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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燈下黑在線閱讀 - 燈下黑 第57節(jié)

燈下黑 第57節(jié)

    姚嵐這才走出來,只有一個字:“好?!?/br>
    隨即姚嵐又跟許長尋點(diǎn)了下頭,接著便越過許景楓,直接跟許景燁走向門口。

    直到兩人走遠(yuǎn)了,許長尋再度看向周珩,聲音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我許家的人絕不會任意更換。至于你……”

    許長尋又看向許景楓,語調(diào)嚴(yán)厲:“給我差不多一點(diǎn),不要再給我惹麻煩!”

    話落,許長尋又一次掃過周珩,抬腳走進(jìn)餐廳。

    林明嬌慢了半拍,立刻跟上,姚總也趁勢拉了一把姚心語。

    廳里只剩下周珩和許景楓。

    周珩腦子里還回蕩著許長尋最后的眼神,復(fù)雜難辨,卻有掩飾不住的欣賞。

    是啊,許長尋已經(jīng)看過她狠毒、果決,有心機(jī),有野心的一面,如今還露出這么明顯的缺陷,看似非池中物,實(shí)則卻可以利用這層缺陷,拿捏在手里,他自然是滿意的。

    至于許景楓,他臉色早已難看到極點(diǎn),正要抬腳走向周珩理論,周珩卻直接轉(zhuǎn)頭,越過他往大門口走。

    “你給我站?。 ?/br>
    許景楓立刻追了上去。

    周珩走到院子里,站住了,轉(zhuǎn)身迎向許景楓。

    同時心里也閃過一個念頭,剛才的她也太能打了,跟個斗雞似的,是不是也該“犯病”了?

    第39章 37

    chapter 37

    許景楓沖勢很快, 就像一陣風(fēng),刮到了周珩面前。

    周珩微微瞇了下眼,在預(yù)判到可能會挨上一巴掌, 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就地摔倒,手捂心臟向不遠(yuǎn)處的袁洋“求救”的時候,想不到許景楓竟然腳下剎住了。

    院子里的燈很柔和, 籠罩在他二人身上,如果不是男的怒氣騰騰, 女的高冷漠然,就以他們的身材和樣貌, 該是郎才女貌才對。

    許景楓將雙手插進(jìn)褲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克制要教訓(xùn)周珩的念頭, 他咬了咬牙關(guān), 用最后一絲理智將憤怒壓在胸腔里。

    然后,就在周珩略微詫異的目光下, 幾乎是從牙縫中齜出這樣一句:“現(xiàn)在這里只有你我兩人, 你老實(shí)回答我的問題, 不要再跟我演戲?!?/br>
    周珩一頓, 下巴揚(yáng)高了些。

    就聽許景楓問:“對你而言,和我訂婚究竟意味著什么,這個位子你珍惜過嗎?”

    這是完全超出周珩預(yù)料的問題, 她怔了怔, 卻沒回答。

    事實(shí)上,她心里是有答案的。

    她是被迫的,但凡她有的選, 她都不會做許景楓的未婚妻。

    許景楓這個男人, 不僅懦弱、自私, 而且不懂愛人。

    可就在這一刻,周珩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也從他狼狽的神色中看到了事實(shí)。

    或許這個問題早就在他心里了,只是他太過驕傲、自負(fù),他不允許自己問出來,更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出一絲一毫。

    如果不是今天被她逼急了,恐怕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周珩深吸了一口氣,正準(zhǔn)備回應(yīng)他,許景楓卻再次開口:“你我都知道,這場聯(lián)姻只是捆綁兩家的手段。等到有合適的機(jī)會,兩家自然會找借口解除婚約,或是直接給我安排結(jié)婚對象。你早知道會這樣都不愿意息事寧人,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一定要弄得這么難堪,非得當(dāng)眾拆了許、姚兩家的可能性。周珩,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今天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呢?

