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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jī)太子妃 第25節(jié)

    唐姑娘卻跟著五公主走了,還成了五公主的伴讀。

    比起唐姑娘的突然變卦,恐怕殿下更氣的是自己被她耍了。

    明公公也不敢再提什么阮嬤嬤了,見太子上了攆轎,趕緊一把拉過小順子,附耳吩咐道,“去將那位阮嬤嬤叫來?!?/br>
    就怕待會(huì)兒萬一殿下要尋人。

    *

    小順子折回了鳳棲殿,并沒見到阮嬤嬤。

    問了一番,蘇嬤嬤才道,“適才陛下心疼五公主,讓娘娘派人送了些葷菜過去,阮嬤嬤這會(huì)子怕是快到覓樂殿了?!?/br>
    小順子又跑了一趟覓樂殿。

    因唐韻有傷,五公主并沒有過多打擾,天色一黑,便讓人帶著她回房歇息了。

    皇后送來的吃食一到,五公主只讓人留了一半,余下一半沒動(dòng),“勞煩嬤嬤,走一趟西廂房第二間屋,將這東西拿給里頭的姑娘?!?/br>
    “是?!?/br>
    屋內(nèi)唐韻正拿筆寫著信箋,門外便響起了“咚咚”兩道敲門聲。

    “進(jìn)?!?/br>
    阮嬤嬤一把推開門,身影快速閃了進(jìn)來,轉(zhuǎn)身便將房門關(guān)上。

    唐韻驚喜地起身,“嬤嬤怎么來了?!?/br>
    “可算同姑娘說上話了?!比顙邒呱锨耙话盐兆×颂祈嵉氖?,眼里的淚也跟著溢了出來,心疼地看著道,“姑娘傷口可還疼?”

    “不疼。”

    昨夜阮嬤嬤被明公公叫去東宮給唐韻包扎,阮嬤嬤親眼見到了傷口,周邊的皮都翹起來了,怎可能不疼。

    當(dāng)時(shí)礙于有旁人在,阮嬤嬤不好太過于流露出心疼。

    如今忍了一夜加一個(gè)白日,再見到唐韻,阮嬤嬤的心肝子都憋得發(fā)疼,“姑娘這一趟龍鱗寺,可沒將奴婢嚇?biāo)?,刀子要是再深點(diǎn),您讓奴婢怎么活?!?/br>
    “嬤嬤放心,太醫(yī)已經(jīng)瞧過了,并無大礙?!碧祈崒⑷顙邒呃搅松砼宰?,抓緊問起了正事,“那些香包可有起到作用?”

    阮嬤嬤點(diǎn)頭,臉色也總算緩和了一些,“姑娘做的那些香包,祭月當(dāng)夜皇后娘娘便派給了各個(gè)宮里的主子,幾十個(gè)人里,倒是真有個(gè)識(shí)貨的?!?/br>
    唐韻眼睛頓時(shí)一亮。

    阮嬤嬤便道,“是西六所的徐美人,剛進(jìn)宮不久,在宮中沒有根基,正急著找人依附,巧好撞上皇后娘娘喜歡香包,哪里肯放過機(jī)會(huì)?!?/br>
    唐韻認(rèn)真地聽著。

    阮嬤嬤繼續(xù)道,“祭月一結(jié)束,徐美人便來了鳳棲殿,帶著寧家鋪?zhàn)又百u出來的香包,拿給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賞了她兩塊絹布,可比起那兩塊絹布,更讓徐美人歡喜的是,有了親近皇后娘娘的機(jī)會(huì),這不,前幾日便讓人給徐家送了信,讓徐家出面,去打聽揚(yáng)州寧家的香包鋪?zhàn)恿??!?/br>
    唐韻知道徐家,徐家長(zhǎng)房徐大人在宮任職光祿少卿,掌管祭祀、朝會(huì)等酒醴膳宴,也是京兆府高大人的岳丈。

    由徐家出面去尋六年前消失的一間店鋪,并不難。

    事情雖順利,唐韻心頭卻輕松不起來。

    當(dāng)年突然一把火將揚(yáng)州寧家的幾處店鋪都給燒完了,水路又接連遭劫,寧家仿佛是一夜之間,消失在了人們的眼皮子底下。

    六年了,寧家硬生生地被人趕到了絕路,連自個(gè)兒的家國(guó)都回不了。

    阮嬤嬤見她眉目間并無半點(diǎn)喜悅,知道她在想什么,出聲寬慰道,“姑娘放心,寧大公子已經(jīng)到了揚(yáng)州,咱往后不愁出頭的日子......”

