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shí)就見數(shù)位丫鬟簇?fù)碇晃幻廊诉^來，但見她出落的果然齊整：

    星落雙眸，霞飛兩靨，鬢挽青云，膚凝瑞雪，體態(tài)弱柳扶風(fēng)，行動(dòng)三寸生蓮，雖上不及瑤臺(tái)仙子，下不及羅剎鬼女，也算是個(gè)人間第一。

    她看去甚是年輕，不過十八九歲的相貌，反襯的張淮勝容顏漸老，眾人也是首見，此時(shí)端詳，不禁兩眼放光，驚為天人。

    張夫人含羞帶怯到常燕熹的面前福身見禮，常燕熹坐著不動(dòng)，只微微頜首，在他看來，這婦人雖有些姿色，但還是不及潘鶯！

    前世里他就栽倒在潘鶯的美色中，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縱然輪回轉(zhuǎn)世，他的眼光照舊一成不變......萬不能讓這毒婦知曉得意了去。

    “倒酒！”常燕熹蹙眉低喝，馮春驚轉(zhuǎn)回神，持壺替他滿杯。

    張夫人敬酒，再掩袖吃盡，滿面緋紅，他還禮，拈盞一飲而盡，沉穩(wěn)平靜，至多不過如此。

    張夫人退下，眾人繼續(xù)吃酒，已過三巡，都有些意興闌珊，

    馮春看窗牖外天色發(fā)烏，想著巧姐兒一個(gè)人在院里還未用晚飯，便求辭去。

    常燕熹不耐煩地?fù)]揮手，倒沒有再為難她。

    欲知后事如何，請(qǐng)看下回分解。

    第貳柒章 馮春娘偶遇妖娥 巧姐兒飽食口欲

    馮春心底惦記巧姐，步履匆匆，張夫人和丫鬟立在拱橋中央觀賞沐水的鴛鴦，兩相照面，馮春福身見禮，那張夫人把她仔細(xì)打量，笑問：“你是我們府里的丫頭？瞧著面生！”

    馮春回話：“不是，我是常大人的近身伺候?！?/br>
    張夫人回想起剛才筵席上，這位婦人確是在旁斟酒，頗有興致地問：“你多少歲了？叫什么名兒？”

    聽馮春答今年虛長二十二歲，名喚春娘，她笑稱：“我比你大十歲?！?/br>
    馮春有些吃驚，她依舊嬌艷如少女的模樣，哪里看得出已是徐娘半老，遂笑著坦言：“看不大出，似才及笄的樣貌?！?/br>
    “是么？”張夫人很受用這樣的恭維，拉住她的手親熱道：“你若愿意，我讓老爺問常大人討了你來做我的丫鬟如何？便不用再跟他東奔西顧?！?/br>
    馮春忽聞得一股血腥之氣，絲絲縷縷繞在鼻息處不走，難判是從哪里傳來的味兒，她心生詫異卻不表，只笑著婉拒，指還有事兒，告辭離去。

    待那身影恍遠(yuǎn)不見，在一旁的丫鬟方撇嘴：“竟是不實(shí)抬舉?！?/br>
    張夫人笑容斂起，面色陰沉：“她的肌膚摸去細(xì)膩輕彈，正當(dāng)年輕，我是不是又老了？”

    丫鬟陪著小心：“不曾見老！那春娘也說夫人看去不過及笄。”張夫人叱喝道：“虛情假意的恭維話，豈能當(dāng)?shù)谜妫　?/br>
    心似貓撓抓似的煩躁，撩起衣袖把胳臂嗅了嗅，有些著慌，朝那丫鬟附耳低語幾句，丫鬟點(diǎn)頭應(yīng)承了。

    馮春走的遠(yuǎn)后，那股子血味兒才消散殆盡，她琢磨著，忽然把張夫人方才握過的手掌抬到鼻下細(xì)聞，神情微變，不及多想，抬眼看到了宿住的院落前，巧姐兒乖巧地坐在踏垛上，一團(tuán)小身影籠罩在燈籠的淡紅光暈里，正托著腮打瞌睡，忽聽動(dòng)靜，眨眼見是阿姐，高興地跑過來，馮春蹲身問：“吃了晚飯沒？”她在筵庭時(shí)，拜托個(gè)傳菜的廚婆給巧姐送些吃的。

    巧姐道：“沒有吃呢！”她揉著咕嚕作響的肚皮，馮春也聽見了，又氣又急，交待道：“你進(jìn)房喝點(diǎn)茶水，我去弄吃的來?！鞭D(zhuǎn)身就往廚房疾奔，到時(shí)因筵席已散了，都圍著桌吃飯說閑話呢，那傳菜的婆子也在，馮春從她面前走過，瞪了兩眼，有人欲攔阻問：“哪里來的？你要作甚？”那婆子理虧，說道：“隨她去罷！”

    馮春拿了一碟涼掉的油糕，沒見有熱乎的飯菜，幸虧灶膛里還有火，就挽袖下了一碗面條，再尋著食盒裝好，馬不停蹄往回趕。

    常燕熹坐在房里，衙吏送來幾只煮熟的大螃蟹、一碗燙干絲，一壺黃酒。他吃著酒，垂首湊近燈火看衙府的構(gòu)型圖，聽到窸窣聲響，順而望去，門簾子掀起一道縫，有雙黑眼珠閃閃發(fā)亮偷瞄他，不過半高，一眼便知是那毒婦的meimei馮巧。

    “進(jìn)來！”他沉聲道。馮巧便高興地跑過來，站到桌前喊了聲大老爺。

    常燕熹嗯了一聲，沒再理會(huì)她，繼續(xù)看他的圖紙，稍頃去挾燙干絲，頓了頓，看巧姐兒含著手指頭，巴巴地盯看他吃。

    常燕熹吃了一筷子......再吃一筷子，忽然嘆口氣：“要吃么？”巧姐兒咂嘴唇：“嗯！”

    他尋個(gè)碟子夾了些，連筷一并遞給她，巧姐兒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常燕嘉遲疑地問：“晚飯沒吃？”見她點(diǎn)頭，不由冷笑：“你阿姐死哪去了？”

    巧姐兒道：“阿姐沒有死，她去給我找吃的?！庇种钢π泛闷鎲枺骸按罄蠣?，這是什么？”

    常燕熹沉著臉將她抱上椅子，把那碗燙干絲移她面前，自去拿了一只螃蟹，掰腿掀蓋去腮，挑出膏黃喂她。

    “好吃！”巧姐兒笑瞇瞇地。

    馮春進(jìn)房不見有人，唬得臉色發(fā)白，再奔出來，見正房窗紙映透光亮，連忙走過去掀起簾子，常燕熹不曉何時(shí)回來的，巧姐兒吃得滿嘴流油，聽得有人喚她，回頭看是阿姐，連忙爬下椅子跑向她，手里抓著一只大螃蟹：“阿姐，給你吃。”

    常燕熹冷淡道:“領(lǐng)你阿妹走，再打水來，我要洗漱。”

    --