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運(yùn)綿綿 第17節(jié)
長腦子的都知道,狗不會無端咬主人。 那么他就是在揶揄她生得纖弱。 費(fèi)心費(fèi)力給他做藥膳喂飯,沒換來半句謝意,反而嫌棄她還沒長開? 沒良心的臭男人! 玉嫵暗恨,恍若無事地舀湯,口中淡聲道:“其實狗的性子溫和,有時候比人好相處多了,王爺不必?fù)?dān)心?!甭曇舨桓?,也是慣常的柔軟,但在垂眸的瞬間,她的眼底分明藏起了某種情緒。 周曜:“……” 這是在嫌他脾氣太差不好相處? 才要開口,忽聽外頭響起了狄慎的聲音,“啟稟王爺,江姑娘來了。” 周曜搖蕩的心思在瞬間收斂。 “讓她進(jìn)來?!彼恐浾?,神色稍沉。 * 江月媚站在屋外,紗衣薄妝。 她其實生得很有幾分姿色,身段不差,柔和的鵝蛋臉上黛眉杏目,雙唇飽滿,便是不施粉黛,披上如畫白衣時,也有素凈純澈的美。老將軍未戰(zhàn)死時,她雖只豆蔻年華,卻已是北地有名的小美人。 今日聽聞淮陽王召見,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唇染口脂,螺黛描眉,長裙如水紋搖曳。 聽見屋內(nèi)傳來的那道聲音,她的眼底不自覺浮起柔色。遂垂眉進(jìn)屋,屈膝盈盈施禮—— “媚兒拜見王爺。” 說著話悄然抬眼,瞧見床榻邊的錦繡衣裙時,她的神情明顯愣住了。 鐘孺人,她怎會在這里? 然而不會有人為她解惑。 周曜只淡淡抬了抬手,示意她入座,還不忘微微伸頸過去,喝下玉嫵舀的香湯。 江月媚瞧見這情形,心里被細(xì)針扎了似的,暗自掐住手心。但她不敢表露半分異樣,只是打量著數(shù)日未見的那張臉,溫聲道:“王爺讓狄大哥帶我過來,可是有事要叮囑?” 周曜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眼看她。 “府里近日不太安生。有人三番五次地打擾清漪院,險些被捉現(xiàn)行,實在膽大包天。你跟柔嘉也住在后院,尋常多留意些?!彼哪抗饴湓诮旅纳砩?,若有所指,“自孫嬤嬤往下,后院皆行事謹(jǐn)慎,你也約束好身邊人?!?/br> 聲音不高不低,似尋常叮囑。 玉嫵卻留意到江月媚的目光有些閃躲,尤其周曜讓她約束好身邊人時,衣袖悄然揪緊。 她心里不免暗暗納罕。 依江月媚所言,她跟淮陽王的交情可謂十分深厚,且有戰(zhàn)死的老將軍臨終托付,更非旁人可比??磳O嬤嬤和徐司閨素日的行事,待這對客居王府、無依無靠的姑侄也頗為和善,從無半點(diǎn)怠慢。 且江月媚這般姿色,想必也合男人的胃口。 玉嫵以為,淮陽王對江月媚也是另眼相看的,之所以使喚她,不過是御賜的名分而已。 可聽方才那語氣,倒似有敲打之意? 玉嫵不確定是不是多想了。 但這般疑惑卻勾起了她先前曾有過的模糊猜測——關(guān)于暗里尾隨她的那人。 揣著這般心思,待喂完飯,兩人出了映輝樓,玉嫵將食盒遞給佛寶,而后覷向身旁,閑談般道:“自打進(jìn)了王府便被瑣事纏著,有失待客之禮。江姑娘喜靜,我也不好貿(mào)然打擾,今日既碰巧同路,不如去清漪院坐坐,一道喝杯茶?” 她主動邀約,江月媚眼底掠過詫然。 不過很快便被溫婉笑意掩蓋,只頷首道:“那就叨擾鐘孺人了?!?/br> 第17章 嫌疑 從映輝樓到清漪院有挺長的路要走。 玉嫵沒去過北地,為免沉默尷尬,便與她閑談邊塞的風(fēng)土人情。 江月媚倒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從那邊迥異于京城的景致,到粗狂豪爽的風(fēng)氣,乃至行商農(nóng)牧,娓娓道來。不過比起之前故意夸耀她跟淮陽王交情的做派,這回她卻對此只字不提。 佛寶和瓊樓則跟隨在后,小步徐行。 一路進(jìn)了清漪院,檀香奉上香茶。 玉嫵以天熱為由,請江月媚在花廳中稍坐,由孫嬤嬤陪著說話,她暫去內(nèi)間換件衣裳。 待屋門掩上,簾帳垂落,才招手讓佛寶近前,低聲吩咐道:“把那晚撿到的黑衣碎片拿給虎子聞聞,待會兒把它牽來?!?/br> 佛寶微愣,“殿下是懷疑江姑娘?” “王府可不是市井閑雜之地,偶爾闖入一兩回便罷,哪有日日到我身邊盯梢的?我瞧方才王爺那神情,這事他先前也不知情。盯梢的人若不是藏在府里的內(nèi)鬼,便是住望月樓的這位女客。不論如何,咱們心底得有點(diǎn)數(shù)。去吧,別太刻意了?!?/br> 更何況,看今日周曜似有所指的態(tài)度,他或許是已查到了什么。 玉嫵無從追問,只能自己想法子。 遂換了件單薄的紗衣去花廳。 