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懂，”她回答，“你們怎么搶錢搶股份，我都不管，也管不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

    “你為了讓孫迪撤股，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這句話她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一邊說一邊眼淚就下來了，“如果那個時候換了別人是你的PA，你也會親她跟她睡覺，是不是？反正情節(jié)你都想好了，就是換一個道具，是不是？！”

    他聽她喊叫，漸漸變了臉色，半晌都沒出聲。她想忍住不哭，但根本不行，低下頭試圖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他不松手，動作從來沒有過的生硬，拖著她穿過空蕩蕩的走廊，換了一部電梯去車庫，打開車門，把她塞進(jìn)車?yán)?，直到車子開出商場，都沒再說一句話。她便也沉默著，覺得自己又賤又沒用，想罵人想歇斯底里想狠揍他一頓然后跑掉，卻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

    凌晨的街頭出奇的靜，只有不多的幾部車子駛過發(fā)出的聲音，路口的交通信號燈默默的閃著變著。車開到了他家樓下，他幾乎是抱著她進(jìn)電梯的，她的一只鞋不知是掉在車庫還是大堂里了。管理員聽到聲音，從值班室里探出頭來，看到都是熟面孔又坐下了。

    那部電梯又引得她想起從前的事——那時，他們一起下班回來，電梯門才關(guān)上，他就低頭吻她。“保安看直播呢！”她笑著推開他。他隨手就把外套脫了，往墻角的攝像頭上一掛，然后繼續(xù)吻她。如此種種的回憶紛擁而至，讓她無力招架。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她緊緊抓著他肩膀問他。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但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她似乎看見他眼眶紅了，也只有在那一瞬，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他抱她進(jìn)屋，沒開燈，兩個人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直到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肩上，他伸手握住，對她說：“你盡快去巴黎吧，一月底之前就走，簽證剛剛續(xù)過，機(jī)票珍妮弗會幫忙訂。”

    她想起不久之前他給她的那只白信封，對她說這是禮物。果然，沒有什么事情是偶然的，隨感而發(fā)的，按照他原來的計(jì)劃，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巴黎了，高高興興的念著書，等他出差的時候去看她。他可能會去，也可能不會，反正她的戲已經(jīng)演完了。他本來就沒打算玩這么大，是她笨，自己送上門的。

    “這么說，輪到我了？”她輕聲問。

    “嗯？”他不明白。

    “先是孫迪，然后是戴維，再是我，”她苦笑，“或者說我原來應(yīng)該排在戴維前面的？還有薇洛和梅玫，你就這么受不了身邊有別人？”

    “你干嘛非要這么想？”他拉她過來，言語中帶著安撫的意味，也有疲憊和煩躁。

    “你說我該怎么想？”

    “只是分開一段時間，就兩年，中間我會去看你，等到了夏天，我們可以去遠(yuǎn)一些的地方，西班牙，或者塞浦路斯……”

    她沒應(yīng)聲，仰頭靠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很久才反問：“要是到時候我不喜歡你了怎么辦？”

    沒有答案，他始終埋頭在她胸前，既不說話，也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41

    第二天上午，蘇敏醒的很遲，一夜宿醉，頭痛，臉色蒼白得像鬼，身上只套了一件男式的舊衛(wèi)衣。

    她依稀記得天亮之后，方書齊叫醒她，對她說早晨九點(diǎn)的飛機(jī)去北京，爬起來一看，他果然已經(jīng)走了。前一夜，兩個人睡得都不安穩(wěn)。她喝過酒，胃里不舒服，半夜醒過好幾次。每一次，他總是隨著她醒來，或者根本不曾睡。

    她記得自己反復(fù)問他：“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以前那么好，你真的舍得嗎？”

    他抱著她，身體的動作和溫度似乎一如以往，只是不曾給她一個答案。她還是懷著那么一丁點(diǎn)希望，以為都是誤會，只要堅(jiān)持，只要相信他，便能解開心結(jié)皆大歡喜，直到他又一次對她說：“盡快去巴黎吧，春節(jié)之后就走?！?/br>
    她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掙開他的手，跑去浴室，跪在馬桶邊上吐。他跟過去陪著她，拍她的背，喂她喝水漱口，而后在她耳邊喃喃：“除了你，我有什么舍不得的?！?/br>
    那時天還沒亮，不知道是幾點(diǎn)鐘，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發(fā)生過，只有浴室角落里一堆臟污的毛巾可以證明，至少嘔吐那一段，她沒記錯。

    她洗了臉，穿上衣服，左腳的那只鞋依舊不知去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干脆把另一只也扔了，從方書齊的鞋堆里找了一雙系帶的運(yùn)動鞋穿上，趿拉著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剛進(jìn)家門，手機(jī)就響起來了。她以為是他打來的，結(jié)果卻不是，屏幕上顯示的是KEE的總機(jī)號碼，珍妮弗在電話那頭問她：去巴黎的機(jī)票要定在幾號？歐元要換多少？

    效率真高啊，蘇敏在心里想。對他來說，她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所以，有多遠(yuǎn)就滾多遠(yuǎn)吧，越快越好。

    她隨口說了個兩月份的日子：“錢不用幫我換，就憑我的戲份，那三萬歐獎學(xué)金已經(jīng)足夠了?！?/br>
    話一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剩珍妮弗在那里莫名其妙。

    從那天開始，蘇敏就沒再去過公司。D-sign已經(jīng)放寒假了，葉思明也回天津過年去了。她關(guān)掉手機(jī)，拔掉電話，過了幾天日夜顛倒的日子，白天窩在家里睡覺，天黑才起床，去紡院的cao場上跑步，跑到精疲力竭才回來，然后畫圖做衣服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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