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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只知道他不是,”森山看著她,竟覺得有趣,“但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發(fā)現(xiàn)不止如此……” “什么不止如此”鐘欣愉經(jīng)受著他目光的檢閱。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會照做,但我根本不信,”森山重復林翼方才說過的話,“他根本沒有過那種被當作展覽品的經(jīng)歷,在孤兒院待過的人是你,你告訴了他這種感覺。法幣的調色也是你教他的吧我那個時候就覺得奇怪,他對顏色的判斷只有在法幣上是完全正確的,到了其他地方就破綻百出。還有公共租界那個華探長,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這么巧就失蹤了,新聞今天才登在報紙上面……” 他不是,但你是。鐘欣愉辨出這言下之意,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你會拿我們怎么辦”她輕聲地問。但絕對不是哀求,她知道哀求沒有用。 森山不答,反過來問她:“他是哪方面的人重慶軍統(tǒng)他怎么說服你替他們做事你才是那個有真本事的人,為什么要屈居人下”聽起來倒好像在為她鳴不平。 “你告訴鶴原了憲兵隊的人在你住的地方等著他”鐘欣愉又問,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里可能發(fā)生的事。 森山笑起來,搖頭,像否認,又像失望。似乎在說,女人啊女人,為愛昏了頭,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看不清。 鐘欣愉忽然清醒,她其實早就想過了,他是不會告訴鶴原的,他這樣的人不會承認自己犯錯,今夜對林翼下手的應該只有那個隨從。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那我呢”她問,好像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的同伙。 森山滿意她的態(tài)度,說:“你到我的畫室里去,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真的和我一樣,我們可以做出最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美鈔?!?/br> “美鈔”她疑惑。 森山望了一眼影戲院里人,說:“你以為我真的想幫他們做事嗎這只是一群窮瘋了的戰(zhàn)爭狂而已。等到仗打完了,中國或者日本,沒有任何一方會贏。但這也是一次絕好的機會,我只是想做美鈔,我們會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可是你已經(jīng)很有錢了。”她不解,或者說做出不解的樣子。時間分秒流逝,她只是在等。 “你真的這樣想”他反問,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她忽然懷疑,這句話是不是讓他想起了樓小瓊 但她不是樓小瓊。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她也看著他說,“不是錢,而是自由,一切都可以做的可能。” 這句話叫森山笑起來,卻又蹙眉,懷疑,許久才說:“生命實在神奇,你真的跟我很像?!?/br> “如果不像呢也把我除掉嗎”鐘欣愉反問。 “你會讓我失望嗎”他亦反問。 “不會?!彼卮?。 他又笑了,再一次滿意她的態(tài)度。 “你也在孤兒院待過嗎 ”她又問。 森山搖頭,靜了靜才開口,像是在說一個完全不相干的故事:“從前有個小孩,他生在馬來西亞的種植園里,那里種棕櫚樹,出產(chǎn)棕櫚油。父親給英國人做工頭,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兒子是個小小的天才,很早就學會說話,漢語,英語,當?shù)氐姆窖裕€喜歡在地上畫畫,薔薇,蒲桃,犀鳥,各種各樣的蝴蝶。英國人覺得稀奇,父親就把孩子給了主人,養(yǎng)在沙撈越的大房子里。主人教孩子讀書,學各種語言,畫油畫,帶著孩子到處旅行,給他的紳士朋友們表演……他居然會背誦《伊利亞特》,他的筆觸有幾分維米爾的風格……” 森山學著那種夸張的英國紳士的口音,神態(tài),語氣,惟妙惟肖。 “后來,孩子回到種植園,對父親說,他想回家。但父親離他很遠,彎著腰,恭敬地朝英國人行禮……” 森山起身,學出那個姿勢,謙卑,麻木,同樣惟妙惟肖。 “主人對那個孩子做過什么還是他旅行中遇到過的那些紳士”鐘欣愉問。 森山卻無所謂,只是彎起唇角,望向遠處,淡然地說:“那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種植園燒了,孩子逃走了,無影無蹤,就像一只鳥。但所有的經(jīng)歷都有其意義,對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br> 鐘欣愉聽著,想象著那個畫面——逃走了,無影無蹤,像一只鳥。她也曾這樣想過,無數(shù)次地。 所幸,時間已將近午夜,臺上開始準備為天皇的生日祝酒。主持人請上來賓中的名流,赤木傾之也在其中。 鐘欣愉站起來,從身邊經(jīng)過的侍者托盤上拿了兩杯香檳,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給森山,而后挽起他手臂,朝那里走過去。 森山側首看了她一眼,再一次覺得有趣,生命或許真的就是這么神奇。 但也是在這個時刻,天花板上懸掛的枝形吊燈閃爍了一下,而后跳了閘,整個影戲院黑下來。沒有人來得及發(fā)出疑惑的聲音,爆炸已經(jīng)發(fā)生,震動的氣流鉆進每個人的耳朵里,巨響之后,只剩下一絲細線般的嘯鳴。到處都著了火,彌漫著濃烈的煙霧,有人在尖叫,有人在開槍,有人舞成一團又一團瘋狂跳動的烈焰。 鐘欣愉被沖擊波掀翻在地上,森山就在近旁,不知道傷勢,只看見他還在動,正弓身爬起來。 還是太遠了,她想,沒有別的念頭,只是默不作聲地拖住他,與他纏斗。 火光中,她看到他的臉,瞳孔放開,與其說驚慌,更像是好奇。他是個瘋子,直到這時仍舊自信控制著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