    周珩迎向許景楓的瞪視。

    而她的腦海中,也在此時浮現(xiàn)出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那天,她的母親被人毒死了,兇手至今不明,許景楓和許景燁是來接她“回家”的。

    雖然她那時候和他們都是第一次見面,她只有十歲,卻依然可以從兩人的態(tài)度中分辨出不同。

    那天的許景燁,就像一條吐信的毒蛇,與其說是接她,倒不如說是來看戲,順便落井下石的。

    而許景楓呢,他是真的要將她安全的帶回周家,這是許長尋下達(dá)的命令,他也認(rèn)真地在執(zhí)行。

    她問他,是誰害死了她母親。

    他看著她,搖頭說:“我們來的時候,梁阿姨已經(jīng)走了。醫(yī)生也去看過,來不及了,很抱歉。”

    她當(dāng)時只相信他的話,因?yàn)樗请p眼睛里是真實(shí)的茫然和困惑,他也在發(fā)愁回去后該如何交代梁琦的死。

    思及此,周珩輕輕眨了下眼,說道:“你說得對,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我也知道該怎么做可以讓大家都體面。我可以放手,可以裝傻,可以稀里糊涂的退位讓賢,更可以笑著祝福你和下一任。可是景楓啊,你問過你自己么,你對自己提過要求么,既然沒有,又憑什么要求我呢?”

    “要求?”許景楓困惑了,“你要對自己有什么要求?!?/br>
    周珩笑了下,朝他走進(jìn)一步,眼睛看到他的領(lǐng)帶歪了點(diǎn),便非常自然的抬起手幫他整理。

    許景楓身體一僵,低頭看了看那雙手,又看向她毫無笑意的眼睛。

    直到周珩說:“其實(shí)人與人之間也是有因果的,也是要講你來我往的,你怎么對我,我便怎么對你,以德報怨絕對不是我的座右銘?!?/br>
    “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所以你才報復(fù)我?!痹S景楓問。

    周珩卻說:“哪怕你這個人有千般不是,萬般缺點(diǎn),只要你肯上進(jìn),有野心,有斗志,有遠(yuǎn)大的抱負(fù),我都會一直跟著你,一心一意??赡阌忻??”

    許景楓越發(fā)不懂了,甚至覺得莫名其妙和冤枉:“我怎么沒有,我還不夠上進(jìn)么,你有沒有看到我熬夜加班,有沒有看到我在酒桌上和人周旋。還有景燁,他咬得我那么緊,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掙扎!”

    周珩笑容漸濃,還跟著點(diǎn)了下頭:“是啊,你熬夜加班,覺得自己很不容易,很辛苦,于是就和米紅一起嗑藥,當(dāng)做是勞逸結(jié)合。你和人在酒桌上周旋,傷透了腦筋,累了,就和霍雍那種人去搞什么私人聚會,當(dāng)做自我獎勵。你和景燁內(nèi)斗,明明很想贏,可惜能力跟不上,于是就給自己洗腦,解釋成是你重視親情,愛護(hù)、謙讓親弟弟的結(jié)果?!?/br>
    許景楓的表情在周珩的一番輕描淡寫的點(diǎn)明下,逐漸變了。

    她每一個字都踩在要害上,還在上面反復(fù)橫跳。

    許景楓胸腔里的怒火也漸漸變成了憋悶,堵在哪兒不上不下,甚至是委屈。

    這時,周珩靠近他,將聲音放低了:“其實(shí)你很想坐上那個位子,很想一腳踢開許景燁,可是景楓啊,你渴望的位子不是光靠想就能上去的,哪怕你有朝一日靠運(yùn)氣坐到了,你有本事坐得穩(wěn)么?”

    兩人離的很近,周珩幾乎可以聽到他越發(fā)粗重的呼吸聲。

    她也幫他將領(lǐng)帶調(diào)整好,輕嘆一聲,又道:“我周珩需要的不是甜言蜜語,也不是風(fēng)花雪月,更不是紙醉金迷,只要你是個強(qiáng)者,你有謀略、野心,也有本事將它們付諸行動,而非嘴上談兵,你根本就不用理會我,我的情緒都會被你牽動,絕無二心?!?/br>
    聽到這,許景楓不由得有些恍惚,遂冷笑道:“原來你把我看的這么不堪,虧你還演了那么久?!?/br>
    一陣沉默。

    周珩腦海中又一次劃過十年前那個身材魁梧的少年,再看眼前的許景楓,只覺得唏噓。

    “你太順?biāo)炝耍阕孕【褪裁炊疾蝗?,你沒餓過肚子,沒有被人搶過東西,沒有嘗過撕心裂肺的疼,沒有被人傷害過,甚至沒有遭受過不公、屈辱、背叛、欺瞞、打壓。所以你永遠(yuǎn)都不會居安思危,不會想到有一天,你擁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人搶走,會生不如死,連喘氣都需要經(jīng)過他人的同意。至于你自我感動的那些上進(jìn),在許家,在這個圈子里,不過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根本不值得一提?!?/br>
    這番話落地,許景楓的臉色已經(jīng)徹底白了。

