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犟。你們從把人帶回來，就一直在做筆錄，到這個點(diǎn)了，午飯還沒吃吧？”對面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年紀(jì)輕輕的，別像我，鬧出個老胃病，有得苦頭吃了。”

    陸洵最終還是被他趕下了樓。

    臨走前，他回頭對黃奇說：“你休息一會兒，我去買飯就行了。想吃什么？”

    “陸哥最好了。”黃奇咧著嘴一笑，也沒有和他客氣，“有豬排飯最好，要是沒有的話，隨便什么都行。對了，再幫我?guī)Ч蘅蓸?，要冰的！?/br>
    聲音隔著半個辦公室，歡快地飄過來，惹得嚴(yán)中明搖頭發(fā)笑。

    從公安局一路往外走，這是江桃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沿途看什么都新鮮。但她心里卻始終裝著一個念頭，朦朦朧朧的，攪得她很是不平靜。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們剛才說的張老川，是什么人？”

    “一個在逃的嫌犯?！标戜喍痰鼗卮穑澳銌栠@個干什么？”

    “我覺得，我有可能認(rèn)識他?！?/br>
    第5章 005

    陸洵的腳步一下就停住了。

    “你認(rèn)識他？”

    “嗯，總覺得不是第一次聽說。”

    “在哪里？”

    “我……記不清了。”江桃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大有底氣的樣子，“只是模糊地有點(diǎn)印象?！?/br>
    現(xiàn)在的她，連自己的身份職業(yè)，家住哪里，父母姓名，都一概記不起來了，更不用說是離她很遠(yuǎn)的一個嫌疑犯。

    她忽然有點(diǎn)后悔和他提這個。沒準(zhǔn)就是她記錯了呢。

    “沒事，”陸洵倒是不以為怪，“那個案子鬧得很大，這些天電視和網(wǎng)絡(luò)上到處都是，有可能是你在哪里湊巧見過?！?/br>
    他頓了一頓，又說：“晚些我們仔細(xì)回憶一下，如果你真能想起變成隱形眼鏡之前的事，或許就能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了?！?/br>
    江桃“嗯”了一聲，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時候，忽然聽見一旁傳來一個細(xì)細(xì)的聲音：“陸警官?！?/br>
    一扭頭，竟然是柳皓。

    黃頭發(fā)的少年站在大門外，就在公安局的鐵皮招牌底下，耷拉著肩膀，挺高一個人，顯得瑟瑟縮縮的。

    “你怎么還沒走？”陸洵有些驚訝，隨即換成了更溫和的口氣，“暫時沒有事了，如果后續(xù)還有什么需要你配合，我們會再向你了解的?！?/br>
    對面卻并沒有因為得以洗脫嫌疑而顯得輕松。

    “不，不是?！彼麌肃橹?，過長的劉海后面，眼睛有些腫，“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能抓到那個人嗎?！?/br>
    “所以你就在公安局門口，等著我出來？”

    “嗯?！?/br>
    陸洵多看了他兩眼，“一定能，這是我們的職責(zé)?！?/br>
    “哦……”柳皓垂著頭，顯然并沒有被安慰到。

    陸洵拍了拍他的肩，“早點(diǎn)回家吧，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家人該著急了，也不要讓他們擔(dān)心。”

    少年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像是個要走的樣子，腳底下磨蹭了兩步，卻又停住了。他癟著嘴，掀起眼皮看陸洵，又有些怕他，目光閃閃爍爍的。

    “還有什么事嗎？”

    “我老在想，要是我今天沒睡懶覺，早一點(diǎn)去上班，趙清辰他會不會……還沒有死?！?/br>
    聲音越來越往下走，末尾幾個字幾不可聞，卻沒藏住那一絲哽咽。

    陸洵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別多想，回家去吧。”

    柳皓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慢地往地鐵站走去，腳步拖沓，肩頭微微佝僂下去。

    江桃看得有一點(diǎn)不忍心。

    “其實(shí)頸部大動脈被刺穿，失血很快的，就算是事發(fā)時身邊有人，也很難救得回來。哪怕他按照正常時間到店上班，趙清辰也早就涼透了?！彼f，“你為什么不告訴他？”

    如果他知道，或許心里能好受一些。

    陸洵卻只搖了搖頭，“這個案子還在偵破中，案件的具體信息，包括法醫(yī)的檢驗記錄，都不能擅自對外公布?！?/br>
    “這樣啊?！苯胰粲兴?，覺得又學(xué)到了一點(diǎn)。

    卻忽然聽身邊的人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漠？”

    “為什么？”

    “其實(shí)他大概率不會影響到案件的偵查，我也知道他心里愧疚，但是我依然沒有告訴他?！?/br>
    “這是你的職業(yè)紀(jì)律嘛?！彼遄昧艘幌掠迷~，“嗯，或許有時候會顯得不近人情，但是為了保護(hù)更多的人，這是值得的?！?/br>
    陸洵輕輕地“嗯”了一聲，目光還是望著柳皓遠(yuǎn)去的背影。

    江桃有點(diǎn)懊悔剛才那樣問他，于是故意將尾音揚(yáng)起來，“不過，不是說不能告訴外人嗎，你干嘛和我說這么多？”

    他才終于笑了笑，“還有你不知道的？”

    “哎，這倒也是?！?/br>
    “你連我心里的想法都能知道，我當(dāng)不當(dāng)著你的面說，又能有什么區(qū)別?！?/br>
    “要是照你這么說的話，”江桃掰著不存在的手指頭，促狹得很，“我連你談過幾個女朋友，小時候尿床到幾歲，都能知道?！?/br>
    “……”

    “生氣了？”

    “沒有?！?/br>
    “還好還好。”

    “我在想，你連偵查思路都全程聽去了，沒準(zhǔn)還能從我心里挖出多少內(nèi)部材料來。為了保密工作，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你滅口才比較穩(wěn)妥?！?/br>
    “你清醒一點(diǎn)，你是警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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