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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稍等片刻?!彼掖蚁蜷L極柱行去。 夜已深,無人注意到長極派廣場上來了一人,抹去了自己在長極柱上的名字。 待到他回來,梨花鋪滿她的肩頭,她似乎渾然不知,正在月下獨酌。 莫傾瀾取過酒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慘淡的唇浸染上琥珀色的酒液,仿佛涂抹了一層淡淡的口脂。 莫傾瀾再次躬身行禮:“弟子莫傾瀾,拜見師父?!?/br> 步恬應(yīng)了一聲,伸手準(zhǔn)備扶起自己的徒弟,卻扶了個空。 莫傾瀾的身子軟軟倒下,醉倒在雪白的花海之中,激起一陣花浪,紛紛揚揚落下的梨花瓣蓋上他銀色的魚尾,魚尾舒服地蜷了起來。 他的眸子半闔著,潤澤的唇瓣開開合合。 仔細(xì)聽,便能聽見他在喚著“師父”。 “酒量這么差?”步恬不禁扶額,“我準(zhǔn)備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呢!” 步恬望著莫傾瀾的睡姿,總覺著有什么違和。 她的余光瞥到杯盞中未盡的酒水,忽然明悟。 鮫人族睡覺……是要待在水里的吧? 她翻看了天道的記憶,確認(rèn)無誤后,決定幫剛剛新收的小徒弟一把,讓他今晚睡個好覺。 莫傾瀾洞府后面便有一個溫泉。 步恬用法力把人移至后山溫泉,再慢慢把人放下去。 她收掉法力,看著莫傾瀾的身子即將直接沉入水中。 這和她記憶里了解到的鮫人族睡覺姿勢不一樣啊…… 步恬覺察出不對來,慌忙把人再撈了出來。 她發(fā)現(xiàn)一件事。 她的徒弟,和別的鮫人不一樣。 他不會游泳:) 第5章 養(yǎng)魚 沒想到您喜歡這樣的 天邊泛出魚肚白。 莫傾瀾恍恍惚惚蘇醒,不知今夕何夕。 他發(fā)覺自己正躺在后山溫泉邊緣的石塊上,尾巴半垂在溫泉池子里,尾鰭隨著水波晃來晃去。 他許是不小心滑下水里過,衣裳都濕了,黏答答地貼在他的身上,有些不舒服。 四周很靜,只有他一人。 莫傾瀾有些摸不準(zhǔn)昨日那一場拜師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輪椅就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莫傾瀾撐起身子,準(zhǔn)備爬上輪椅,看見輪椅坐墊上放著一件熟悉的天青色衣裳,衣裳上面還壓著一枚鈴鐺。 他的手剛觸及鈴鐺,鈴鐺便發(fā)出了他期盼聽到的女聲: “傾瀾,睡醒了便換上衣裳,收拾好遠(yuǎn)行需要的東西,去坊市找我?!?/br>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 莫傾瀾給自己換上新衣裳。 他換衣裳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的外傷全都愈合了,一塊疤痕都沒有留下。 他低下頭,端詳著水中的倒影。 自獻(xiàn)劍慶典后,他便再也沒有穿過這些顏色了。 太過惹人注目,一會兒出門得找個什么遮一遮。 莫傾瀾回洞府收拾東西,還真被他找到了一頂白色冪籬。 他手里拿著冪籬,想起步恬昨日夸他的話,輕聲道:“漂亮嗎……” 莫傾瀾把冪籬收進(jìn)自己的乾坤袋里。 一路上迎著旁人探究的打量,來到了坊市。 一入坊市,他便見到步恬坐在餛飩攤子上,沖他笑著招手。 他推著輪椅,坐到他的師父對面。 原本投在他身上的視線全都像是失去了目標(biāo)一般茫然地移開。 無人再關(guān)注他。 “小小障眼法,你很快也能學(xué)會。”步恬見他感到驚奇,便解釋了一句。 話畢,她摸了摸腰間的烏篷船核雕,一時有些犯難。 這是她在坊市逛了一夜找到的過河代步工具。 經(jīng)過她神力的改造,特別適合某條不會游泳的鮫人。 可她到底要怎么把這艘靈舟送出去,才能自然些,不會顯得是在揭徒弟不會游泳的老底? 莫傾瀾見步恬對著一碗沒吃完的餛飩面容嚴(yán)肅,便問:“師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蒼青色的眸子專注地望著她,就像是一塊透亮的玉石般,干凈剔透,一塵不染。 她也不忍心讓這雙漂亮的眼睛再次蒙上陰翳。 步恬笑道:“這家的餛飩味道不錯,給你也來一份吧!” 她喚來小二,加了一份他們家的招牌餛飩。 說完,她又有些后悔。 莫傾瀾不能游泳這件事必須得挑出來掰扯明白前因后果。 鮫人血脈強橫,就算是半妖,按理來說也不可能出現(xiàn)不會游泳的啊。 她竟然遇到了一條不會游泳的鮫人,就真……離譜mama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步恬現(xiàn)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讓莫傾瀾去接受鮫人族傳承是出了個餿主意了。 與其等到以后莫傾城自己發(fā)現(xiàn)此路不通,還不如她現(xiàn)在搞明白情況,及時給他更換修煉方案,以維持在徒弟面前的師父人設(shè)。 等待上餛飩的時間里,步恬幾度喚了莫傾瀾的名字,欲言又止,湯水都嗆進(jìn)去了。 莫傾瀾匆忙為步恬遞上帕子,道:“師父,您若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您盡管說,不必顧及其他?!?/br> 他藏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悄悄攥緊。 她是不是后悔收他做徒弟,想同他解除師徒關(guān)系,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除此之外,莫傾瀾實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讓他的師父如此難以啟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