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歪頭笑了笑，“不讀書也能掙錢。”

    孫山長看向她身上的衣衫，衣衫滿是補(bǔ)丁，污漬也多，這種衣服在江南等地，叫花子都不穿。

    他循循善誘，“讀書的話能穿新衣服?！?/br>
    云巧還是不感興趣。

    洗好筆，掛在筆架上瀝水，拿著裝墨水的碗回了自己屋，再出來，手里攥著個(gè)東西，孫山長沒有看清楚。

    云巧朝著上房喊，“奶，我去趟四祖爺家啊?！?/br>
    “早點(diǎn)回來吃午飯?！?/br>
    “好。”

    天邊烏云散去，白燦燦的云層后太陽躍躍欲試，遠(yuǎn)處的兩座山間，五顏六色的云橋架了起來。

    她歡快的推開四祖爺家的門。

    煙囪冒著青煙，兩個(gè)漢子握著掃帚清掃檐廊，她喊了人，徑直往四祖爺放藥的屋走。

    未到門邊，就看到屋里跪著個(gè)人。

    那人仰著頭，抱著四祖爺?shù)哪_痛哭流涕。

    云巧停下腳步，不確定的出聲，“四祖爺，你打我姑父了嗎？”

    要不他為什么哭？

    四祖爺正安慰唐耀，沒注意門口來了人，聽到云巧熟悉的聲兒，身形僵了僵，扁著嘴，囫圇不清的訓(xùn)斥地上的唐耀，“瞧你丟臉丟成什么樣了，不怕云巧笑話啊?！?/br>
    唐耀破罐子破摔道，“我和他平輩，不怕她笑話?！?/br>
    四祖爺敲他腦袋，“你不怕我怕，趕緊起來。”

    盡管不嫌丟臉，但在云巧面前，唐耀多少有些不自在，擦干眼淚，默默站去了邊上。

    四祖爺這才看向云巧。

    一看，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東西，眉心突突跳了兩下。

    云巧也是個(gè)不省心的，大晚上嚷著買人參救春花的命。

    他雖舍不得，但人參是她給的，四祖爺不收她的錢，沒想到她丟下銀子就跑，四祖爺沒來得及找她呢，見她把東西拿回來，想必春花沒事。

    佯裝不高興道，“這東西是你的，你拿來干什么？”

    “換錢。”云巧攤開手掌，另只手卡著人參比劃了下尺寸，“四祖爺，人參沒吃完，你能不能還些錢給我呀?！?/br>
    四祖爺笑了。

    這把歲數(shù)，沒見過拿沒吃完的東西回來退錢的。

    云巧舉起人參，切口對(duì)著四祖爺，“我拿刀切的，剩下的還能吃。”

    孫山長教她的，人參切片熬湯。

    她切了一小片。

    四祖爺板起臉，“昨晚給錢給的爽快，現(xiàn)在后悔了？”

    云巧點(diǎn)頭。

    她后悔了。

    翔哥兒不讓她和春花做朋友，人參用不著了，錢更好。

    四祖爺哭笑不得，“厚臉皮?！?/br>
    云巧也不惱，“四祖爺，能還我些錢嗎?！?/br>
    四祖爺本就沒想要她的錢，拿過人參，問春花怎么樣了，她昨晚火急火燎的，四祖爺好些話沒問。

    “吃了人身湯好多了?！?/br>
    怎么個(gè)好法云巧是不知道的。

    四祖爺猜她說不出個(gè)所以然，春花是給他相公打傷的，云巧像個(gè)娘家人連夜跑過去，她相公恐怕不會(huì)給好臉，四祖爺轉(zhuǎn)身給她拿錢，柔聲道，“人家夫妻倆的事兒你少摻和，小心弄得里外不是人...”

    “好?！痹魄伤鞈?yīng)下。

    四祖爺只當(dāng)她想拿回錢，事事點(diǎn)頭說好。

    銀子給她，四祖爺?shù)?，“家里做豆腐吃，待?huì)拿些回去?！?/br>
    “唐鈍奶也做豆腐了，沒吃完呢。”云巧掂了掂手里的銀子，“怎么沒有少？”

    四祖爺嗔她，“你當(dāng)我是老鼠呢，什么都啃。”

    況且他牙口不好，想啃也啃不動(dòng)。

    云巧看著他手里的人參，“我買了人參呀?！?/br>
    “人參本就是你的?！痹鹿馄车竭吷先嘞ドw的唐耀，四祖爺趕云巧回家，“我和你姑父有話說，你先回去?！?/br>
    云巧后知后覺想起滿臉是淚的唐耀，朝唐耀投去一眼，替他說好話，“四祖爺，什么話好好說，別打我姑父啊，他給我吃過糖呢?！?/br>
    云巧第一次吃糖就是唐耀給的，她記得非常清楚。

    “你看我老胳膊老腿的有力氣打他嗎？”

    “那他為什么哭？”

    “你自己問他。”

    唐耀腦子進(jìn)水了，竟想分家。

    趙氏還活著呢，分家會(huì)引起兄弟不睦的，況且誰家不希望多幾個(gè)兄弟幫襯，唐耀上頭幾個(gè)哥哥，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他竟想分出去單過，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云巧眼帶詢問的望著唐耀。

    唐耀尷尬，避開她的視線，跟四祖爺訴苦，“我娘的性子你也清楚，不分家，我媳婦遲早栽她手里?！?/br>
    沈秋娥給他生了兩個(gè)兒子，這些年來，沈秋娥的位置比趙氏重多了。

    唐耀道，“她在墩哥兒家受了氣就拿我媳婦出氣，我媳婦自來了我家，哪天不是兢兢業(yè)業(yè)伺候她...”

    唐耀對(duì)趙氏寒心是前些日子為唐竹的親事跟沈家撕破臉的事兒，曹氏小肚雞腸，重男輕女，唐耀瞧不起她，趙氏不比曹氏好多少，更多的事兒唐耀沒臉和四祖爺說。

    “由著她折騰，咱家遲早把老唐家的人得罪完...”

    四祖爺也不喜歡趙氏，奈何隔著輩，有些話說太重，反而容易落得個(gè)倚老賣老的名聲。

    四祖爺說，“分家不是小事，咱村里就人分家。”

    “怎么沒有。”唐耀說，“我小時(shí)候就看到過好幾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