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248節(jié)
周珩是自己叫的車,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坐在車?yán)?,周珩滿腦子想的都是蔣從蕓最后的表情。 蔣從蕓很恐懼,為什么? 很快,周珩就想到了一個人——柳婧。 是了,既然蔣從蕓能對付梁琦,那么對于柳婧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柳婧為什么瘋,多半和蔣從蕓也有關(guān)。 那會不會是在綁架案之前,“周珩”就已經(jīng)知道蔣從蕓做了什么,因此兩人翻了臉? 蔣從蕓害怕“周珩”回來,會不會就是擔(dān)心“周珩”有了力量,就能對付她了? 不,這樣似乎太順理成章了,應(yīng)該還有一些“拼圖碎片”沒有找到。 現(xiàn)在她能看到的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所思所想所有分析,都只能在這一部分里打轉(zhuǎn),唯有將整幅全貌都拼起了,才能把思路拓展開。 還有,雖然蔣從蕓已經(jīng)親口說出她是誰了,可她還需要一點(diǎn)證據(jù),比如許景昕送交的基因檢測報(bào)告。 在那之前,她還不能輕易下判斷。 半個多小時后,周珩回了許景昕的別墅。 上了樓,換了身衣服,就靠坐在床頭發(fā)呆。 大約是今天吸收的東西太多,腦子有些累,靠了片刻后就有點(diǎn)困了。 可在瞇著之前,她仍在整理思路,根本停不下來。 她甚至還將八音盒拿起來,擰了幾下,聽著那曲調(diào),迷迷瞪瞪的想著,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有了一把鑰匙,下一步就是想辦法去撬動柳婧。 柳婧……不論那個女人是不是她的母親,不論她是不是周珩,這件事都得辦。 她若是周瑯,和梁峰的對壘倒還容易些,可若是周珩,就一定是你死我活。 她要做兩手準(zhǔn)備,就像周楠申一樣,她得將他的思路學(xué)起來,要做最壞的打算,站在周珩的位置,去破這個局,而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可能是可能不是的血緣關(guān)系上,企圖僥幸過關(guān)。 周楠申留下的東西,一定是有用的。 許長尋和梁峰聯(lián)手,也正如程崎所說,那絕非長久之態(tài),他們早晚要狗咬狗。 而她要做的,要么就是殺出一條血路,將兩個老東西一鍋燴了,要么就是努力活下去,等到他們狗咬狗的那一天,再坐收漁翁之利。 還有…… 還有什么呢,有什么是她漏掉的? 周珩一邊想著,一邊合上越發(fā)沉重的眼皮,頭也越來越昏,不多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覺,周珩睡了兩個多小時。 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響了兩聲,進(jìn)來兩條微信。 她醒過來,又靜靜地待了會兒,拿起手機(jī)看了眼,是許景昕發(fā)來的: “你已經(jīng)回來了?” “程崎來了?!?/br> 周珩坐起身,也沒著急下樓,先進(jìn)洗手間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這才拿著手機(jī),臉色平靜的走下臺階。 許景昕和程崎正坐在一樓的客廳里,兩人低聲說著話,聲音雖不大,隱約可以聽到他們提了兩個名字——康雨馨、陳末生。 周珩走上前,兩個男人一同看過來,一個淡淡笑了,一個挑著眉梢。 周珩掃過兩人,在中間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一言不發(fā),唯有一雙眼睛幽幽的。 一陣沉默,兩個男人似乎都發(fā)現(xiàn)她情緒不佳了,先對視了一眼。 隨即許景昕問道:“臉色不太好,不舒服?” 程崎跟著問:“頭疼了吧,沒吃藥?” 周珩又一次掃過兩人,緩慢的,看的很仔細(xì)。 許景昕上身的西裝外套就搭在旁邊,上身是淺色的襯衫,下身是和外套成套的西褲,他的身材很結(jié)實(shí),因?yàn)樽说年P(guān)系,襯衫袖子繃在上臂上,勾勒出肌rou線條,小臂的袖子則挽起來,骨骼精悍,十指修長。 他的眼神除了關(guān)心之外,還有一點(diǎn)審視,大約是因?yàn)樗察o的太久了,他的眉宇間也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而程崎呢,他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不再是早上那套,如今這身很休閑,短袖背心加上亞麻質(zhì)地的長褲,外套是一件卡其色夾克,也放在一邊。 他單手撐著頭,頭發(fā)有些蓬松,幾縷落在額前,眼神原本帶著笑意,漸漸的也因?yàn)樗t遲沒有反應(yīng),而瞇了起來,似乎已經(jīng)開始警惕了。 “你是一號?” “周珩?”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開口,同樣的詫異。 周珩自然知道他們在詫異什么,天還沒黑,這副身體就換人了。 她輕輕眨了下眼,慢吞吞的笑了,隔了幾秒才問:“驚喜么?” 第179章 29 chapter 29 周珩話音落下,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了。 不會兒,許景昕站起身,進(jìn)廚房去煮了一些熱水, 出來時手里多了幾杯茶。 程崎和周珩依然在大眼瞪小眼,直到許景昕拿起手機(jī)問:“我叫外賣,吃什么, 邊吃邊聊,或者吃完再聊?!?/br> 周珩這才錯開眼睛, 笑著說:“西湖醋魚、龍井蝦仁、蟹粉撈飯,再來一個清湯就好啦, 謝謝景昕哥哥。” 許景昕不動聲色的找了一家專做杭州菜的下單,淡淡道:“變了個人, 口味也變了, 飯量也見長?!?/br> 周珩仍是笑:“我一樣就吃幾口,但樣數(shù)要多呀, 再說咱們今天人多, 可以多點(diǎn)幾道菜, 你們多吃點(diǎn)?!?/br> 許景昕沒再接話, 下單之后他就上了樓,臨走前撂下一句“你們慢慢敘舊”。 等許景昕離開,又過了片刻, 程崎才終于找到聲音:“你……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周珩抱住抱枕, 瞅著他:“你不是知道嗎,我一直在‘睡覺’,都是那個自以為是周瑯的笨蛋在值班。” 程崎垂下眼, 平時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 到了這一刻忽然有些局促了, 可他仍是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適應(yīng)著這突然出現(xiàn)的“周珩”。 周珩打量了他片刻,開口問道:“為什么不敢看我,是因?yàn)槔⒕螁?,還是因?yàn)槟阒缾凵衔覍Σ黄鹬墁???/br> 程崎身體一震,架在膝蓋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在一起。 他咬了咬牙,似乎又深吸一口氣,半晌才說:“太久沒見,我還在適應(yīng)?!?/br> 周珩輕笑道:“你救不了她的命,連原本給她的感情也給了我,要接受面對這樣卑劣的自己,的確很難?!?/br> 程崎沒吭聲。 周珩又補(bǔ)了一句:“可是這不是我的錯。我從沒讓你做過那些事?!?/br> “我知道?!背唐榈吐晳?yīng)了,“是我太貪心。” “程崎。”周珩輕聲叫他的名字。 程崎一頓,隔了幾秒終于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睛。 周珩問:“梁峰要害我,想再一次逼瘋我,還要借我的手毀了周家,你會幫我么?” 程崎點(diǎn)頭,毫不猶豫:“會?!?/br> 周珩盯著他看了許久,隨即嘆了一聲,從單人沙發(fā)上起身,動作緩慢地坐到他旁邊。 程崎沒有動,卻下意識屏住呼吸。 兩人挨的很近,周珩一手仍抱著抱枕,另一手有些小心翼翼的,帶著試探性的去碰他的胳膊,見他沒有挪開,這才將他挽住。 不會兒,她的頭也靠向他的肩膀。 程崎的身體是緊繃的,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周珩再次開口:“他還活著吧?” 這個他,指的就是許景燁。 程崎的情緒一下子落了,他側(cè)過頭,對上她的眼睛:“活著,他還有用,梁峰不會傷害他?!?/br> 許景燁還是用來牽制許長尋的籌碼,當(dāng)然如果到了極端情況,許長尋也不會為了一個兒子就舍棄整座江山,可現(xiàn)在許長尋還是想保他的。 “許長尋,知道是梁峰把他帶走的么?”周珩又問。 “我猜知道。”程崎應(yīng)道:“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私下見面了。” 周珩“哦”了一聲,安靜了。 幾秒鐘后,程崎問道:“你想我救他?” “嗯?!敝茜顸c(diǎn)頭。 “你還喜歡他?你在歐洲,他沒來看過你一次,連個電話都沒有?!背唐檎f。 周珩低下頭,顯得有些委屈,聲音也低了:“你以前喜歡周瑯的時候,她也是在利用你啊,她不喜歡你,可如果她遇到危險(xiǎn),她找你幫忙,你不是還一樣管么?” 程崎沒接話。 周珩又道:“他也救過我,我欠他一條命,而你欠我一件事,你答應(yīng)要還我的,我就要他活著回來?!?/br> 說話間,周珩直起身,看向他。 程崎也轉(zhuǎn)了過來,四目相交,看盡對方的眼底。 程崎問:“要是我做不到呢?” 周珩說:“如果你盡力了,他還是死了,那就是他的命。我欠他的,那就下輩子再還嘍。” 程崎點(diǎn)了下頭,遂又抬起一只手,緩慢地?fù)崦拿骖a,一路滑到下頜線。 周珩勾起唇角,直到他的吻貼上來。 他吻的很輕,也很緩慢,嘴唇似乎還有些抖動。 周珩半闔著眼睛,等他錯開距離,才問:“是親我有感覺,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