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神秘秘的朝旁邊看了兩眼，“我爹可能是怕嚇到我，過后又說是開玩笑的?！?/br>
    小姑娘捏了顆糖果送進(jìn)嘴里，“你不收我的錢，那我把這個送給你吧?！?/br>
    扶黎看著她從小香囊里掏出個食指長的白虎石像。

    “我在院子里挖到的，就當(dāng)你帶我玩的報酬啦?！边@回他沒有拒絕，接過去握在手里。

    陰天光暗得快，西市點上燈籠，成排的小攤都擺出來，各種好玩的把戲耍得歡快。扶黎帶著小姑娘前前后后轉(zhuǎn)了一圈，又是買糖畫又是陪著看煙花，切切實實放松了一把。

    承安坊沒點幾盞燈，摸黑把她送回墻上。

    小姑娘高興的朝他揮手，扶黎難得溫柔叮囑她別沒事出來晃悠，小心碰上壞人。

    手里的白虎雕像都快被他焐熱，細(xì)觀神情，是相對平和的狀態(tài)，它的爪子平穩(wěn)地擺著，并沒有百獸之王的霸氣。

    扶黎總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可玩了一天，反倒是腦袋空空，只能反復(fù)摩挲著走回鎮(zhèn)妖司。

    自高塔的金頂處落下來金光，瞬間點亮周圍的燈籠，司尉提著燈和扶黎點頭打招呼。

    他們剛巧去辦個案子，大晚上的七層和八層都透出人影，看來依舊是忙碌的情況。

    他想著再去玄字號查看卷宗。

    若是真如小姑娘說得，承安坊有被抄家的家族。那大乾歷合該有記載，又或者，袁家當(dāng)真犯了極大的錯誤，連斬首的經(jīng)歷都全數(shù)被抹去？

    鎮(zhèn)妖司門前有個白虎雕像，淺色燈影里，仿佛隱秘的守衛(wèi)，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扶黎舉起手里的小石像，對比著緩緩走過去。

    他把小石像轉(zhuǎn)了個面，在底下的白虎腹部，有一個很小的刻痕。

    扶黎用指腹觸摸，勾勒出個“袁”字。

    然后他把手撐在大雕像上，彎下腰把手探進(jìn)白虎腰下的空隙，不斷的觸摸，正巧摸到一塊凹凸不平的地方。

    在反復(fù)的確認(rèn)后，他可以肯定，的的確確，也有個“袁”字。袁家、煉器師、抄家，還有鎮(zhèn)妖司門前的白虎雕像。

    所有的線索擺在扶黎面前，讓他有些暈乎乎的。原本只是想查個袁肅的背景，竟然翻出些陳年往事。尤其是其中的許多細(xì)節(jié)，都牽扯到鎮(zhèn)妖司。

    扶黎盯著手里的小石像，陷入長久的考慮中。

    腦海中莫名閃過初見袁肅的情景。

    當(dāng)時他負(fù)責(zé)考核自己，剛進(jìn)測試，見他抱著一把白虎妖刀，滿臉不耐煩的模樣，扶黎力有不逮，就被袁肅的刀風(fēng)振開，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個下馬威。

    此刻扶黎卻不住地把關(guān)于白虎的事物結(jié)合起來，就像是一副沒有答案的拼圖，在找到碎片后，盡量發(fā)現(xiàn)最大的可能性。

    他必須要找袁肅，再好好確認(rèn)一次。

    第八十九章

    畫舫褪去人聲鼎沸，只余下空蕩的四層樓。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燈籠無聲無息地掛在廊道上。從奶白色的紙張里，透出的光影落在樓梯上，形成一個個光斑，延伸出昏暗的視野。

    明羅躡手躡腳帶上門，楚泱把手撐在欄桿上，探出半個身子朝下望。

    一樓的柜臺沒有人，留下些遺留著的符箓。一盞幽幽的燈斜按在門簾附近，里面的紅蠟燭不斷凝聚燭油，在火光里透出純粹的紅。

    隔壁的趙纓好像睡著了，沒發(fā)出任何響動。

    明羅踩著光斑下樓，看著他們的影子團(tuán)成一處后又拖得很長，恍惚間像是有個人總是跟在后面。

    她心里知道是胡思亂想，為了安心，直直地挽住楚泱的臂彎。

    他們準(zhǔn)備去一樓的柜臺處搜尋，明羅一直懷疑銅錢的來源，那些符箓和法器兌換后，又是去了哪里。

    經(jīng)過三樓時，瞧見原本熄滅的燈籠也點了起來。

    四扇門都被鎖住，輕輕走動，隱約能聞到一股粉塵揚起的味道。

    明羅不免側(cè)過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廊道，中間的橫梁，間隔幾步就堆著白燈籠，在安靜夜里，形成天然的路。

    塵埃顆粒在燈光里浮動，門窗邊的一角凸出來，留出些黑暗的夾角。也許在如此奇怪的氛圍中，人就是容易被帶得十分被動，導(dǎo)致行為緩慢。

    在明羅轉(zhuǎn)過頭時，余光仿佛瞄到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撲棱——”好像有翅膀扇動的聲音。

    她繼續(xù)往下走，二樓的門也被鎖起來，乍一看，四扇門，橫梁的燈籠，好像和三樓沒區(qū)別，差點讓她以為是鬼打墻，復(fù)而又看了一眼。

    腳下沒注意，一腳踏空。

    楚泱反手抱住她，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明羅旋著半只腳在樓梯上，整個人就像是懸空在畫舫里。

    以她的視角，正對面極其高敞的空間，擺放著大型的山水屏風(fēng)畫。那是黑色的墨跡自上潑下來，偶爾留下的白，代表著畫布。

    最底下點綴著幾只小船，瞬間形成一副瀑布圖。而最上方則是天花板的彩繪，大型的彩帶把經(jīng)受朝賀的人遮住。

    不過現(xiàn)在她再看，反而比起匆匆一瞥，更顯得清晰。畫著的小人都是奇形怪狀的，四只眼睛，兩條尾巴，總覺得像是百妖開會。

    脖子看得發(fā)酸，她有些吃力地抓住楚泱的手，朝他尷尬地笑了笑。

    “當(dāng)心些?！背笪站o她的手腕，要把她扯回來。

    可明羅移開視角，瀑布的黑突然睜開一只眼，撲騰撲騰的飛下來，停在一樓的桌椅上，畫上有細(xì)微的局部重新變成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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