    阮嬤嬤說完臉上又是一喜,“姑娘不是教了奴婢那果子酒的釀造法子嗎,奴婢做了好幾壇,今日剛開封,便被皇后娘娘拿去招待了陛下和太子,陛下還問過娘娘,這酒是如何釀造的,明兒娘娘必定還會(huì)前來問奴婢,屆時(shí)奴婢能否說出西戎?”

    先夫人一死,寧家前后遭劫,全家老小都被逼到了西戎。

    這些年唐文軒派人卡著關(guān)口,不讓寧家人踏進(jìn)大周半步,如今工部尚書一職已撤,寧老爺子也該回來了。

    “先別貿(mào)然提西戎,若娘娘問起來,就說是從之前鄰里那學(xué)來的釀造法子,陛下一生征戰(zhàn),怎品不出美酒,過不了幾日,自會(huì)想起,先前已經(jīng)有了香包之事,如今又是果子酒,太過于頻繁,可別讓皇后起了疑。”

    且宮里還有位貴主子盯著。

    唐韻不急,六年都等了,斷也不會(huì)急于這一時(shí)。

    阮嬤嬤忙地點(diǎn)頭,“還是姑娘想得周全。”

    可眼下阮嬤嬤心頭還擔(dān)心一事,“唐家的案子一翻,吳氏也該回來了,過不了幾日,定會(huì)想著法子尋到這宮里來,姑娘可要堤防一些?!?/br>
    唐文軒的通敵之罪洗清了,接下來唐家會(huì)想各種法子去恢復(fù)官職。

    以吳氏的聰明勁兒,斷不會(huì)去麻煩西六所的那位貴主子,只會(huì)尋上姑娘,用姑娘對(duì)五公主的救命之恩,來啃姑娘的骨頭。

    唐韻點(diǎn)頭,“嗯,我知道。”

    阮嬤嬤憋了幾日,終于說出了藏在心里的話,整個(gè)人都舒坦了,這才記起端來的吃食,“娘娘送來的,都是好東西,姑娘趁熱吃。”

    雖說這些口食上的東西,姑娘不該去稀罕。

    可這六年里,只有她知道,姑娘在唐家過的是什么日子,何曾又用過一餐好飯。

    “嬤嬤再幫我跑一趟。”唐韻并沒有動(dòng)筷,而是起身拿起了筆。

    將適才沒有寫完的信箋寫好,又從袖筒里取下了一個(gè)荷包,一并交給了阮嬤嬤,“呆會(huì)兒你出去,想個(gè)法子交給太子?!?/br>
    她雖來了公主這兒,但這宮里誰說話算數(shù),她非常清楚。

    她也從未想過要和太子一到兩斷。

    她知道太子想要封她為良娣,但她并不想要。

    一旦她入了東宮后宮,她在太子面前便絕無翻盤的機(jī)會(huì)。

    手到擒來的遠(yuǎn)沒有得不到的香。

    自上回唐韻被太子帶去了龍鱗寺,阮嬤嬤便有了心理準(zhǔn)備。

    阮嬤嬤一句也沒問她同太子之間到底如何了,接過荷包和信箋便放進(jìn)了袖筒收好,“姑娘放心,奴婢待會(huì)兒就送過去。”

    “好?!?/br>
    唐韻將她送到門口,輕聲囑咐了一句,“嬤嬤好生照顧自己。”

    阮嬤嬤再也沒忍住,回過頭一把抱住了唐韻,啞著聲音道,“在奴才心里,姑娘永遠(yuǎn)都是高貴的?!?/br>
    無論她做了什么樣的決定,比起那些所謂的紈绔兒郎,都要高貴得多。

    唐韻知道她想說什么,也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心頭的一股酸澀涌出來,一下堵在了喉嚨口上,唐韻及時(shí)地偏過頭,沒再說話。

    *

    阮嬤嬤出去后,背著燈火剛用袖口偷偷抹了一把眼淚,迎面便撞上了小順子。

    “嬤嬤可讓小的好找。”小順子松了一口長(zhǎng)氣,笑著上前,“阮嬤嬤忙乎完了?可需要小的搭把手?”

