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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尋真在線閱讀 - 第215頁

第215頁

    “楊隊,”他沖水泥柱里那位客氣地點(diǎn)點(diǎn)頭,連譏帶諷地一提嘴角,“這么快又見面了?!?/br>
    其實(shí)他倆心知肚明,到了這份上,楊鐵誠的“市局緝毒口正支隊長”算是當(dāng)?shù)搅祟^。就算僥幸活著離開,等待他的也是上不封頂?shù)睦为z生涯。

    ……這么一想,其實(shí)出去和困在水泥柱子里沒什么分別。

    話雖如此,沈愔還是恪守一位公職人員的職業(yè)cao守,將那些礙事的水泥塊和鋼筋一一拆下,又把困了不知多久的楊鐵誠攙扶出來。

    楊鐵誠雖然投靠了“神父”,不過很顯然,這位聲名遠(yuǎn)播的西南毒梟對待“昔日盟友”并沒太客氣,因?yàn)閱螐耐獗砜矗瑮铊F誠不比沈愔強(qiáng)多少。剛一脫困,他就站不住了,撐著墻壁慢慢滑坐在地,第一句話就是:“……有水嗎?”

    夏懷真心說:要是有水,我早給阿愔喝了,還輪得到你嗎?

    但是當(dāng)著沈支隊的面,她不好表現(xiàn)得太不“淑女”,只能將這句肺腑之言干巴巴地吞回去。

    沈愔:“沒有,楊隊堅持一下,等市局的支援到了就有水喝了?!?/br>
    楊鐵誠臉頰肌rou抽動兩下,擠出一個艱難又陰鷙的笑,意味深長地重復(fù)了一遍:“市局的支援……”

    他倆揣著明白打機(jī)鋒,夏懷真卻不明所以——她甚至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楊鐵誠的“內(nèi)鬼”身份,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也是被他們綁來的嗎?”

    楊鐵誠冷笑一聲,壓根不稀罕搭理她。

    沈愔冷冷地看著他:“楊隊,你與虎謀皮,到頭來卻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怎么樣?”

    楊鐵誠不把夏懷真放在眼里,卻被沈愔一句話刺得變了臉色,后槽牙惡狠狠地咬緊,從牙縫里擠出話音:“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沈愔的目光里含著微妙的憐憫,從某個角度看過去,竟和廟里的和尚看著待宰羔羊的眼神有微著妙的相通之處,“你不知道的是,神父早把你當(dāng)成一枚棄子,要不是還想利用你轉(zhuǎn)移開警方的注意,為他布局設(shè)套爭取時間,他根本不會讓你活到現(xiàn)在。”

    他輕飄飄的三言兩語仿佛一把鋼錐,毫不留情地刺入楊鐵誠痛處。這昔日的緝毒正支隊長抬起頭,脖頸上浮現(xiàn)出猙獰的青筋。

    “你我落到神父手里,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問題,有些話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沈愔淡淡地說,“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葛長春暗通款曲,這些年,茂林制藥能在西山市神不知鬼不覺地經(jīng)營起偌大一張販毒網(wǎng)絡(luò),跟你風(fēng)雨不透的‘保護(hù)’有脫不開的干系——不用否認(rèn),就算你瞞得過我,也瞞不過神父,否則他為什么非得要你的命?”

    楊鐵誠如遭雷擊,不易察覺地僵住了。

    “既然楊隊不愿開口,那就我替你來說了,”沈愔大概是覺得站著吃力,索性扶著夏懷真,蹣跚著走到楊鐵誠對面,慢慢坐下,“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跟茂林制藥的合作由來已久……早在當(dāng)初玄阮滲透西山市時,你就跟他搭上線了,對吧?”

    “三年前,興華制藥事發(fā),玄阮安插在西山市的販毒網(wǎng)絡(luò)被拔除大半,葛長春那個蠢貨便生了不該有的野心,以為能取而代之。誰知三年后,神父卷土重來,以郭莉案為引,將項(xiàng)維民、王晨、葛長春……這些染指過玄阮販毒網(wǎng)絡(luò)的人一個個拔除,到最后,連玄阮安插在警方內(nèi)部的釘子也沒放過?!?/br>
    沈愔嘆了口氣:“楊隊,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可以說是咎由自取。只是我不明白,葛長春……或者說玄阮,他到底許給你什么好處,讓你能為他一條路走到黑?”

    周遭陡然安靜下來,楊鐵誠不開口,沈愔也閉上了嘴,剩下一個夏懷真,從沈支隊輕描淡寫的一番話里聽出了不祥的意味,驚恐地睜大眼。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楊鐵誠嘶啞地開口道:“……你知道眼睜睜看著最親的人病得快死了是什么滋味嗎?”

    沈愔微微皺起眉。

    楊鐵誠直勾勾地看著他,古怪地笑了笑:“我知道。”

    第100章 苦衷(上)

    “……我父母是農(nóng)村的,很早就過世了,這么多年,都是我夫人在照顧我,”楊鐵誠低頭看著自己血rou模糊的雙手——那是被困在水泥柱里時瘋狂掙扎磨破的,“但是六……七年前,我夫人得了尿毒癥。”

    沈愔鎖緊眉頭,察覺到夏懷真有意無意地靠過來,于是不著痕跡地握住她的手,將那女孩冰涼顫抖的指尖攏在手心里。

    “尿毒癥要做換腎手術(shù),少說也得十幾萬,我那時剛提上緝毒口副支隊長,工資雖然不少,但要湊足十幾萬還是挺不容易的,不說敲骨榨髓,也幾乎是將這些年的全部積蓄搭上了,”楊鐵誠喃喃地說,“這些還是小事,只要能治,砸鍋賣鐵我也能湊齊了,可是……我夫人的血型很特殊,就是俗稱的熊貓血,一千個人里未必能出一個,更別提心甘情愿地捐獻(xiàn)腎臟了?!?/br>
    六七年前,沈愔還在西南毒窩臥底,不清楚這事后來是怎么解決的。但他見過楊鐵誠的夫人,那是個飽受生活磨礪的女人,不到四十的年紀(jì),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一半。

    印象中,楊夫人雖然臉色憔悴,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精神卻還不錯,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她身上有種令人舒服的氣質(zhì),談吐得體氣質(zhì)溫婉,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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