    他不是因?yàn)橹茜竦脑捥^刻薄、尖銳,也不是承受不了,只是因?yàn)樵谒睦镉幸坏牢⑷醯穆曇?,正在附和她?/br>
    盡管他骨子里的自我,一直在強(qiáng)烈否認(rèn)。

    直到周珩往后退了半步,低下頭,聲音很輕的說:“既然你不是那個人,就沒有資格要求我。”

    這話落地,周珩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抓著他的西裝袖子,緩慢的彎了腰。

    許景楓反應(yīng)慢了半拍,聽到周珩逐漸加重的呼吸頻率,遂一把撈住她。

    “周珩?”

    而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不遠(yuǎn)處等候的袁洋,也飛快的跑過來。

    周珩很快脫離了許景楓,直接歪向袁洋,對許景楓說:“我的藥在車上,你快回去吧,董事長還在等你……”

    袁洋不敢停留,立刻扶著周珩往那邊走。

    許景楓跟了兩步,卻又站住了。

    他的腦子亂成了一團(tuán),就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

    至于周珩,她一坐上車表情就變了,還十分悠閑地靠著椅背,順便拿出手機(jī)看了眼信息。

    袁洋問道:“姐,我送你回家?”

    周珩想了想,說:“不回家,去慈心,我要修養(yǎng)兩天?!?/br>
    袁洋很快發(fā)動車子,等開出許家,才問:“我剛才看大少,好像受到不小的打擊,你們吵架了?”

    周珩刷手機(jī)的動作停了,又轉(zhuǎn)頭透過車窗,看向依然在院子里“罰站”的許景楓。

    的確,他很落寞,也很頹喪。

    可周珩眼中卻沒有絲毫不忍,轉(zhuǎn)過來說:“優(yōu)柔寡斷,注定會失敗。”

    其實(shí)剛才在許家發(fā)生的一切,就等于她和許景楓之間正式撕破臉了,哪怕保留了許家兒媳婦的位子。

    許景楓也是憤怒的,恨不得跟她理論清楚,可是當(dāng)她表現(xiàn)出不舒服的時候,他卻又瞬間無害了。

    他的憤怒來得太快,走得又毫無價值。

    若他真的足夠心狠手辣,足夠冷血,他剛才一定會一巴掌打過來,會看著她跪在地上“病發(fā)”,甚至不會露出一絲憐憫和同情。

    在強(qiáng)者面前,弱者只能仰仗鼻息,這是這個圈子里的法則。

    可許景楓,卻只是個披著強(qiáng)者外殼的軟骨頭,也難怪在許長尋的“養(yǎng)蠱”計劃中,他會逐漸處于下風(fēng),被許景燁牽著鼻子走。

    平心而論,若是小老百姓生活過日子,她或許會將許景楓的“心軟”當(dāng)作優(yōu)點(diǎn),再抓住這層優(yōu)點(diǎn)和他好好過下去。

    可是許、周兩家是斗獸場,要遵守的是你死我活的叢林法則,一只空有利爪和爆發(fā)力,卻不敢對獵物下嘴的猛獸,就只有餓死的份。

    等到奄奄一息時,會被別的同類分食。

    ……

    半個小時后,袁洋將周珩送到慈心醫(yī)院。

    臨下車前,周珩讓袁洋傳話給周家,除了告知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還要提到她在慈心醫(yī)院小住的事,蔣從蕓自然就會將這層消息告訴林明嬌,這樣一來才能連戲。

    否則等許家人琢磨過味兒來,一定會覺得奇怪,怎么她的戰(zhàn)斗力這么強(qiáng),竟然沒有因?yàn)榍榫w激動和亢奮而感到不適。

    做戲嘛,自然要做全套。

    沒多久,廖啟明就發(fā)下話來,給周珩在五層的vip區(qū)開了一個套間。

    周珩一邊感嘆著蔣從蕓jian夫的辦事效率,一邊還要虛弱的維持人設(shè)。

    而她前腳剛進(jìn)去,廖云川后腳就敲門進(jìn)來了。

    周珩已經(jīng)換上病號服,就靠坐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