坐了好半晌,江月媚見玉嫵總是閑談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沒打算說正經(jīng)事兒,不免有點(diǎn)焦躁。正欲岔開話題起身辭行,忽聽墻外傳來聲奇怪的嗚咽,扭頭望過去,就見通向跨院的菱花門里,佛寶牽著只大狗走了進(jìn)來。 那狗生得頗高,通體烏黑油亮,氣勢兇猛。 江月媚不知王府里竟添了這東西,不由道:“這是殿下養(yǎng)的?” “是啊,它叫虎子?!?/br> 玉嫵淡笑,招手讓虎子過來。 虎子在她跟前向來乖順,不用佛寶牽著,便小跑過來蹲在腳邊。 威猛的大狗趴在裊娜少女的腳邊,乖順得像只貓。但沒過片刻,它忽然又站起來,慢吞吞地往江月媚那邊走過去,像是在散步,又像在尋覓什么。 江月媚縱出身將門,見它近身,也是面色微變。 玉嫵忙道:“江姑娘別怕,它不咬人?!?/br> 其實她也知道,這句話說了沒什么用。就像她天生怕蟲子似的,有些人就是天生怕狗,哪怕那只狗半點(diǎn)都不咬人,長得再小巧,也還是會害怕。若換在別處,玉嫵定會將虎子牽回來,免得嚇著對方,而非這樣不咸不淡地說廢話。 但江月媚顯然不一樣。 玉嫵沒喝止虎子,只管舉茶杯輕啜。 虎子在江月媚身邊停了一瞬,又慢吞吞往瓊樓身邊走,旋即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玉嫵眸色微緊,看向瓊樓。 那位倒是膽大得很,便是虎子湊到腳邊,拿黑黑的鼻頭去嗅她的腳,瓊樓也跟矗立的松柏似的紋絲不動,只同旁的仆婦丫鬟一道,噙著笑低頭看它,似頗感興趣。而虎子也沒再挪窩,嘴里嗚嗚的叫著,只管圍著瓊樓打轉(zhuǎn)。 繞了幾圈又仰起頭,往她腿上嗅。 玉嫵知道虎子的性情,因被她拘束得緊,等閑不會在生人周遭打轉(zhuǎn),更不會渾身去聞。 如今它這般模樣,更令玉嫵心生懷疑,遂淡笑道:“瓊樓倒是膽大,尋常姑娘家見著虎子,恨不得躲三丈遠(yuǎn),她被虎子纏著,倒是半點(diǎn)都不害怕?!?/br> “她從前幫家父馴養(yǎng)過軍犬,比旁人膽大些?!苯旅牡?。 玉嫵頷首,“難怪虎子總纏著她?!?/br> 江月媚輕笑,“大抵是投緣吧。” 投緣嗎? 入府半月,玉嫵跟這對主仆都算不上熟悉,虎子那樣通人性,哪會跟瓊樓投緣? 玉嫵心中暗哂,又道:“江姑娘出身將門,便連身邊人都本事不俗。聽說軍中豢養(yǎng)的獒犬性情極為剛烈,等閑男子都馴不住,姑娘家身上若沒點(diǎn)兒功夫,怕是敵不過獒犬的兇惡。瓊樓年紀(jì)不大,養(yǎng)犬時也年歲有限,想必是受過指點(diǎn)的了?” “會點(diǎn)皮毛而已?!苯旅牡男τ悬c(diǎn)掛不住。 玉嫵“唔”了聲,適時打住。 * 送走江月媚主仆,玉嫵坐在窗畔發(fā)呆。 佛寶安頓好晚飯的事后走進(jìn)來,見她素手支頤,正對著望月樓的方向出神,不由低聲道:“方才殿下問到瓊樓的身手時,奴婢瞧著江姑娘神情有些別扭,方才特意跟孫嬤嬤請教,說是江姑娘幼時體弱不宜習(xí)武,江家便挑了瓊樓教導(dǎo),身手還行?!?/br> “難怪?!庇駤车瓦?。 王府里后院里早就清理過一回,即便有漏網(wǎng)之魚,那也是藏得極深的角色,該將目光盯在映輝樓,而不是她這無關(guān)緊要形如擺設(shè)的孺人身上。 也就是江月媚,因著跟周曜的舊日交情,對她心存疑慮,才會仗著客居的便利,將主意打到清漪院。 只不知周曜查明后是何感想? 舍命相救的女子與強(qiáng)行塞進(jìn)來的孺人,孰輕孰重,其實很明白。 玉嫵望著窗外,淡聲道:“往后提防些?!?/br> “就只是提防嗎?” “不然呢?” “私自窺探孺人起居,在王府后院盯梢跟蹤,這跟jian細(xì)有何不同?殿下終歸是皇上做主賜婚的孺人,何不將這事告訴王爺,請他做主。”佛寶想起當(dāng)初江月媚趾高氣昂夸耀舊日交情的樣子,就覺得不忿。 玉嫵搖了搖頭,“還是別煩他了?!?/br> 這座王府風(fēng)雨飄搖,周曜病成那樣,哪有心思管這些內(nèi)宅瑣事? 他今日只以言語敲打,顯然是不欲內(nèi)宅生亂。 這種時候還是別去添亂得好。。 更何況—— “咱們也只是推斷,沒有實打?qū)嶈F證如山的東西,空口無憑?!?/br> “那就這樣算了呀?!狈饘氂行┬箽獾刈M(jìn)椅中,瞧著外頭搖動的樹影,忽然靈機(jī)一動,低聲道:“殿下還記得幾年前嗎?時姑娘被喬拂陷害,摔傷了腿,咱們礙著百歲宴忍氣吞聲,姑娘氣不過,讓喬拂也小心別摔斷腿?!?/br> “記得呀?!庇駤诚肫鹉鞘?,唇角微彎,“冥冥之中,自有報應(yīng)?!?/br> “那這回呢,殿下不如試試?” “啊?”玉嫵愣了愣。 還想這么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