    阮嬤嬤也認(rèn)出了小順子,忙地迎上去,“也就過來替娘娘給五殿下送了些菜,已經(jīng)忙完了,哪敢勞煩劉公公?!?/br>
    平時(shí)日被人叫著小順子叫慣了,如今這一聲劉公公,叫得小順子甚是熨帖。

    “那敢情好,阮嬤嬤要是忙完了,便有勞嬤嬤隨小的去一趟東宮?!泵髅嫔先顙邒唠m是東宮的人,可小順子心頭知道,她是唐姑娘的人,說話自然是客氣。

    “行。”阮嬤嬤笑了一聲,提起手里的燈籠,往前照了路。

    *

    東宮。

    太子回來后,直接去了凈室沐浴更衣。

    明公公打起精神守在了門外,生怕觸了他的霉頭。

    見小順子進(jìn)來稟報(bào),說將阮嬤嬤帶回來了,也沒有什么心情,只吩咐了一聲,“讓她先且候一陣?!?/br>
    小順子卻突地遞過來了一個(gè)荷包和一張信箋,悄聲同明公公道,“唐姑娘送來的?!?/br>
    明公公:......

    明公公正猶豫要不要接,里屋內(nèi)突地傳來了太子的聲音,“進(jìn)來。”

    明公公脊背一寒,趕緊將那荷包和信箋塞進(jìn)袖筒,走了進(jìn)去。

    太子已經(jīng)沐浴完了,坐在了里間的床榻上。

    明公公掀簾進(jìn)去,便見太子傾身從床頭上,拾起了一只玉簪,遞了過來,“給她送過去?!?/br>
    要走就要走得干干凈凈。

    別試圖留著這些東西,日后好找個(gè)理由再來攀附。

    明公公一愣,自然知道那簪子是誰的,上前捧著手接過,腦子里的念頭一閃,鬼使神差地從袖筒里拿出了那荷包和信箋,呈給了太子,“殿下,適才唐姑娘讓阮嬤嬤送來的?!?/br>
    太子極為不耐地抬眼。

    便見到了一只荷包,荷包上繡著一朵綻放的荷花,底部掛了一排流蘇,能看出花了不好功夫。

    太子倒是想了起來那日在龍鱗寺,她也曾來送過自己一回荷包。

    但他不缺荷包。

    太子沒接。

    明公公遲遲不見他出聲,沒拒絕也沒接,斗著膽子將掌心里的信箋給露了出來,冒死道,“唐姑娘許是另有想法,殿下何不瞧瞧?”

    明公公說完,便感覺到了頭頂上的凌厲目光,腰身弓得更低了,背心的冷汗都快冒了出來了,正要跪下請(qǐng)罪,太子卻突地伸了手。

    薄薄的一張信箋“嘩啦”一聲被太子抖開,兩行娟秀又不失氣概的字跡,瞬間落入了眼底。

    ——凌哥哥別生氣,我不能讓凌哥哥因我而陷于不義。

    喜歡你。

    只有兩行字,信箋的底下用筆隱隱地勾出了一個(gè)笑臉。

    太子盯著那簡(jiǎn)單得沒有半點(diǎn)文采的兩行字,目光又落在彎彎扭扭的幾條線上,黑眸里的深邃一斂,滿是諷刺。

    那十年,她就學(xué)了這么點(diǎn)東西?

    太子突地冷嗤了一聲。

    幼稚。

    這一聲出來,明公公險(xiǎn)些就跪上了。

    “下去吧?!?/br>
    明公公彎了一半的膝蓋,及時(shí)穩(wěn)了回來,如同撿回來了一條命,轉(zhuǎn)過身趕緊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