼珠子突兀地圓睜,是死不瞑目。 他的頭顱上,橫插著一支雕翎長箭,釘穿兩邊的太陽xue,破顱而出。 身軀搖搖晃晃,終于砰地一聲向后仰倒。雪地上,墻面上,猩紅四濺。 江音晚驚駭?shù)眠B叫喊都發(fā)不出。 巷口靜靜停駐的青蓋安車上,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半掀車幔。車中人的身形隱在晦暗里。 她聽到一個沉冷的聲音淡淡道:“上來。” 江音晚本能地感到危險和抗拒。她想要逃。 然而,雜沓急促的腳步聲已從丁字巷口的三面包抄而來,她轉(zhuǎn)身、回頭、再轉(zhuǎn)身,皆有火光在望。 那車輿,成了她唯一能搏的指望。 她聽見自己踩在雪地里的窸窣步聲,一下一下,慢慢朝那輛車輿靠近。 夜闌更深,青蓋安車靜默駐于風(fēng)雪間,莫名像一個獵者,好整以暇等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她終于走到車輿前,迎著熒然的八角風(fēng)燈,緩緩掀開車幔。 軒闊的車廂內(nèi),墨袍玉帶的男子端坐其上。一豆燈火相映,清貴俊容半明半昧,是世無其二的出挑相貌。 疏冷的目光望過來,江音晚落在車幔上的手卒然一抖。 車上人竟是當(dāng)朝太子裴策。 江音晚僵直了脊背,只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她始終不敢相信,大伯定北侯會起兵謀反。江家世代以忠君報國為訓(xùn),且侯府家眷皆在京中,大伯怎會反? 如若這樁謀反案是一場陰謀,誰是背后布局人?換言之,定北侯府垮臺,于誰有利? 朝堂勢力盤根錯節(jié),有嫌疑的人太多。然而毫無疑問,太子正是其中之一。定北侯府是三皇子的母族,斬定北侯府,如斷三皇子一臂,甚至可說雙臂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