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笑了笑，“袁肅被我放走，他一定會把消息帶給李覃。扶黎，拜托你帶著楚泱離開京城，越快越好，要是能去天山就更好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楚泱的臉頰，“阿泱，你聽話，呆在扶黎身邊?！?/br>
    “你要去哪？”

    楚泱明明知道，卻還是再重復(fù)了一遍。明羅已經(jīng)背過身，朝著鎮(zhèn)妖司外面走去。

    她的身影就像是一片云，很快就會飄散。

    “小師弟，聽話?！?/br>
    他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的，只知道明羅逐漸消失在視野里。

    扶黎默默地長嘆了口氣，拍了拍楚泱的肩膀，安慰道：“我覺著，你們兩就是有些誤會，鬧變扭嘛，很正常，等明羅問清楚就好了?！?/br>
    “她不會回來的?！?/br>
    楚泱淡淡地說了一句，扶黎愣了愣，忙繼續(xù)勸說道：“別那么悲觀嘛?！?/br>
    即使他將真相說出來，明羅還是選擇了她的師門。

    楚泱將手心里的紙團(tuán)攤開來，每個動作都仔仔細(xì)細(xì)，像是怕這東西碎了，他的眼淚盈滿眼眶，死死忍住不肯落下。

    “我已經(jīng)失去她。”

    他看到紙張里寫著無剎海，心頭惶惶，片刻后竟然笑了出來，仿佛是宿命一樣，他朝扶黎揚了揚手。

    “我不想再失去別的了。”

    第九十九章

    氣候入冬了一段時間，凌霄宗的云霧里帶著點嚴(yán)寒的氣息，雪花是見不到的，只有白色的霜覆蓋在周邊的草木上。

    明羅呆呆地站在臺階前，她離開京城時，傷還沒好透，不管不顧得用了靈力趕回來，只花了一天時間，可不知為什么，總讓她生出些久別懷念來。

    楚泱的話老是回蕩著，明羅閉上眼，深深地吸著氣。

    她其實不知道如何向師父開口，盡管她說得很是果斷爽快，但臨到眼前，心底就產(chǎn)生后退的意識。

    她的腳剛踏在臺階上，就要縮回去。她不停地摩挲著手指，腦海里給自己下死命令。

    左不過是直接和師父攤牌，既然她覺得李清野不會是為了私利的人，哪有什么好怕呢？

    還是在她的心底最深處，仍舊是認(rèn)可楚泱說的那番話，哪怕只有一點點。

    明羅搖搖頭，把這種胡思亂想甩出腦子。

    她咬著唇，雙腳都踏了上去，然后每一步都變得越來越簡單，步伐也逐漸加快。

    因著是清晨，云霧比平常更加濃厚，里面的寒意沖刷著她的手臂，明羅把自己裹緊，繞過山門口，回了平蕪院。

    現(xiàn)下的李清野大概在大殿忙碌，院子里安安靜靜的。

    桃花仙閃著它的身子，花瓣混合著白霜落下來，有意識地飄揚到明羅肩頭，似乎是在歡迎她的回歸。

    明羅取下花瓣朝桃花仙道了一聲謝，它生出一根枝丫撫摸著她的臉龐，接著好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晃動著花瓣，樹枝則勾住了她的衣襟。

    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平安畫舫上的打斗，在衣袍留下足夠多的痕跡。

    污垢和血跡交雜斑駁，她的淺白錦紋的袍子早就變成亂七八糟的布料，東一塊西一塊，袖口濕答答的，湊到鼻子附近，能聞到一股干涸的血液散發(fā)的臭味。

    她嫌棄的移開袖子，麻溜地鉆進(jìn)房間，生怕狼狽的樣子被李清野瞧見，到時候又是問長問短，擔(dān)心是不是受傷。

    鏡子里映出張略微憔悴的臉，明羅打了盆水，反復(fù)的擦拭下巴附近的血跡。眼眶下烏青烏青的，配上她輕微紅腫的眼睛，顯然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明羅試著摸了摸眼睛，一股酸酸的疼痛感傳來，讓她“嘶”了一聲。

    好多年沒有哭過，偏偏是在楚泱面前，真的是把她好不容易建立的風(fēng)范都打破了。

    手掌有一道窄小的傷口，是簪子的尖端扎進(jìn)去，弄破了一層皮。

    楚泱送的簪子被她收在麒麟囊里，如今擱在妝奩的旁邊。

    明羅傻傻的看著，止不住地想到昨夜的事，龍脈……她心頭又是重重的一跳，弄得胸悶氣短的，就是渾身上下不舒服。

    索性就把頭發(fā)散開，重新梳了發(fā)髻，假裝不去看那東西。

    換上嶄新的衣裳，收拾收拾，整個人看著才有像樣，師父應(yīng)該看不出來她的不對勁。

    這樣想著，視線又瞄到妝奩，明羅煩躁得玩著腰帶多余的部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最后還是認(rèn)輸?shù)厝〕鲷⒆?，戴在頭上。

    那片龍鱗依舊流光溢彩，一如楚泱送給她的時候，讓她有了楚泱仍在身邊的錯覺。

    可轉(zhuǎn)過身，等待她的是李清野推門而入，嚴(yán)格來說，他是用腳踢開的門。

    手上抱著一大疊的東西，臂彎處還擰了一罐湯壺，竹簡被他系在腰間，左顧右盼地嚷道：“明羅，快搭把手?！?/br>
    “您這是去干什么了？”明羅按捺下情緒，從他的身前接過兩三樣。是用粗布包裹住的野山參，甚至還帶著些泥土，藥力看著十分天然。

    其他的也是些草藥或者動物皮毛，李清野仔細(xì)地放在地上數(shù)著。湯壺則寶貝地擺在桌上，熱熱的，聞著有股雞湯的鮮香。

    明羅自顧的打開蓋子，看李清野擦汗的動作，忙不迭問道：“師父，你去山里種地了？拿那么多山貨做什么？”

    她坐在左手邊，透過門照進(jìn)來的光是逆向的，不太能看清自己的神情。

    “你才種地呢，剛回來就沒大沒小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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