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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如泉涌的溫柔也漸漸干涸,最后麻木。 得變強(qiáng),否則就會死。 所有對他產(chǎn)生的殺意和貪婪,都必須扼殺。 只要他夠強(qiáng),就沒人能傷到他。 漸漸地,小白虎變得狠戾,它看著那群分食它的人,有時會大笑,有時會反擊,有時會神經(jīng)質(zhì)地自殘。 它們都說它瘋了。 它是瘋了。 它墮入殺戮道,起初以自殘修煉。 每一日每一夜,飲自己的血,吃自己的rou,已經(jīng)忘了什么是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 唯有恨意,是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它殺戮道初成,破洞而出。 它殺了三天三夜,殺得爪子都斷了,牙也扯掉許多顆。 它屠盡整座森林,連樹根都連根拔起,不留一個活口。它吞下它們的妖丹,勉強(qiáng)治愈傷痛。 妖血滲透了整座山,它放了一把火,火舌如龍燎開數(shù)十里,不眠不休吞噬了幾十日。 它暢快地大笑,站在山巔觀賞了幾十日。 恨意掩埋了骯臟,虎嘯聲撼動山川江河。 熊熊烈火把天邊的太陽都染成了血色,所過之處,遍地?zé)挭z。 大道無盡,這殺戮道,他偏要修得。 …… 夢碎了,朝冽睜開眼。 入眼是一片粉米色,有淡淡的海棠花香。 待視線清晰,他方察覺這是一把團(tuán)扇,扇面蓋著他的臉。 疼痛緩和了許多,他也清明了許多,想起方才發(fā)生的事——她沒有趁機(jī)嘗他一滴血。 朝冽有些愕然,他以為她會趁機(jī)放他血,增補(bǔ)修為,好早日掙脫他的束縛。 他拿開那把團(tuán)扇,透過窗外,看見遮天的陣法。 朝冽心下了然,她還需要他破陣。 他木著臉坐起來,青絲沙沙落下來,蒼白的面頰顯得有些病弱。 床邊,迎棠早就因為不耐煩睡著了。 她的臉壓在被褥上,被繡花印出紅痕。 耳邊的鬢發(fā)隨意地落在白皙的頸窩,襯得她皮膚越發(fā)粉嫩。 時間的流速變得極其緩慢。 鬼使神差地,朝冽換了個方向,靠著窄床的內(nèi)側(cè),盤起一只腿,坐姿難得隨意又懶散。 他垂眸靜靜看她。 迎棠。 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咚咚咚! 管家忽然敲門:“公子可醒了?” 迎棠一個支棱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左右看看,揉揉眼睛。 一看見清醒的朝冽,她便冷嗤一聲,又想起自己如今要來“軟”的,忙笑逐顏開:“我去開門~” 情緒轉(zhuǎn)變之快,令人咂舌。 他盡收眼底,視線跟著她,唇角微微上揚(yáng),手指不自覺地把玩扇柄,團(tuán)扇轉(zhuǎn)呀轉(zhuǎn),扇面的粉花灼灼。 迎棠開門:“又怎么了?!?/br> “你個死丫頭,”管家大罵,“我讓你送給公子的湯呢,公子喝了沒?瞧瞧你臉上的印子,你是不是又偷懶了!” “沒,他睡那么死,怎么喝?!?/br> 誰管他喝不喝。 迎棠用手背試探著蹭蹭臉,翻了個白眼要關(guān)門。 管家一手擋住:“府內(nèi)廚子方才出門,到現(xiàn)在沒回來,你去給公子煮些晚膳?!?/br> 迎棠憋著一股氣,轉(zhuǎn)頭問屏風(fēng)內(nèi)的朝冽:“公子,你餓嗎?” 沒等朝冽回答,她就轉(zhuǎn)身說:“他不餓,并且叫你滾。” 管家指著她鼻子:“沒大沒??!他不餓,你也不餓?” 迎棠狐疑地盯著他。 心想這個阿棠難道是管家的女兒? 不說還不要緊,一說餓,她才想到自己自從醒過來,除了胡蘿卜就沒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菜。 她舔舔唇,兩眼冒星星:“你有好吃的?” “沒有,你自己準(zhǔn)備,給公子也做一份。” 迎棠臉?biāo)查g垮了:“不會,以前都是有人給本姑娘燒的,本姑娘給你這個機(jī)會,死地中海你不要不識抬舉?!?/br> 管家一臉“你做的什么春秋大夢怎么還沒醒”的表情看她,正要發(fā)飆。 只打開了一條縫的房門,忽而被一雙骨相清俊的手拉開。 朝冽淡淡瞥了迎棠一眼:“你餓了?” 迎棠心想關(guān)你屁事。 嘴上嬌氣道:“是啊,我都好久沒吃東西了。” 他別開視線,思索了一會兒: “我做給你吃?!?/br> 第37章 (一更) 迎棠一時不知他是發(fā)神經(jīng)了還是想給她下毒。 她坐在餐桌邊, 抱臂等飯。 坐著坐著,竟有些恍惚。 不得不說,臭貓那張臉, 看久了和允平能有七分像——還有三分死敵濾鏡。 她看向窗外, 想到以前一覺起來就有飯菜吃的日子,難免有些落寞。 管家覺得今天見鬼了, 但公子說要做,他也不好攔著, 只能幫忙打下手。 他端個大鍋?zhàn)哌M(jìn)屋,把鍋?zhàn)油郎现刂匾环牛闪搜塾?,默默退下去?/br> 朝冽端著空碗走進(jìn)來。 他神情冷淡地掀開鍋蓋。 是牛rou面。 迎棠更恍惚了。 她怔怔盯著那鍋面,又見朝冽端起碗給她盛面, 腦子一片空白。 她的眼神飄到朝冽那張臉上, 心里頭擂鼓般作響。 她清清嗓子, 找話道:“本姑娘的團(tuán)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