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76節(jié)
黃瑛又道:“我爸說的不清楚,我也聽得不是很全,但有兩句話我聽得真真兒的,我爸說,其實他和高征都知道,就算袁生睡了梁阿姨,也不至于被打斷腿,最多就是教訓(xùn)幾句,畢竟梁阿姨也不是第一次勾引人……” 不是第一次勾引人了? 周珩下意識皺起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袁生三人去小白樓之前,母親曾經(jīng)被當(dāng)時負責(zé)看管的男人侮辱過。 當(dāng)然,母親是被迫的。 后來那些人就被招了回去,但下場如何她并不知道。 難道說他們回去之后,說是母親勾引的他們? 然而周珩剛想到此處,就聽黃瑛說:“高叔叔聽到我爸胡言亂語,當(dāng)時還阻止他來著??晌野謪s說他沒胡說,還說那個梁阿姨的孩子,叫什么周瑯的,就是證據(jù)。周先生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這之后,黃瑛又描述了一些黃彬的醉話,比如,袁生是因為和梁琦勾結(jié)了別的事,吃里扒外,這才惹怒了周楠申。 周珩始終沒有接話,心思仍停留在前面。 直到黃瑛建議說,不如將這個故事版本告訴袁洋,讓他知道袁生并非玩女人才害了自己,而是他生了二心,背叛了周家。 可周楠申卻念在過去的情分,只打斷了他的腿。 周珩這才應(yīng)道:“可這番話口說無憑啊,總要拿出一點實據(jù)出來。否則袁洋會以為我是在幫你們開脫?!?/br> 這之后,周珩又明示了黃瑛幾句,黃瑛意會,也答應(yīng)周珩會想辦法搞清楚內(nèi)情,最好是能找到證據(jù)。 周珩拍了拍黃瑛的肩膀,這才讓黃瑛離開。 而黃瑛前腳走,周珩后腳就沉了臉。 她著實想不到,因為黃彬的酒后胡言,竟然能扯出這么多線索。 不過黃彬所說的她并非周楠申的女兒這一點,她到不是很在意,畢竟早在見到梁峰之前,她就猜測過了。 那時候程崎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他還引導(dǎo)過她,令她誤以為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 可就連程崎都沒料到,她對父親這個身份,真是半點好感都沒有,無論那個男人是誰,都不值得她追究到底,更不值得她傾注感情。 “父親”二字,就像是她的夢魘,他還代表了壓迫、遺棄、漠視、欺騙,以及利用。 她從這兩個字上感受不到絲毫溫情,又怎么會在乎他是誰呢? 而那件事過了不久,她后來去周家看過一次周楠申,還當(dāng)著他的面,從他身上拿下來一根頭發(fā)。 但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去做鑒定,一來,她不在乎那個答案,二來,就算是找了一個和周家無關(guān)的醫(yī)生做了鑒定,她心里多半也會起疑。 而且周楠申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非常淡定,好像一點都不怕她去檢驗。 至于剛才黃瑛的那番描述,周珩還是愿意相信的,畢竟黃瑛也料不到她會突然推心置腹,自然也就不可能事先準(zhǔn)備這套說辭。 那么,既然黃瑛的話為真,那就是說黃彬確實知道一些事,比如她母親梁琦,曾和別的男人有過一段情,還生下她? 當(dāng)然,這件事還有待證實。 而且無論她的生父是誰,她都已經(jīng)是周家的家主,這個位子任何人都搶不走。 還有,黃彬說袁生被打斷腿,并非是因為他和梁琦私通。 這部分倒是和袁生留下的那段錄音對上了。 而那段錄音,周珩至今仍記得幾個要點,其中一點就是袁生懷疑梁琦的死,是高征和黃彬動的手,雖然他并沒有親眼看到。 至于他們動手的目的,據(jù)袁生分析,那是因為周楠申先許家一步拿到賬本,卻又要防止梁琦再復(fù)制一份出來,于是讓高征和黃彬殺人滅口,還將一早就知道的“私通”一事扣在袁生身上,借此打斷他的腿,再帶走袁洋。 這樣一來,就算袁生留有備份,也不敢交給許家。 而那些賬本,周楠申已經(jīng)用來跟她交換藥方了。 周珩將幾件事的邏輯串聯(lián)到一起,再互相印證,最終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是袁生的錄音,還是黃彬的醉話,都說明了袁生受到懲罰并非因為他和梁琦的私情,而是賬本。 至于袁生分析說,梁琦的死極有可能是高征和黃彬所為,這也是目前為止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難道說,梁峰并沒有在袁生的錄音上動手腳? 只是這番“結(jié)論”剛落下,很快又被周珩推翻了。 不,她還不能輕易相信。 梁峰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程崎本身就是科技高手,他們要偽造一段錄音實在是太容易了。 而且正如她剛才和黃瑛說的那樣,真正高明的謊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同樣的道理自然也適用在袁生的錄音上。 或許那里面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真的,小部分細節(jié)做了改動呢? 無論如何,無論是周楠申、許長尋、梁峰,這三個人她哪個都不會信,也哪邊都不能靠。 腳下的路該如何走,得她自己說了算。 任何交出去的信任,都有可能變成一把雙刃劍,會有刺傷自己的一天。 ——誰都不要信。 也就是在這一刻,許景昕的忠告躍入腦中。 周珩閉上眼,心思一下子就定了。 而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外響起了“叩叩”兩聲,又將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周珩睜開眼,說了句:“請進” 她轉(zhuǎn)頭望去,剛好對上這時走進來的,笑意融融的許景燁。 周珩也笑了,起身迎上去:“開完會了?” 許景燁伸手?jǐn)堊∷募绨?,?yīng)了一聲:“抱歉,我上午太忙,本想趕去醫(yī)院陪你……你爸的事,我都聽說了?!?/br> 消息還挺快,多半是蔣從蕓說的。 周珩嘆了口氣:“本來想告訴你的,但這一上午也沒閑下來。” 許景燁對此并未介意,只問:“那他現(xiàn)在情況如何?” “不太樂觀。”周珩搖頭,“不過醫(yī)院那邊有最好的專家,還有很多人照顧他,我能做的也很有限?!?/br> “這樣……”許景燁半垂著眼睛,眉頭也跟著微微蹙起。 周珩見了,問:“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許景燁這才看回來,嘆道:“剛才開會你不在,有件事還挺著急的,本來我是打算后天和你一起去趟春城,去見幾個客戶。但現(xiàn)在看來,還是我一個人去吧,你還要去醫(yī)院照顧你爸?!?/br> 周珩一頓,說:“醫(yī)院那里我也幫不上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春城。” 許景燁問:“你確定?” “當(dāng)然?!敝茜裥Φ?,隨即又問:“不過你還沒告訴我,這次出差是為了海外部呢,還是國內(nèi)市場部?!?/br> 許景燁這才跟著笑了,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瞧我這腦子。是市場部新開辟的業(yè)務(wù)線,前期我不放心,還是要自己親自來盯?!?/br> 周珩不動聲色的聽著,同時看著許景燁的神色,見他雖然疲憊,眉宇間卻也有欣喜之色,一點都沒有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么看來,他還不知道許長尋已經(jīng)決定將海外部交給許景昕了? 思及此,周珩又問:“那海外部呢,你之前和程崎談得那么不愉快,下一步打算怎么辦,換一家,還是另有打算?” “哦,先冷他幾天吧?!痹S景燁摟著周珩坐下,“下一步等咱們出差回來再看,興許到那時候,他會改變主意呢?!?/br> 改變主意? 周珩可不這么認為,也不知道許景燁是打哪兒來的自信。 而且程崎還提出那種要求…… 周珩垂下眼,一時沒吭聲。 就在這時,許景燁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許景燁嘆了一聲,將手機拿出來,并沒有避諱周珩。 自然,周珩也看到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還是上次那個人,和當(dāng)下一個女明星同名。 許景燁將電話接了起來。 周珩就這樣近距離的聽到一點對話。 好像電話里的女人說了一句,什么“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許先生”。 再看許景燁,他的側(cè)臉堅毅挺拔,眼角上鉤,此時正半垂著眼睛,神色淡漠的應(yīng)道:“好,那今晚見?!?/br> 這幾個字落地,他就將電話切斷了。 許景燁再一轉(zhuǎn)頭,對上周珩探究的目光,漾出一抹笑,與剛才像是兩個人:“怎么這么看我?” 周珩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問:“今晚見,誰???” 許景燁笑道:“幾個朋友,有些生意要談?!?/br> “哦,女的?!敝茜裰赋鲋攸c。 “有一個的確是女性,但其余的都是男性。”許景燁一臉好笑,“怎么,吃醋了,怕我做錯事?” 周珩盯著他的表情,隔了兩秒,也露出笑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起身道:“我去給你倒杯水?!?/br> 周珩此舉,令許景燁有些始料未及。 若是她刨根問底,或是佯裝鎮(zhèn)定大方,這都還好,偏偏她提都不提,還把話題岔開,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樣。 許景燁心里生出不適,一把拉住她的手,等她轉(zhuǎn)過來,才皺著眉頭說:“要是你不放心,晚上跟我一起去。” 周珩眨了眨眼,抽回手時,依然在笑,隨即輕輕拍了一下他有些認真的臉,只說:“好了,我知道了,晚上應(yīng)酬少喝點,我在家等你回來。” 許景燁似是還要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放了手。 直到周珩走向水吧,他的眉頭又一次擰了起來,透著深沉和不確定,眼神也跟著變了。 第119章 6 chapter 6 關(guān)于許景燁夜會女明星一事, 周珩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和許景燁希望看到的情景,完全成了兩碼事。 周珩對此并未上心, 即便她也因此糾結(jié)過,是不是該表現(xiàn)出來強烈的占有欲。 然而在一番權(quán)衡之后,她還是選擇了云淡風(fēng)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